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沈乐安,也在打量那边的紫袍背影。

他一直都知道‘凌姑娘’长的好看,现在对方换了男装,也极为出众。

在得知凌寒寻是男子后,阮云华第一反应是痛骂对方穿女装假扮女人。

但沈乐安的第一想法是……

得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甘愿以女子的身份自居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该是世间最苦求不得的人。

但有了这位镇南王,他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因为做的远远不够,所以,侯爷对他不上心,也是应当的。

不过他想,只要自己坚持对侯爷好,十年如一日。

总有一天,侯爷会发现他的好,会习惯他的好,到时候就顺理成章的离不开了。

沈乐安昨天收到了父亲的回信,又是一只趟风冒雪的小鸽子。

他先前给父亲写了拜年问安的家书,在信中提了不少侯爷的好话,又说了如今吃穿用度一切都好。

可如此刻意的报喜不报忧,反而让沈员外意识到了什么。

沈员外回信里,旁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信的最后留了一句。

——为父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愿我儿喜乐平安。

喜乐平安。

沈乐安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名字,也瞬间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是怕他在皇城一群贵人里,受委屈。

他掉着眼泪给父亲回信,原本絮絮叨叨写了三页纸。

说侯爷对他有多好,阮家的人对他有多好,所有人都对他多好多好,他在这里如何如何开心。

但最后还是撕毁了,只叮嘱父亲注意身体。

另留了一句。

——来年无侍事,春三月,儿回城。

他想再等等,如果三月份,侯爷这边还是没有需要他做的事。

他爹年纪大了,不如先回水坎城去探望一番。

沈乐安想,最好是把沈府家产变卖了,带着他爹来到皇城里,买一处宅子安顿好。

如此,他就可以一边照顾父亲,一边陪在那人身边,无所事事也行,熬日子也行。

此时此刻,望着镇南王和世子的融洽和睦。

他不免在心底幻想,侯爷都二十有六了,想来也该成婚。

北安国也不是没有男子成婚的先例。

不知道会不会……

如果真的能如愿,那他也能跟侯爷融洽和睦吧。

说起来,上一次亲密,还是大半个月前。

自从侯爷年关开始忙碌后,就没有再跟他亲密过。

可是好像一断了亲密,他就感觉两人之间疏远了很多。

毕竟侯爷除了在**,其余时候都是……用礼待客人的态度,跟他相处。

虽然也会关心吃穿用度,但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沈乐安也不知道少了什么。

老话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可沈乐安别无他法,除了自己这个皮囊,他觉得再没有什么能留住侯爷了。

毕竟,侯爷是那样那样好。

单是昨天,上门拜访送礼的人,就多如牛毛。

新节贺礼把阮家的前院都堆满了。

当时,阮云华立于院中,对前来拜会的人们,游刃有余的各自闲聊着。

明朗俊秀的脸庞,君子如玉的气质,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沈乐安就站在内院门前默默望着他。

崇拜的眸子里再无旁人。

……

“凌寒寻,茶凉了。”

海棠居里,明棠很做作的咳嗽两声,挑眉看着桌边的人。

凌寒寻一句话都没说,把明棠身前还冒着热气的茶盏,泼到一边的水盂里。

又亲手倒了一杯热的,递到明棠手边的桌面上。

对面的阮云华和沈乐安,都坐看着这一幕。

沈乐安眸中的羡慕藏不住。

明棠得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阮大,指尖随意摸了摸茶盏。

“烫了,吹温一些再给我喝。”

“好。”

凌寒寻有求必应,伸手端过茶盏,放在唇边缓慢的吹着。

一双狭长的瑞凤眼,吹着茶水,还要深情款款的注视身旁人,眸中满是宠溺。

丝毫不觉得身为镇南王,该有什么架子。

沈乐安原本浅笑着的表情,在看到凌寒寻眸中的宠溺和深情时,突然就看愣了。

他似乎意识到,他和侯爷之间差了些什么。

侯爷从来没有用这种深情而宠溺的眼神,看过他。

侯爷有过宠溺的神色,是望着阮家弟弟的时候。

……

明棠坐姿跟大爷一样,一脸得意的仰仰下巴。

“你得喂我喝,我手上还有伤呢。”

昨天砸柱子的指关节,还有些酸疼。

当然,喝茶的力气还是有的,但他为什么要自己喝茶?

有现成的能伺候自己的人,谁不知道享受。

“好,我喂你。”

凌寒寻是有求必应的,一手端着茶盏,一手顺势拿了帕子,接在这人下巴处。

亲手喂小豹子喝水了。

等到半杯茶水下肚,明棠才美滋滋的点头:“喝好了,撕点酸梅干儿喂我。”

“好的,明棠大人。”

凌寒寻又伸手去拿过桌子上的一碟酸梅干。

酸梅干是一整片圆形的,不好入口,讲究一些的人,得撕成小条条吃。

很明显,眼前这位就是讲究的人。

酸梅条晒的时候用蜜糖裹过,酸甜可口。

明棠凑过头去,从人指尖叼了一条,放舌尖上抿着。

得意的像只好不容易偷到鸡的幼年黄鼠狼。

阮云华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说:“够了吧,你这是故意显摆给我们看?”

明棠一脸傲娇,回阮大:“知道什么叫人格魅力吗?这就是,甭管他男的女的,都得伺候我,我就是最招人疼的!”

“你不是最招人疼的,你是最招他疼的。”阮云华一语戳破。

“那又怎么了,我当初辛辛苦苦伺候他六个月,才换来如今的美好奴役局面,我应得的!”

明棠义正言辞的说完,很幼稚的扭头凶巴巴看身边人。

“说,是不是我应得的,从前都是你的错,谁让你骗我来着。”

凌寒寻唇角勾起:“是,都是明棠大人应得的。”

捧着宠着纵着,他愿意。

明棠刻意显摆,一想到自己从前的舔狗行为都被对面这俩人瞧见过,就故意折腾凌寒寻。

“那你再说,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伺候我?”

“……”

凌寒寻想了想,索性把话说绝了,省得人一直问。

“求之不得,最爱的就是伺候你,这辈子就是为伺候明棠大人而生的,真心实意,至死不渝。”

他说的一脸认真,毫不顾及脸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