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山。

雷声隐隐, 厚重的云层中闪电游动,仿佛群蛇狂舞。一株巨大的参天骨木从山下拔升,枝条向着四面蔓延, 枝上隐隐缀着一张张可怖狰狞的鬼脸。数息之后, 天海魔宗修士飞掠而来, 立在白骨树鬼脸上方,周身萦绕着森冷阴寒的血气。

在天海魔宗群魔入座之后, 擎天教领头的真人眸光爆闪, 他仰头咆哮了一声,半空中顿时飞来了一条百丈长的黑龙,延伸出一张张的法座, 等待着擎天教弟子上前。倒是忘情宗那边简单一些,一个个修士脚踏白玉芝台,周身星光萦绕,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玄门正传。

“师姐, 就等咱们了。”风鸢立在了一侧小声地嘀咕, 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在李净玉身上转动,内心有几分忐忑。这次是魔宗的盛会,可是她将慈明给带出来了,虽然说她如今已经堕魔, 但是自灵山坠落之后,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谁知道她的心中是如何想的?

“你说如果将灵山祭出,他们会怎么样?”李净玉抿唇笑了笑,见风鸢面上流露出一抹惊吓, 她的视线又转到了面无表情的银发女修身上到——她仍旧是堕魔时的那份打扮, 只是在魔性缠绕的时候, 还余下多少慈悲心呢?

“祭月——”天海魔宗处已经传来了满是不耐的大喊声,李净玉掀了掀眼皮子,袖中飞出了一座巴掌大的宫殿,在半空中慢慢地显化。云气缭绕间,天女影影绰绰,洒下了漫天的飞花。等到了惑心宫一众落座,天海魔宗处才响起了粗嘎的嗓音。

魔道元会乃是魔门的盛会,只允许四大宗的弟子参加,寻常的魔门散修根本没有这个机会,甚至不会知晓这件事情。他们的选拔出魁首的方法极为简单粗暴,那就是在斗场中战斗。比起玄门的“点到为止”,魔门这边则是“不死不休”,可谓是极端与酷烈。在魔门上层修士的眼中,低辈的弟子死了便死了,能够入得祖源魔海得到魔祖灌顶的弟子可比他们重要百倍、千倍。

玄门是不希望魔门能够举办此盛会的,不过碍于玄魔两道的“休战协议”,玄门并不会大张旗鼓地前来阻拦,然而在之后对得到灌顶的魔修的截杀不会少。可往常如此,不代表着这回也能够如愿。

正当魔修们以鲜血为祭品,兴奋地呼喊时,一道剑芒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将那阴沉的云撕成了两半。无数旋转的剑芒搅动,仿佛星云漩涡,绚烂异常。出手之人极有分寸,不曾泄露出多余的剑气,然而那股属于天人境修士的威压抑制不住,使得整座白骨山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仿佛要就此崩塌。直到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森然的白骨法相。

“原来是太元宫杨掌教,怎么有闲心来我天海魔宗了?”轰隆隆的语调宛如洪雷炸响,在半空中滚**。四大宗的法座上顿时浮现出异象,抵消了那股威势,可就算这样,座中的弟子仍旧是面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星云漩涡中的剑光汇聚成了一道虚浮不定的人影,同天海魔宗宗主鸿冥一般,杨溪舟也只是一道化身来此,可单单是天人境修士的化身,便是寻常修道人难以抵抗的了。李净玉眯着眼,她默默地运转着功法,稍稍地卸去了身上的压力,仔细地分辨杨溪舟与鸿冥的对话。

杨溪舟一挥拂尘,淡然道:“贫道为灵山而来。”

鸿冥大笑道:“灵山堕魔一年了,杨掌教倒是来得及时啊,只是此事与我魔宗有何关系?难不成玄门弟子弃暗投明,入我通天魔道,杨掌教都要来质问一番吗?”

杨溪舟道:“贫道与诸位同修在这一年四处奔走,得知灵山是被尔等魔神桩所坏——”

鸿冥冷笑了一声道:“什么东奔西走,你杨溪舟来此不就是为了破坏我魔道元会的?扯什么大旗?”

杨溪舟话音倏然一止,洒然一笑。他周身星光漂浮,浩瀚无涯的法力化作了万千道剑芒,随着他一指,向着魔神殿冲去。一个玄门掌教在魔门的地界如此施为,已经不能用“挑衅”二字形容,鸿冥勃然大怒,一枚枚浮动的白骨中钻出无穷血魄,朝着杨溪舟身上撕咬。就算只是化身,两位天人境修士打起来仍旧是惊天动地的,眨眼便到了极天之外去。

不远处。

纪玉棠与颜首夏一行人已经抵达了白骨山,可由于此处魔道大能太多,他们不敢轻易地靠近。隐隐约约听到了杨溪舟与鸿冥的对话,纪玉棠蹙了蹙眉,讶异道:“只是为了毁坏魔道元会而来的?那灵山呢?便不管了吗?连道理都不讲?”

“与魔宗修士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冉孤竹斜了纪玉棠一眼,冷冷淡淡道,“只要将他们解决了,不就为了灵山一众报仇了吗?”

纪玉棠抿唇不言。她与太元道宫的弟子接触不多,认识的也仅仅是秦若水、冉孤竹几人。门中弟子言行可能会有偏颇,但掌教却是代表着太元道宫的意念——是那天人境的修士都如此,还是仅仅太元宫掌教这般性子呢?

蔺恒沉声道:“虽然说天海魔宗那位被引走了,可余下的强悍修士仍旧不少,我们还得再等等。”

纪玉棠心念一动,立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除了太元宫掌教之外,应该还会有不少玄门弟子前来。只是如此大动干戈,玄门与魔门之间不会启战吗?纪玉棠的心思写在了脸上,颜首夏望了她一眼,温声解释道:“元神境之上都只是化身出行,他们正身不会陨落的。”其实就算是天地大劫到来之时,他们那些大能也不会下场,只会让门下弟子厮杀。修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不太可能做危害自身的事情了,倒是散修要自由甚至任性一些。

数息之后,一团焰火在苍穹上方炸开,一口洪钟缓缓地下落,笼罩住整座白骨山。法力震**间,钟声被催动,仿佛无数佛修持着木鱼盘腿坐在蒲团上念诵经文。这佛门正传的经文里蕴藏着佛气,对于玄门修道士清心静气,可于魔修而言无异于魔音贯耳,攻击神魂。

李净玉负手站在了惑心宫弟子的前方,凝视着上方的那一口钟。此处有师清尘照应着,不怕门中弟子受不了。片刻后,她慢悠悠道:“天海魔宗那边忍不住了,怕是要开启魔神殿。”

师清尘拧眉望了李净玉一眼,又道:“是件好事。”原本“斗杀”对手是首要目标,可现在被玄门一行人一搅和,进入魔神殿成了最重要的事情。有鸿冥在,杨溪舟要做的事情是不太可能成功的,但是见了这一幕后,他们会加紧步伐,从而暴露相应的计划。

片刻后,李净玉又道:“师叔,玄门为了毁坏魔神殿,来了天人境和元神境修士,在这等阵仗下,金丹修士也没有用途。不成元神,终究是棋子吗?”

师清尘笑了笑:“恐怕连天人都是虚妄。”她抬眸凝视着苍穹,在那天穹之巅,镇压着一张天地棋盘,天机晦暗不明,难以算定。这使得魔门与玄门做事情都变得莽撞起来,因为不往前冲,就不知前路如何。

正如李净玉所言,天海魔宗是不会放弃开启魔神殿的,宁愿耗费更大的法力,直接在魔神殿开出一条道路,也不肯放弃魔道元会。在冲天的魔气与佛气碰撞炸出一团团气浪时,一条漆黑的烟气宛如坦途从魔神殿中延伸了出来,显化出六尊魔神的虚影来。李净玉心念一动,便化作了一道流光那条烟气飞掠而去,几乎在她动作的同时,近百道人影从座上飞掠起。

凌冽的罡气自身后如大浪拍来,阴森刺骨,李净玉神情不变,身后的水潮蓦地往上一卷,无数太阴天心雷在水芒中暴散,使得雷芒充斥着大半天地。准备进入魔神殿的都是她的敌人,李净玉下手一点都不客气,而其他魔门修士同样如此。

“魔宗高境界修士与玄门大能斗法,而门中的弟子却是在自相残杀——”逐渐靠近白骨山的纪玉棠一眼便望见了那阵从魔神殿延伸的黑烟,对魔宗的厌恶之感更是往上拔升。她没有寻找到李净玉的身影,但是从那激窜的雷芒中辨认出了她的气息。

她知道李净玉一直在准备魔道元会,等待着魔念的灌顶,可她内心深处仍旧抱有一丝希冀,想要她就此回头,甚至想冲入那魔烟之中将她带出。

魔道,为什么非要入了魔道呢?可是玄门,又有什么可坚持的呢?纪玉棠心中骤然浮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们真是大胆,是觉得那群大能一道过来,便能够庇护你们了么?”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在耳畔炸开,纪玉棠倏然抬眸。眼前只有一个脚踏双蛇的红衣女人,她的眉眼如寒冷的雪山,双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这人是——

“云赤心!”

纪玉棠念头才起,便听到了颜首夏叫出这三个字。她眉头一蹙,担忧地望了沈藻一眼,果然从她的面上见到了几分痛心和失落。昔日在白鹿学宫中,说着已经不在意了,那根本就是骗人的吧?

“只有你一人?”沈藻拧了拧眉。

云赤心勾了勾唇,悠悠道:“师妹,就我一人足矣,你愿意破我心魔,全我道法吗?”

沈藻望着云赤心,一怔道:“心魔?你是因心魔才堕魔魔道?若是心魔破开后,便能够回转学宫吗?”沈藻的话语很急促,语调微微发颤。她仿佛感知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一双醉眼凝视着云赤心,等待着一个答案。

“她的心魔是我们,要灭杀我们断尽因果,你为何要指望她能回转?”颜首夏咬了咬牙,望着云赤心,眼中蒙着一层水光。

云赤心微微一笑,故作亲昵道:“阿夏聪明,不像阿藻,总是笨一些。”昔日在学宫中的旧称触动着颜首夏与沈藻的心神,颜首夏尚能克制情绪,可沈藻却难以压制自身。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脯起伏着,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脆弱和委屈来。云赤心见状又道:“阿藻要跟师姐一起走吗?”

“你——”颜首夏错愕地望着云赤心,那股念旧的情绪被云赤心的话语彻底冲散,她的身后天问之书显化,一个个字诀在半空中浮动,逐渐地往前蔓延,形成了一个道域。颜首夏以“问”为法,若是那一日“问心”穷尽,那便意味着一生走到了尽头。道域中伟岸的法相询问天地,而颜首夏既想叩问天地,也想知道云赤心为何至于此。

云赤心不待颜首夏的道域形成便从容地退去,她的“天理”与浩然正道相冲,儒门所谓的天理乃是“大仁”“大善”,可为何不正者能持儒门根本?所谓“天理”乃是无情无义之理序,所谓人欲乃是人心浮动之根源,唯有灭杀人/欲方可致天理,而人/欲依人而存,若是人死了,那所谓欲也跟着消散了。

眼见着那抹红影要飘然而去,沈藻忽地回神,拔高声音道:“云师姐!你为何要走偏道?”

云赤心轻笑道:“是偏道么?是我之道。昔日清洵真人入魔,冉真人与太上三脉联手将她镇杀,是为了‘仁’吗?云湖学宫宫师之子失手杀人,宫师为其隐,也是‘仁’吗?问天问地能如何?何不问心?你们只道我入执,可入执的只有我吗?师妹啊,天道已入执啊,谁能够脱身?”她的修为到底高于颜首夏一行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抽身离去。

“沈藻,封去这段记忆。”颜首夏凝视着沈藻,语气极为认真,她眸光幽幽的,仿佛沈藻不这样做,她便会替她封镇。

纪玉棠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喃着云赤心的话语:“天道入执?若是天道入执,那寻道之人,能够幸免吗?”

秦若水拧眉:“不要听魔修胡言。”顿了顿,又道,“她已经发现我们了,恐怕会有其他魔修过来,我们先离开。”

“可白骨山那边——”纪玉棠满是疑虑地开口,她抬头望了秦若水一眼,暗想道,来这儿一趟难道就是为了看热闹的。

秦若水读懂了纪玉棠的眼神,眼中掠过了一抹窘迫的光芒。他们的确有心做一些事情,可等到白骨山中乱象迭起,才知道那并非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插手的。“我们也不用离太远,真人们能够感知我们的存在,到时候会带我们回去。”秦若水解释道。

纪玉棠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筑基之后觉得自己可以随意在九州行走了,可谁知道碰到的都是金丹、元神境的修士,等到成功凝结了龙丹,以为自己能够自主,然而与那些大修士相比,仍旧是蝼蚁。他们虽然大部分时候都隐世不出,却是真正的主导九州的人物。至于自身,蜉蝣而已。

“纪师妹?”颜首夏瞥了纪玉棠一眼。

纪玉棠回神,笑道:“我无事。”在离开的时候,她刻意地放慢了脚步,与沈藻并行。

沈藻左右望了一眼,收回视线后,传音道:“纪师妹是有话要问我?”

纪玉棠“嗯”了一声,也不废话,直接道:“沈师姐觉得堕入了魔道的,当真是无药可救了吗?”

沈藻自嘲一笑,又道:“纪师妹怎么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师妹你可是极为笃定,要大义灭亲。”见纪玉棠沉默不言,沈藻传音道,“是因为李净玉吗?她待你……似乎不错。”

纪玉棠眨了眨眼,语气有些莫名:“互相利用而已。”

沈藻道:“总归是保全了一条性命是吗?不像云师姐,她只想要我的命。”

纪玉棠不说话了,同为魔修也会道念不同,忘情宗的修士都要杀灭亲众,断绝因果,但是李净玉是不一样的。可她过去待自己宽容,那等从魔神殿出来后呢?还会如此吗?她要是与整个玄门为敌,那与自己关系如何都不重要了,这注定她们会站在对立面。其实她内心希望李净玉不能得到魔祖灌顶,可要是如此,李净玉还能从魔神殿中出来吗?她为什么非要去一趟呢?纪玉棠越想越是心乱。

“她与其他的魔修有些不一样。”沈藻想了一会儿,又道,“至少在对待魔神的态度上不一样。”

纪玉棠点点头,魔修之间互相残杀是常事,但是直接对魔神出手,似乎只有李净玉会这般。她也是有自己目的的吧?为了什么呢?

魔神殿中。

那道黑烟散去,将近五十人留在了祖源魔海之中。一道道魔神的幻影显现,滔天的浊煞之气洗刷着修士的身躯,光是与蕴藏着魔祖魔念的气息对撞,便有近十人直接承受不住,身躯直接崩毁,化散成了一片血雾。

进入祖源魔海的以天海魔宗的修士最多,最少的是惑心宫,只有李净玉一人。不过往常惑心宫的女修便不怎么争夺这个机会,众人也便没有放在心上。对魔宗修士而言,“同宗”两个字是最没有用处的,不管中间如此,到了最后只得一个“杀”字。

“祭月孤零零一人,瞧着有些狼狈可怜呐。” 开口的是天海魔宗的修士,李净玉只是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在祖源魔海中厮杀有个坏处,那便是其中的力量不停地被修士们吞噬,分到个人身上的便极少了。按照计划本只有十人,可现在却多了数倍。李净玉眼神闪了闪,她也不看那帮人或是哀怜或是垂涎的眼神,将碧海潮生珠一放,便化作了碧光朝着一名擎天教的弟子身上打去。

她一动手,其他人也忍不住了,他们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最弱者”与“最强者”,无论如何都需要率先剔除。一个时辰的厮杀后,场中余下的魔修仅仅五人。李净玉有过往来,能够叫出名字的仅仅只有韦觉、韦复命。至于余下两位一脸颧骨外凸、一脸阴森的修士,则是天海魔宗的弟子。

“祭月身为女流,竟有这般的好本事啊。”韦复命朝着李净玉舔了舔唇,眸中闪过了晦暗不定的光芒。顿了顿,他又道,“此回入祖源魔海的修士,本就有十人,如今只剩下我们五个,不用再打了吧?”擎天教的功法大开大合,他的法力消耗不小。得亏他与韦觉是亲兄弟,要不然走不到这一步。

李净玉捋了捋发丝,微微一笑道:“得问问那两位师兄。”

天海魔宗修士冷笑了一声,阴测测道:“我天海魔宗的祖源魔海,岂容尔等沾染?”

韦复命闻言怒声道:“好大的口气!”他咆哮了一声,身形顿时往上拔高,身后上古魔猿的法相显现出,无穷的黑气缠绕着强壮的躯干,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屏障。那天海魔宗的修士讥诮一笑,手中顿时飞出三道疾光,韦复命不以为然,直接伸出手一捏,可就在他碰触到那疾光之时,掌上出现了一片焦灼之感,碰碰几声响,手掌炸开了一团血花,而那一抹疾光不住地侵蚀着他的肉身。韦复命神情骤变,而一侧的李净玉眸光一暗,伸手朝着韦复命一划,便将那被疾光销蚀的手臂斩下。

“韦师兄,你怎么连天海魔宗的‘蚀骨魄光’都不认识呢?”李净玉盈盈一笑,她身后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潮声,雷芒在水中游走,藏着一股寂灭之力。一轮圆月自水潮上方升起,垂落的月芒化作了无数的暗芒,向着韦复命的身上斩去。

“你、你——”韦复命错愕地望着李净玉,不由得脱口道,“在无启山的人是你!”

“这都被你发现了吗?”李净玉笑盈盈的,她没有理会韦复命一行人,身后蓦地掠出了一道清影,缓缓地走向了藏身于祖源魔海的六道魔神。在天海魔宗的计划中,得一人成为魔神的寄体,而余下的人则化作魔神显世的资粮。可随着清影走动,那六道魔神之影被莫名的力量吸摄,俱是与之相合。

“不要让她靠近魔神!”天海魔宗的两名弟子率先回过神,他们知道这回魔道元会的目的,想要以魔神的姿态降临世间。此刻看到李净玉身后模糊的清影吞化魔神,他们的心中骤然浮现了一股警兆,死死地盯着李净玉,脱口道,“她竟然炼化了地母真身!”

水珠爆散,滚**的长河中玄之又玄的清气上浮,雷芒游走,只是数息便将这条长河化作了暴动的雷河,但凡与之接触的东西,都在无形之中被吞噬。若是魔门水法,尚有克制之道,然而魔宗修士与之接触的瞬间,便感知到了一股崩坏法身的异力,那分明是太上一脉的功法!而且不像忘情宗弟子那般魔化!

“你、你——”

李净玉望了那四人一眼,眸光幽邃如海渊。

“非魔吞我,我驭诸魔。”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师妹为何是卧底》

伏藏心是鬼主之女,为救被困在撼天宫的母亲,她假扮玄修混入了撼天宫中。

出门前长老耳提面命,要她小心玄门美男计。

伏藏心初时不以为然,她生来一颗铁石心,可等到与慕昭躺在一张榻上,她才惊出了一身冷汗。

玄门修士果然危险,她差点就沦陷了。

到时候怎么干脆捅刀?

玄门之人果真卑鄙,竟然使用美人计!

-

漫长的修道生涯中,慕昭真正在意的只有两个人,一是授业恩师,二便是师妹伏藏心。

在应天命针对幽冥、夺取天宫权柄的道路上,她与师妹相知相恋、惺惺相惜。

然而就在她一生的疯狂与出格都用在师妹的身上时,师妹忽然说要放弃道途回家成亲。

后来,再见师妹时,她尚未从“师妹没有成亲”的喜悦中走出,就再度遭遇暴击。

师妹是鬼主之女,是来自幽冥的卧底!

-

从微末走向一方帝君,慕昭的修道之路顺风顺水,可仍旧有两件事情让她痛心。

一是授业恩师为幽冥之君;

二是心心念念的师妹乃来自幽冥的卧底。

她这一生要如何与幽冥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