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桌上另外三人,都愣住了。

明棠想过这人现在已经没羞没臊了,但没想过这人可以如此的没羞没臊!

这种话是能随便张口就说出来的?

但是没办法,话头是他自己起的,尬死也得聊下去。

他轻咳一声,抬手揉了揉红透了的耳尖。

“好了好了,今天的表忠心已经够了,明天,明天再继续。”

“重复多久,十年够不够?”

“为什么是十年而不是二十年?”

“二十年也可以,但我怕你听腻了。”

“不可能,腻了到时候你换种说法,换换词——”

那边的阮云华拉着沈乐安站起身,拱手:“二位慢聊,阮某就不打扰了。”

“……”

明棠和凌寒寻这才收敛些,各自端正的坐好,一脸严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俩现在突然就比从前话多了。

只要待在一起,不管聊什么,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明明也不是多有意思的话题,就是能一直说说说。

……

阮云华看着对面两张脸,看过来,看过去。

总觉得这两人有哪儿不一样了。

“我原以为你会……别扭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们俩现在,比从前更……黏黏糊糊了。”

明棠当即点头,一脸认真:“别扭着呢,我看见他就烦,讨厌……唔,这个吃完不吃了,吃桃干儿。”

凌寒寻收回手:“嗯,好。”

明棠把刚从人指尖叼过来梅干儿咬嘴里,接着说话。

“看见他就烦,讨厌极了,烦死了,一眼都……呸,这个梅子好酸。”

“吐这里。”

凌寒寻把刚才接过茶水的帕子叠了叠,放在掌心,示意人直接吐帕子上。

明棠吐出嘴里的梅子后,又接着说:“真的,看见他烦死了,一眼都不想多瞧。”

“……”

这一番操作,对面那俩人都傻了。

半晌,阮云华干笑两声:“看的出来,确实,确实。”

沈乐安眼里的羡慕更浓了,他视线落在梅干上,咽了咽口水。

明棠是个大方的人,当即抬手把碟子推过去:“乐安,你吃,千万别客气!”

一时间,桌上另外三人都看他。

沈乐安就有些紧张了,连忙摇头:“不,不用了。”

他想要的哪儿是梅干,他想要的是一位能替他撕梅干的知心人。

奈何——

阮云华嫌弃的把梅碟推远,说:“我们不吃,大男人谁吃果脯啊,也就你娘们唧唧。”

“嘿你说谁娘们唧唧?”明棠白了他一眼,“吃个东西都得区分男女了?你就是不想给人家乐安撕梅干儿。”

阮云华自然的接话:“他不爱吃这个。”

沈乐安一愣,他确实不喜欢吃酸的,包括甜的,吃了都会牙疼。

可侯爷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突然就甜起来,他眸子都亮了几分。

很快,明棠就替他把这个疑惑问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吃?找什么借口,自己懒就说自己懒,你哪有我家凌……”

后面的‘姐姐’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他强行扭转话音。

“凌……凌寒寻,细心呢。”

但他反应太快了,导致这两句之间没什么段落感。

所以桌上其他三人听进耳朵里的就是——

你哪有我家凌寒寻细心呢。

我家,凌寒寻。

这话听的某人十分舒心。

凌寒寻眸色幽幽,唇角弯弯的笑开,附和:“嗯,对。”

明棠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不自在的在桌下拧人手肘,可被拧了的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反倒抬手给他喂来一小条杏干。

那边的阮云华倒是没注意这一幕,他只是回。

“哦,前些日子也买了一包梅干,他没有吃。”

沈乐安一愣,下意识问:“什么时候?”

怎么没什么印象……

啊。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侯爷为了面子,随口说说的。

那他刚才追问的‘什么时候’,就等于是让侯爷丢脸了。

沈乐安瞬间无措起来,低着头看茶盏,决定自己不说话了。

但阮云华并不知道身边人有这么多小情绪。

他只是很自然的回:“姜掌柜在离火城来跟我见面那一回,还是你备的礼,你忘了?从酒楼回来的路上,我买了一包梅子干,带给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

沈乐安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

只是……

他在心底苦笑,那一包梅子干,是买给阮家弟弟的。

只是侯爷递给阮家弟弟的时候,提了一句让他想吃就自己拿,不要客气。

他没有吃,一是不好意思跟阮家弟弟抢吃的,二是不爱食酸。

可是在身边人的记忆里,却是给‘他们’买的梅子干。

这就充分表明了一件事。

他在这人眼里,和亲弟弟没什么区别,总归是兄弟。

不是爱人。

换言之,沈乐安心底有个很过分的想法。

他想要跟阮家弟弟不一样的待遇。

他不想要兄弟情。

可很矛盾的是,如果身边人把他当成兄弟看待。

那为什么之前还一直保持十天左右,一次亲密呢。

沈乐安想不通。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疑问。

他在身边人心里,是什么身份?

似乎这些日子的忧思困顿,只要知道了这个答案,就能一切明了。

沈乐安若有所思的,看了身边正在跟世子他们说话的人一眼。

他决定要找个机会问一问。

……

明棠回着阮大的话:“没错,吃了午膳以后,你让阮团子跟我一同往后宫走一趟,得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病了。”

“好,该带的贺礼,我都着人备下了。”阮云华应声。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门外的招月突然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世子,侧……侧妃来给您请安讨彩头了。”

北安国的规矩是,出嫁的妇人,大年初一要拜公婆。

公婆不在,就要给夫君请安,夫君随便赏些什么,便是一年的彩头了。

明棠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世子殿下的侧妃来了。”

凌寒寻脸上笑意渐收,语调都透着森冷。

明棠悄悄瞥了他一眼,莫名有些心虚。

该死。

那个什么玉华公主,他还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是先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