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并非是凡器, 加之李净玉自己卸去了护身的法力清光,面颊上两道交错的血痕便血流不止。

衣襟在白龙的卷蹭下逐渐变得散乱,她的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可那双眼中仍旧是笑意盈盈。红与白如梅与雪的交错, 白龙的呼吸逐渐地浊重起来, 那双炯然有日月的金瞳中掠过了几分纵情肆虐的渴求,好在如今的纪玉棠已经能够轻易地压制龙性。

她定定地望着李净玉片刻, 重新化回了人身。伸手理了理凌乱的衣衫, 她注视着李净玉那张淌血的面颊,从袖中取出了一瓶膏药。见李净玉只是背靠着柱子不动弹,她的眉头又是一皱, 粗暴地拔开瓶塞,用手指沾了宝药就往李净玉的脸上抹去。

李净玉眯着眼,任由纪玉棠施为, 眉眼中藏着难以完全掩饰住的兴奋与痛快。

纪玉棠平静地开口道:“秦道友会同意太上道脉动手的, 只不过他们或许不会信你, 要立下誓约。”

李净玉点头:“不过就是誓约而已。”

纪玉棠:“你不怕被魔宗知道?”

李净玉满不在意道:“只要在这里的魔修一个不存,还有谁去告密?太上三宫的修士吗?”顿了顿,她又道,“的确也是他们能够做出的行径, 可那又如何呢?待到九年一转, 我回到魔宗之时,怎么都成元神境了。”

纪玉棠冷笑:“你倒是自信。”自金丹入元神,有人百年、千年都不得寸进,而李净玉妄图以十年之功迈入其中吗?是她本身的力量, 亦或是魔祖降临带来的更易?

李净玉深深地望了纪玉棠一眼, 笑道:“你也可以。”

-

如纪玉棠所言, 在秦若水得知李净玉要对付魔门修士的时候,他第一个应下。至于李净玉有什么目的,他此刻是不在乎的,因为他能够看到的结果便是魔门弟子死尽,在这混沌影界的驻地**然无存。没有了他们在凡民之中传魔道,这里生民的淳朴便不会那么快便被磨尽。在立下了誓约之后,秦若水便回转了太上三宫的驻地,李净玉同样没有停留多久,跟纪玉棠道别之后,便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莲生见纪玉棠一直立在了驻地前,连混沌怪物都没有去斩杀,一时间有些好奇。她转向了纪玉棠,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与魔门那位是旧识吗?她似乎与魔门修道士不一样。”

纪玉棠不置可否,她轻呵了一声,只是应道:“她的母亲与龙主是旧识。”天地棋盘遮掩了天机的变化,当初的那位到底掐算到了多少的事情?又做了多少的谋划?她真的陨落了,再也不复存了吗?

魔门驻地中。

猎杀的快感能够让那帮人的血液兴奋起来,不管对方是混沌怪物还是玄门的修道士。他们果真将驻地的疆界往前推动了百里,猎杀了不少金丹层次的混沌怪物。在这个过程中,魔门的修士也折损了几个,不过到底是死于谁之手,可就难以分辨清楚了。

入夜。那仿佛要炼化天地的赤日消沉后,躲藏在阴暗之处的混沌怪物得以外出游走。它们在疆界之外横冲直撞,嘶吼和咆哮声连百里之外都清晰可闻。不过此刻的魔宫之中,靡靡之音压过了那愤怒的咆哮,觥筹交错之间,众魔修红着眼睛凝视着翩翩起舞的舞姬。

“可惜都是假象。”良久之后,座下发出了一道声音。开口说话的魔修面貌丑陋,声音嘶哑难听。眼前的歌姬、舞姬都是从《千幻图》变化出来的,相当于一团法力,根本难以挑动他的心念。

“惑心宫弟子不是在此么?怎么没有过来?”

“现在祭月坐镇,你还敢觊觎惑心宫女修?不要命了?”

“那帮娘们以此入道,有什么不成的?再说了,祭月不是咱们的祭月吗?”说话的语调逐渐地阴邪和暧昧,时而响起一阵啧啧的赞叹。

酒量壮人胆,当真有一位魔修一溜烟跑出去寻找惑心宫女修。一盏茶的功夫,众魔修听到了脚步声,一时间俱是往外望去,在看清楚那一张张如花似月的面庞时,呼吸都显得粗浊起来。

“祭月怎么有空过来了?”魔修笑嘻嘻地开口,视线黏在了李净玉的身上始终没有挪开。

李净玉抿唇一笑,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

风鸢向前一步,替李净玉答道:“我魔门疆界向外推进百里,自是妙事,该庆贺一番。”

那说话的魔修故作恍然,当即一点头道:“果真是大欢喜,大欢喜。”阴邪的视线转动着,最后定在了风鸢的身上,他道,“风师妹,要来喝一杯吗?”

风鸢眸光微沉,暗暗藏住了眉眼间中的嫌弃,笑盈盈地上前走了一步。她指尖摩挲着酒盏,当着那满脸挑衅的魔宗弟子之面,直接仰头饮尽了这杯酒。连连的叫好声响起,一个个邀请惑心宫女修入座。在酒气的催动下,众魔修的言行越发放肆轻佻。

李净玉翘着腿坐在了上首,手中把玩着草编。

魔门弟子中觊觎李净玉的可不少,往常寻欢作乐的场所见不到这位的面,而且惑心宫师妹们一个个嘴巴也严实得紧。此刻内心的欲-念被挑动起来,迷离的、轻浮的视线自然落在了李净玉的身上。片刻后,一位金丹期的魔修离席,迈着大步走向了李净玉。

“杜师兄这是要做什么?”李净玉笑吟吟地凝视着那昂藏的魔修弟子,眉眼间笑意更为浓郁。

“听闻祭月所习乃是太阴一脉的至高心法?”

李净玉故作不解道:“然后呢?”

魔修暧昧一笑道:“我参至阳之道,与师妹道法相契。”

“这样啊。” 李净玉抿了抿唇,“上一个这般说的还是赵燕南,你猜他如何了?”

那魔修显然是忘记了赵燕南这个人,拧着眉思考了许久才想起。他大笑了一声道:“死在外面的都是废物罢了,怎么配与我相提并论?”

“可是在我眼中,你也是废物呢。”李净玉幽幽地开口,凝视着面色倏然一变的魔宗弟子,碧海潮生珠倏然飞掠而出,如飞电流星一般自魔宗弟子身上穿透。这魔宗弟子哪里料到李净玉会这般大胆的下杀手?一时不妨,身上的宝光直接被碧海潮生珠打坏,水流并着天心雷在肉身之间轰然炸开,一团血雾撒落后,浓郁的血腥气在大殿中弥漫。

沉浸在了醺然醉乡中的魔门修士倏然间惊醒,此刻错愕地望着李净玉,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数息之后,才有人沉沉地开口道:“祭月有要解释的吗?”

李净玉扫了这帮人一眼,慢悠悠道:“死人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魔宗弟子之间的厮杀比玄门激烈得多,甚至很少会遮掩。可像是大庭广众之下骤然出手,那也是少有的。毕竟这等行为等同于一巴掌扇在魔门元神境修士的脸上。也亏得千百年来的认知如此,李净玉才能够轻而易举地得手。

不加掩饰的杀机在殿中弥漫,那扭动着身躯的舞姬重新变回了一团团精气。在倏然醒转之后,魔门修士一边祭出了法器,一边联络不在法殿中的同道。只是他们心中也不太确定,到底是惑心宫针对三宗的行为,亦或是只对他们这群在殿中取乐之人的阴谋?

一团烈火冲向了天阙,在魔宫上方炸开,将黑暗照得犹如白昼一般粲然。

法力狂潮在殿中奔涌,那驻地中的法殿在如此力量的冲击下,直接地崩坏。李净玉踏着水潮悬立在半空中,身侧立着一群惑心宫的女修,此刻她们的眉眼肃穆庄重,哪里还有往日的风流与轻佻。

“大师姐为何不用大咒?”风鸢嘟囔了一声,不解道。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原本可以借助惑心宫咒法压制这帮魔宗修士的法力,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与尚且处于全盛状态下的魔修对战。

李净玉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自然是因为咱们有盟友。”话音落下没有多久,便有一道道遁光如擦破天穹的流星,落向了魔门的驻地,其中清气湛然上浮,灵光濯濯,俨然是玄门正传弟子。

风鸢讶异地望了李净玉一眼,只是闭紧嘴巴没有开口。

李净玉见“盟友”如约而来,轻快地笑了笑道:“风师妹,你们去凡民所在之城镇守,不要让此处法力波及那边。”

“可是这群玄门弟子——”风鸢面露迟疑,她不相信玄门修道士。

李净玉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分寸。”

风鸢点了点头,没有再辩驳,一转头便带着同宗修士掠走。

玄门修士的出现吓了魔门之人一大跳,他们看看玄门,又望了眼笑吟吟的李净玉,哪里还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分明是李净玉联系了玄门对他们动手!可她不是魔种之身吗?怎么可能会是玄门藏在魔门的叛徒?不过此刻已经容不得他们想明白了,面对着太上三宫弟子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们只能够快速地做出应对,要不然就得死在这边!

疆界外的混沌怪物嗅到了鲜血的气息,越发狂躁和凶戾。它们的攻击并没有多少章法可言,只是由混沌主导,发泄出自己身上的力量。砰砰砰——一连串的响动在荒芜的赤原之上散开。若是无人驻守,这帮混沌怪物很快便能够冲过那条线,如同刀剑一般插入凡城之中。

不过在阵法被打坏了一层之后,数道身影落在了边缘之地,刀光剑影凌厉生威,打在了混沌怪物的身上引起了它们的惨嚎,同时也阻住了它们前行的脚步。在这杀戮魔修的战斗中,北海妖修并未正面与魔修起冲突,而是找到了另外一个位置——对付游**的混沌怪物。

在九州大陆上,玄魔之间的冲突或大或小,皆受制于更高层次的修道士。可是在混沌影界就不一样了,外头的人根本关顾不到这里。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主导的都是他们自身的,与对方不死不休的意志。这一战打到了赤日从地平线跃出也没有终结。法力激**,一座座魔宫尽数化作了废墟,鲜血将这片土地染得赤红。

在惑心宫的力量尽数抽离之后,自然是玄门修士占据上风。一位魔宗的金丹身躯凹陷,满脸血痕,他持着长戟,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般。他一面应对太上弟子的攻势,一面扭头对着从容杀戮魔修的李净玉咆哮:“祭月,你竟然背叛魔祖?!”

李净玉一挑眉,洒然一笑道:“我只忠于我自己,谈何背叛?”旋转的碧海潮生珠洒出了一片湛然的清芒,勾勒的弯月仿佛是一柄死亡之刀。李净玉讥诮一笑,雷河滚**间,将落入此间的魔修尽数打灭。

一直斗杀到了晌午,这场战斗才见到了尾声。

秦若水持着滴血的法剑,深深地望了李净玉一眼。只是他尚未开口说话,便见天穹之上万千道雷芒浮动,一时间竟然掩盖住了赤日的灼热光辉。秦若水神情微变,倏然间转向了一侧负手而立的太玄宫修士李光庭,诧声道:“清微神雷网?”这是太玄道宫一门威能宏大的雷法神通,若是雷网结成之后,一道神雷无法得手,便会继续积蓄,连绵不断,直到这雷网彻底被打坏!先前对付魔宗修士的时候,不见他使用这门神通,那现在又是为何?

李净玉踏水而立,她注视着前方的玄门修道士,漫不经心道:“还未终结么?莫不是还能找到天海魔宗的余孽?”

负手而立的李光庭没有说话,伸手一点,引动了雷网,顿时数道雷芒如同电蛇一般激窜而下,向着李净玉的身上打去。

秦若水骤然变色,他望着李光庭道:“李师兄这是做什么?”

李光庭只是淡漠地望了他一眼,从容道:“这是一个将她带回去的好机会,不是吗?我等与她的誓约已经了结,眼下是太上与她的个人恩怨。”

秦若水大惊道:“可是李道友先前助我等良多,怎么能够在现在下手?我们分明是立过誓约的!”

沈辽之站在了李光庭身边,望着秦若水笑道:“秦师弟,你要懂得变通。再说了,道义二字岂是对着魔修讲的?算起来,她与惑心宫一众也是魔头,难不成就因为这次合作我等要原谅她们了?别忘了净莲禅是如何覆灭的!”

李净玉叹息了一声,上卷的水潮带动着天心雷与紫芒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在魔宗修士都陨落后,此处只余下她一人站立。“太上三宫可从来没叫我失望过。”李净玉讽笑了一声。

李光庭一众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有秦若水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生出了几分难堪之意。

沈辽之又道:“秦师弟,我知道你与魔女相处过一段时间,可那不过是假象,冉师妹可是因她而亡的。”他一直以为没有机会了,可谁知道对方会主动地将破绽送上。

“那是因为太上道祖——”秦若水几乎要喊出这一句话,他还想再劝。李光庭却没有沈辽之那个耐性,而是直接伸手将一张法符拍在了秦若水的身上,制止了他的言行。他抬眸望向了李净玉,哂笑道:“在这清微神雷网之下,我看你能支撑到几时!”

李光庭使出“清微神雷网”这一神通,他好整以暇地观望着四处闪避的李净玉。而太上三宫其余的弟子也不是干站着,在略略地休息恢复了法力之后,一个个也运使出自身威能宏大的法门向着雷网之下的李净玉身上打去。

李净玉双眸幽邃,丝毫不意外玄门修士会有这般动作。她身上的劫月天-衣浮动着湛然的清光,周身水气蒸腾,化作了一片冰凉的水雾,遮掩了自己的身形。

“你觉得如此做有用么?”李光庭冷笑了一声,清微神雷网会自动锁定雷网中的大敌,不住地降下神雷消磨对方的法力。而有了清微神雷网的指引,同道们的攻袭几乎不可能落空。李光庭冷静地看着前方的茫茫水雾,无数的光芒撞入了水雾中不见行迹。第一道的、第二道……直到第三十六道神雷落下,场中都不见丝毫的变化,李光庭不由得眉头一皱!若只是金丹期修为,怎么可能承受三十六道神雷?

茫茫的水雾中传出了一道悦耳的笑语:“道友这雷法倒是不错。”

先天太阴真法,是太阴之月,也是地母之身。在吞化了地母魔神之后,李净玉泥丸宫中观想神宫便大地息息相关,有地母之身承载这源源不断的雷气,李光庭能够将她如何?母亲遗留的道书中记载了不少太上一脉的功法,可真要领悟却是要真正地试上一试。

-

疆界处。

所剩无几的混沌怪物在烈日的灼烧下退去,纪玉棠见水族难以忍耐这酷热,便让他们先行一步回到驻地,而她的视线则是转向了魔宫所在处。弥布九天的雷芒声势浩**,天地间仿佛只余下那夺目的雷芒。难不成是魔修有大神通者,所以玄门才摆出这般的架势来?或许该前去助他们一助!纪玉棠心念微动,便朝着魔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

“师兄,雷法似是奈何不了她,不如试试四象神光。”一位太始弟子沉声开口道。

“太始法门不可。”另一名太始弟子极强,他注视着前方茫茫的水雾,又道,“她已经练成了咱们太始一脉的太始渊天神水。”

“这至上法门倒是被一名魔修弟子练成了。”太始弟子苦笑道。

“许是那位前辈的遗泽吧。”那修士应道,他双眉拧起,不难从李净玉身上看到太上功法的遗痕,斟酌了片刻后,他取出了一只细颈小瓶,尚未动手,身侧人便惊呼道:“师兄,你要用这九天罡英砂?不可啊,这关乎师兄你是否能成功攀登上境。”

“日后会有机会采摄的,如今以太上道祖之事为重。”那名师兄淡然应道,他将细颈小瓶祭起,顿时万千九天罡英砂便朝着半空中倾倒而去。这罡英砂本是炼一门秘法时打磨法力的要物,但是同时又有攻袭之能,万千罡英砂汇聚在了一处,可消磨半空中的异气,不管是何物都会受它的牵引,发生扭曲和异变,直到与它同化。而且当力量继续足够时,这罡英砂便会直接爆炸,威能可将山岳夷为平地,极少有法器能够抵挡。

李净玉一眼就辨认出这九天罡英砂的来历,她勾唇嘲弄一笑,身上道衣清光湛然,而脚下的水潮也蓦地向上卷起,一下子冲到了百丈高,而且有不可遏制之势,眨眼之间便遮天蔽日。数息之后,这数百丈高的水潮轰然倾泻下,裹挟着移山倒海之势,砸向了那万千九天罡英砂。海潮之中,一道道雷芒跃动,顷刻间便将九天罡英砂打散了一半。

但是余下的九天罡英砂吞化异气之后,散发的威能也是极为可怖的。它的爆裂根本不可控,瞬息掀起一片气浪狂潮,仿佛烈阳爆炸,火芒激射!那太始弟子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眼中神光一起,那生生不息的无形剑气便向着火光落去。空气因法力的对撞灼烧有些扭曲,剑芒一开始被一股异气所阻,可不知为何,那道力量骤然一收,剑芒瞬间变得轻薄和通透起来,往那水芒中狠狠一绞。

一道人影自那水潮中跌落。

“李师兄,动手!”太始弟子面色一喜,顿时呵斥了一声。

李光庭当即意会,清微神雷网在半空中蓄势已足,此刻轰然朝着那道下落的人影身上打去!在那遮天蔽日的雷芒中,一道紫气倏然间闪过,等到那灼目的光芒散落后,李光庭目光向下一掠,果真看到了一抹身影跌落在了废墟中。

簪钗在法力的攻击下化作了齑粉,凌乱的长发在风中拂动。

此刻的李净玉半跪在地上,面容上满是鲜血,可谓是狼狈至极。

“诸位……当真好本事……”极致的痛楚拉扯着神经,李净玉一开口便呕出了一股鲜血来。

李光庭淡然道:“若是我等联手都胜不过你,那有何颜面活在世上?”顿了顿,他又道,“不愧是魔种,若是寻常人在这等攻势下,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哈——”李净玉强撑着站起身,她注视着李光庭,讥讽道,“你敢让我死吗?”

李光庭没有回答,九年之后未必能够得手,可如今对方已经是阶下囚了。一个活着的“魔种”,或许还是“道母之胎”。眼中掠过了几分怜悯之色,只是很快便掩饰住,他淡声道:“请吧!”

李净玉眯了眯眼,没有动弹。在李光庭逐渐靠近的时候,碧海潮生珠再度飞旋而去,化作了清光刺去。李光庭自然是有所防备的,当即一道雷芒打出,眼见着李净玉倒飞出去,他开口:“何必自讨苦头?”

只是在这一刻,一道藏着错愕和愤怒的怒叱声骤然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李净玉平躺在地上,悬在了腰间的草编系绳断裂。上头护持的法力已经彻底地散去,这平凡的小东西自然在强横的力量下被切成了碎片。她偏着头,模糊的视线中显现出了纪玉棠的身影。

这一次,她会彻底对玄门失望吗?

只是冉竞日如此吗?是人人都如冉竞日啊!太上入执,太上三宫怎么可能不走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