……

高考政策那年还没变革,理科除了语数外,还有物化生地四门可选。

高三暑假照例要补课,补课结束的最后一天要小测。

市七中有四个物化班,实验班一个,平行班三个,打散之后盘踞在教学楼六层。

收卷铃声响,学生满脸倦容从教室走出来,丧眉搭眼的居多,愤懑抓狂的也不少。

高三楼和综合楼用连廊串在一起。

考完试的厕所是人流重灾区,陈家乐不乐意排队撒尿,大眼瞪小鸟,怪尴尬的。他几步跨到教室门口,叫戚不照一起去综合楼放水。

戚不照个子高,坐倒数第一排。他刚把书包扔回座位,窗外就探进一张脸。

“课代表。”

中年男人夏天还用保温杯,不锈钢杯底坑坑洼洼,敲上窗台。

教室很吵,戚不照装没听见。

来人咳嗽两声:“……戚不照!”

戚不照这才抬头:“朱老师。”

朱昭冲他招手:“出来,有点儿事找你。”

又来抓壮丁。

戚不照想回一句不好,但顶撞老师不太时髦。他推了把凳子,从后门绕到窗外。

朱昭让他去搬全班新练习册。

戚不照有难绝不自己扛。他抬头想叫人,陈家乐却早看见朱昭迈着外八大驾光临。

他在实验班物理成绩垫底,朱昭又是位嘲讽技能拉满的物理教师,两人面对面必有一个不能好活,另一个不得好死,所以推窗前就麻溜跑路了。

特/权主义和专/制/统/治常见于教育行业,综合楼的电梯旁白底贴“学生禁止使用”几个黑色大字。

戚不照扫了一眼,然后一头扎进下行的电梯。

教材室在一楼西侧,小小一间,门口围了不少人。

他推开走廊的窗户,遥遥扫了眼高一高二楼,走廊上人头攒动,后知后觉今天低年级要来学校报道。

排队就排了十多分钟,算完数量再登记,戚不照两手举书如李靖托塔,**都快憋炸了。

负责登记的老师面生,计数的效率高,态度温和,逢人带笑,长得很帅。

轮到戚不照,他是翻页的第一行,刚巧黑笔没水了。

登记的老师抽了根新的,递到他面前:“用这个吧。”

他接过。新拆的笔,第一笔下去出墨不畅,第二笔便洇开一团。

——高三二十六班,已领四十六本。

登记老师提醒:“记得签名。”

——戚不照。

临走前登记老师扫了一眼:“字不错。”

戚不照急着去厕所:“谢谢。”

实验班师资顶尖,教英语的周老师是省优,后排常有老师来听课。

周老师年过半百,严肃耿介。

九月中旬安排校级公开课。戚不照无意做叛逆青少年,但天性散漫。他背景硬,在办公楼是没公开的秘密,周老师对他观感并不好。

担心后排有领导抽检,课前戚不照被调进最角落的空位。

身后是扫帚和簸箕,他似睡非睡地熬过四十五分钟。下课铃响,班长大喊起立,他垂首说老师再见。

来听课的老师自带折叠椅,收拢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前门后门都被打开,新鲜空气涌进来,冲散闷足三刻的人味。

这时候深呼吸算是实质意义上的清浊并吞。戚不照打了个哈欠,眼还没睁开就被人在小腿上捣了下。

他回头,看见高二年级一位英语老师窘迫的脸。

“同学,不好意思。”他五官清秀,是位omega,骨架窄而小,戚不照身高极具压迫,他神色微怔,气势也弱下去:“……我椅子坏了,收不回去。”

“没事。”

戚不照拍拍裤脚,顺便把鞋带系紧,听见有人开口。

“——我试试。”

轴承生锈,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下一秒椅子被暴力合上。

戚不照抬眼,竟然是领教材那天签登记簿的熟面孔。

“啊…谢谢,谢谢。”

那人笑笑:“小事,不客气。”

教室里该走的都走了,戚不照才抱着书换回原位。

陈家乐和傅鹏一前一后凑过来,哎了声:“看什么呢?”

戚不照道:“看老师。”

陈家乐嘴角抽搐,刚想问大哥他犯什么病,傅鹏便插嘴道:“那不是那谁么,我听我女朋友提过好几次。”

傅鹏一年前分化成alpha,他女朋友是omega,同年级文科班的,上届街舞社社长,人脉很广,对学校里八卦和新闻相当灵通。

陈家乐好奇:“谁啊?”

傅鹏说:“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带高一,姓丛。就前面穿灰色薄线衣的那个。”

“原来也是壮丁。”戚不照轻笑声,收回目光。

“你说什么?”陈家乐没听清。

戚不照看向傅鹏:“他不是行政岗?”

傅鹏啧啧:“人家名校毕业。脾气好,长得帅,又是个alpha,幸好不教我们。”他顿了顿,补充:“仅代表我个人观点。”

戚不照和陈家乐年满十八周岁,但都没分化。按理说要么是后劲太足,要么就是终身beta。

后者可能性更大,因此两人连ao生理卫生讲座都没认真听过。

戚不照哦了声,问:“为什么?”

傅鹏把前桌送的鱼肠剥开,塞进嘴里:“同性相斥,我嫉妒。”

陈家乐哇了声:“鹏鹏,怪不得你找我俩当兄弟,提高你个人市场竞争力是吧?alpha,阴险!”

这话把傅鹏逗乐了:“陈家乐,话别说得太丧良心,你也照照镜子。”

傅鹏心想,陈家乐就算了,戚不照……站在戚不照身边谁还有本事提高竞争力。

青春期荷尔蒙作祟,喜欢和不喜欢都简单纯粹。

戚不照这张脸俊美得毫无瑕疵,全校分化的没分化的,beta,omega甚至alpha,明恋暗恋不在少数。

陈家乐看了眼戚不照,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又都咽回去。

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

傅鹏疑心是不是打击太大,刚想安慰两句,就听见陈家乐拍两下戚不照的桌子,语气沉重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物理作业快借哥们抄抄。”

傅鹏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七中全校师生加起来有近四千人,校园占地面积大,住宿区和教学区前占四后占六。不在一层楼上课,连偶遇的概率都不大。

戚不照再一次见到那位新来的老师是在期中考后。

市里把十一月定作英语学习月,校领导向来爱用面子工程谄媚上级,文件刚下来就组织校黑板报比评比。

高三压力大,时间紧,集体糊弄过去,戚不照班上干脆在后黑板默起了课文。

一段一段,字丑的五花八门但排版整肃,毫无主题,相当震撼。

七中上六休一,周六下午最后一节全校都是自习,那之后住宿生就出校回家。

戚不照走读,傅鹏留校,只有陈家乐企图逃掉自习课回寝室收拾行李。

陈家乐室友成绩都名列前茅,上课连老年机也不带。他遛回宿舍楼才发现钥匙没带,只能求戚爷爷告傅奶奶。

傅鹏全身心投入刷题,只有戚不照看见消息。

明天有雨,阴云早早凝聚,气压低得吓人,室内空气流通不畅,令人陡生躁意。

他难得阎罗不做改当菩萨,长腿一迈,从陈家乐桌洞里摸出钥匙,在同桌艳羡的目光里逃课出门。

比起千米救急,戚不照这一路更像闲庭信步。

同龄男学生图方便,大多剪短发,洗头再吹干嫌麻烦,恨不得只留层青茬。他不留圆寸,肤色是冷调的白,而眉眼浓墨重彩。阴天里光线饱和度低,近看俊到华美,远看格外扎眼。

于是一位路过的学弟隔了三十多米把他叫住。

学弟语速非常快,看起来着急又上火,开口先问戚不照有没有急事,紧接着就委托他去高一英语办公室叫个人。

高一英语办公室。

戚不照把钥匙塞进口袋,问,叫谁?

学弟喉咙都急哑了:“我,我那个,我实在有急事脱不开身……”

戚不照没功夫听他结巴,又问一遍:“叫谁?”

他不笑便显出种冷厉的阴郁,难言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学弟被吓得抹了把嘴,舌头也顺了。

“……高一英语,丛安河丛老师……他开会迟到了,打他电话没人接。”

办公室在四楼,戚不照拐回去花了几分钟。

语数外组并列排在东侧,沿路全是半贴膜的玻璃窗。实木门上贴着的“高一英语办”是张旧纸,褪色褪成粉的,胶带发黄,四角都已卷边。

灯没开,但下午四点多能见度还可以。戚不照立在窗边,歪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不用费心分辨。

办公桌旁空****,墙角的折叠椅倒是摊开了。躺着的人手长腿长,小臂压在上半张脸上,露出酣睡到微张的嘴,下颌线条流畅且温顺。

戚不照靠在窗户上看了有一会儿,才敲敲玻璃板。

他躲在模糊的玻璃膜后。里面的人被吵醒,闻声睁开眼。

“丛老师。”戚不照看了眼时间:“十六点整大会议厅开会,现在是十六点二十五分。”

“你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是加更

第1章 在场第三人

高三学生没有活动机会,篮球队早把人驱逐,没有队训和约赛时间,能抢到球场的时机就像一盘散沙。

体育场馆里的球场借不到,物化和物生两个实验班午休前约了半场露天5V5。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一周只有一节。体育老师顾念他们时期特殊,跑完两圈就地解散,躲办公室里喝茶,对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鹏翻去小卖部买了六个汉堡,微波炉叮过,入手滚烫。

扒开红色的纸质包装,陈家乐嚷嚷:“我擦,奥尔良鸡排酸黄瓜,你怎么买这个口味,难吃得要死。”

体委拆开自己的,两片圆面包夹着层黑乎乎的牛肉饼,芝士片化得乱七八糟。

他砸吧嘴,扔给陈家乐:“咱俩换一下,这牛肉饼硬得像块炭。我不吃。”

陈家乐接过,把奥尔良鸡排的塞给他:“没品位,牛肉饼做硬了才香。”

体委咬了一口:“我呸。”

陈家乐抹了把脸:“你他妈喷我一脸口水,孙子。”

“就你们俩事儿多。”傅鹏心怀大局:“待会儿到底什么阵型,谁坐板凳?”

黑皮队友不假思索,指向狼吞虎咽的陈家乐:“他坐,戚哥上。”

“霸凌我是吧?”陈家乐塞了满嘴,舔舔芝士酱。

傅鹏看他八百年没吃过饭样子,没眼看:“你饿死鬼投胎,吃这么急。待会儿打着打着打吐了,我不帮你收拾。”

“正好,如果主任来抓人,我直接吐他一身。”陈家乐充耳不闻:“那会儿我就是咱班英雄,膜拜吧。”

瘦高个队友呕了声:“你那吃相比八戒还恐怖,能不能学学戚哥。”

傅鹏看了眼戚不照。他躲树荫底下,坐在石阶上,两条腿随意抻开。

分给他的是劲脆鸡腿堡,七块钱一个的速食款,面比肉厚了快一倍。戚不照只把两片面包吃了,炸鸡剩在里面。

傅鹏问:“您干嘛呢,汉堡解剖课?”

“腻。”戚不照说:“狗都不吃。”

挑货。傅鹏冷笑:“我这个月生活费快花完了少爷,你放过我。”

日头很盛,戚不照有点犯懒。他眉骨高,眼窝深,抬眼时双眼皮褶皱叠成扇形,侵略感如有实质。

几人打球时轮流请客,哭穷就没劲了。

戚不照起身踢他一脚:“我没吃饱,没力气,这场我替补。”

没想到的是傅鹏一语成谶。

热身活动没结束,陈家乐就冲向操场垃圾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盖,他把头埋进去,被熏得青筋暴起,然后大吐特吐。

吐完又想拉,戚不照叫了个人把他拖去厕所,结束再送去医务室。

陈家乐临走前还在挥胳膊蹬腿,大骂傅鹏心机深沉,嫉妒他球场上的风姿所以暗害他。

傅鹏全当他放屁,掂了下脚搭住戚不照肩膀:“打什么位置?”

对手队员远远比了个中指。

强光扑在脸上,戚不照瞳孔缩成刀刃般小点。一个beta,长得竟比alpha还高大,他脱下校服外套系在腰上,笑了笑:“前锋。”

没了陈家乐的五人阵型异常凶猛,半场打完,43比20大胜。

物生班的主力之一太久没运动,累到脱力,赛后坐在地上死活不愿意起来。

傅鹏看他像条死狗,于心不忍送了罐红牛。

物生主力接过,装模作样撬不开拉环,傅鹏秉着胜者精神蹲下,帮他拉开。

戚不照体热,汗出得厉害,外套还系在腰上,把球砸进傅鹏背上。

“走不走?”

被撞得往前一载,傅鹏差点吐出口老血:“下手轻点。”

戚不照抬臂擦了把下颌的汗:“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他妈可是你队友。”

戚不照漫不经心哦了声:“是吗?”

黑皮在旁边起哄:“就是,我看你挺想和敌方手牵手。”

傅鹏强调:“竞赛精神!”

戚不照目光放得很远,又很快收回来。他把碰壁滚回来的球踢到傅鹏脚边,意味不明地笑笑,不再坚持叫傅鹏一起撤,叫上黑皮几个往教室走。

从操场回高三楼要途径高一。

临近午休结束,走廊上人不算多,吵闹声较一刻钟前弱了许多。

一层楼有六间教室,东西两侧的闲置,楼梯楼拐角便是医务室。

黑皮等人叫唤着回教室前去探望探望陈家乐,脚刚踏上一层的石板地,就被人飞奔着从后面扑过来。

脚步震天响,动静大得一层都能听见。

黑皮被锁喉,抬脚蹬了几下:“谁啊!谁啊!?”

傅鹏一手还抱着球,冷笑两声:“我说怎么留我一个人在那儿……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德育主任就来了,幸亏我眼疾腿快,不然现在也跟他们班一起在操场上挨训!”

戚不照:“我又不是没提醒你。”

傅鹏松开黑皮,往前蹿两步追上去:“那叫提醒?”

傅鹏平时脾性沉稳,打完球却不免火气上头。他刚想和戚不照计较计较,就见医务室窗户的栅栏里伸出一只手。

傅鹏一惊,吓得差点闪了腰。

胳膊猛抬,球转瞬间脱手。

凑巧两个高一学生路过,没及时反应愣在当场。

“我靠!”

“小心——”

眼看球就要砸向两人脑袋,戚不照侧身抽手。

走廊挤了六七号人,空间甚小,时间又太短,球速快而迅猛,他施展不开没能抓住,手指将将蹭到球皮。

轻轻一拨,球改了道。

几人还没来及松口气,却又看那篮球越过高一四班大开的窗户,直直飞往后墙。

阴差阳错,这班里座位上没人,偏偏全在后黑板集合。

球直冲前排人脑袋去,体委腿一软,嘀咕一句完蛋。

戚不照下意识往前迈一步,电光火石间,球被里间的人截停,惊呼间,转瞬那人又按原路把球射回来。

来势汹汹。

戚不照手指长,扬手便接住,球把视线完全挡住。

傅鹏心绪起伏,暗道不好:“我操,差点砸到老师。”

医务室陡然传来当啷一声。

陈家乐的脸被栏杆格成几段。他面容憔悴,身子全在窗帘后,对刚刚因他发生的险情一无所知。

他仍不死心,挥着手问:“兄弟们,谁赢了?”

傅鹏恨不得给他天灵盖来一下子,刚想抽手揍人,又听黑皮大叫一声。

“快跑!主任追过来了!”

陈家乐闻言也不继续追问赛况。步伐声纷乱,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摇摇栅栏:“戚不照!保护我的球!它要是充公了我和你玩命!啊——!!”

那天中午兵荒马乱。

戚不照等人成功甩掉追兵跑回教室,主任没追来,却没想到是去调了监控。

第二天陈家乐的球还是没了,高三年级黑板上通报批评写满十个大名。

几天后戚不照才知道差点被球砸中的倒霉蛋就是姓丛的老师,彼时他正躲在小花园深处的长椅上睡午觉,吹飞落在鼻尖的梧桐叶。

进了十一月就离寒假不远。

戚不照能进实验班不是靠混,日子一天一天过,转眼一模结束。

寒假只放年假那几天,戚不照家族体系庞大,老一辈规矩多到数不胜数。

年初二晚上,两位母亲和老人解闷,他就近买了张电影票。

文艺片,倒数第二排。消磨时间是次要,人多的地方他嫌吵。

电影八点四十五分开场,戚不照穿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卫衣帽子堆在脖子后。一米九窝在按摩椅上本该显得局促,他却自如到懒散。

女主一心想做乐队,镜头刚切到她把五十平的房子挂到中介,椅子就被人毫无预兆踢了一脚。

后面人连声抱歉,戚不照偏过头,是一男一女并排坐。

目光再往远处投些,却是张熟脸。

倒数第一排靠走廊最角落,黑色羽绒服帽子能把整张脸埋起来,那人头发乱糟糟压在额间,下颌角形状很漂亮。

距离远,几乎差了一整排。仗着夜视好,戚不照盯着看了半天。

安静片刻,身后两位观众又有了动静,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谁听见。

一个说,那边那个是我大学同学。

另一个追问是哪个,于是便答,靠走廊,黑色羽绒服。

戚不照心说巧了,又听男人惊呼,这么帅,alpha?

女人劝他死心,冬天穿得臃肿,衣物摩擦窸窸窣窣:“……你没戏,他颜狗,还只喜欢beta。”

太另类,男人诧异:“真的假的,这么非主流。”

女人嘘了声:“你小声点,我骗你干嘛……”

支着耳朵听完全程,手机捏在手里转了两圈。

陈家乐这孙子在乡下玩儿得忘形,年初二才想起发来新年祝福,屏幕亮起来,又被戚不照摁灭。

电影散场,出了电影院,一线城市,这个时间点街上还是人来人往。

嫌吵,戚不照走小路回去。雪地厚厚铺着,踩起来吱呀作响。

陈家乐锲而不舍打来电话。

“不会生我气了吧?别不回我消息啊。”

戚不照没理他,静默中发问:“我好看吗?”

问题太尖锐,陈家乐毫无防备,脑子卡壳。半晌才道:“一年统共三百六十五天,您能不能有一天正常点。”

“好不好看?”戚不照难得重复一遍。

陈家乐干笑:“……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戚不照莫名笑了声:“那我危险了。”

要不是早习惯他不说人话,陈家乐差点儿怀疑他被人绑架:“……我帮你报警?”

“挂了。”

“哎!”陈家乐急忙道:“我给你发了红包,你还没给我发呢!你这人不能光进不出啊!——”

前夜下满一晚的雪,风吹叶动,扑扑簌簌落了满脸。

戚不照仰面接住,雪花化在他鼻尖眼尾。

他挂上电话:“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提过,但还是强调一下,这会儿戚还没有分化,是beta

非常感谢大家的阅读、评论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