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现在的什么声誉顾虑,全都**然无存,你只想要他一个人,旁人的意见和看法,你是无所谓的。”

“等着看吧,你总会遇上这么一个人,但最终是不是沈乐安,那就需要时间验证了。”

明棠抬步往外走,长身玉立,浅紫色的云锦海棠花长袍,在空中漾出好看的弧度。

“珍惜当下,万望从心。”

“……”

珍惜当下,万望从心。

阮云华在心里念叨这几个字,最后才站起身也出了房间。

走廊里碰见客栈的小厮,他开口吩咐。

“清粥小菜,不要辛辣,另要一碟煎豆腐,少盐。”

“是,客官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准备。”

“……”

沈乐安喜欢吃豆腐,尤其是那种用油煎成两面金黄后,放些小青菜烹炒的。

吩咐完了,他又转身朝那人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想去跟人说说话,哪怕只有静坐也好。

天知道这几天,他憋的有多难受,不敢看也不敢理。

其实是……心虚所致。

有件事,他也得跟沈乐安坦白!

对,他该去坦白的。

——

阮云华脚步匆匆回到房间,一开门,发现里面的人正站在窗台边。

两手按在窗台上,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落日余晖,与热闹的小镇集市。

听到开门的动静,窗边只穿着一层红色里衣的人,转回头看。

阮云华反手关上门,直勾勾的望着站在窗边的人。

那人脸庞漂亮精致,眉眼稍艳,被红衣衬得肤白如雪。

干干净净的。

却又因为连日奔波,心情不佳而消瘦的可怜。

沈乐安没说话,只是迎着对方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站直身子,手脚都有些局促。

就看一身蓝衫的高大男人,快步朝他奔来。

过快的脚步,最后又急急在他面前停住,堪堪站稳。

“……”

他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温热,能将他圈着腰牢牢抱紧。

沈乐安眼里有些迷茫,他缓慢呼吸着,鼻尖蹭在蓝衫衣领上,垂着的睫毛颤个不停。

耳边响起刻意放轻的低沉嗓音,揉合在衣服上的沉木熏香里。

“对不起。”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那天晚上,我,我虽喝醉,却也没醉到丧失理智。”

“……”

沈乐安猛地攥住他的衣袖,唇瓣颤动说不出话来。

就又听见——

“那日令我丧智的不是酒,是你!”

是你。

沈乐安心底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似海狂涌!

他是借酒装疯,而他也顺水推舟。

两人都以为是自己愧对彼此了,殊不知,这一切都巧的像是命中注定。

窗口边,两人保持相拥的姿势,很久很久。

傍晚的落日余晖,见证这一刻。

天人同乐。

——

赶路的行程还在继续,转眼又是半个月,时光飞逝。

在腊月十九这天的清晨。

他们被走廊里身披冰霜,不知跪了多久的少女震惊住!

跪在客栈三楼走廊里的人,是金兰。

金兰穿着单薄的红裙,大红色刺绣龙凤,尤似嫁衣。

跪姿是端端正正的,脊背挺直,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嘴唇都从淡粉色微微泛青。

一头长发没有丝毫饰品,全都披散在背后,发梢铺在地上几寸。

就像是——

睡梦间,突然被人从**仓促赶出来的一样。

他们几人起床的时间已经形成默契了,几乎是同时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

明棠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走廊里站着几道身影,似乎是在围观着什么。

几道身影分别是:

牵着沈乐安的阮云华,目光惊讶不解。

半搂着阮团子的狼姆,面色阴沉。

凌寒寻靠在门框上,侧头转目,神色不明。

剩下的就是明棠,以及提前悉知的招月和摇星。

明棠也是在洗漱的时候,才听说金兰在外面走廊里跪着,他匆匆洗漱穿好衣裳,就连忙推门出来了。

反正此刻,在被几个人围观的场面下,跪着的人只是僵硬转头,朝他们勾唇笑了笑。

笑容缓慢,嘴角僵硬,很诡异,且疯狂。

狼姆看了一眼她跪着方向的房门,还是紧闭着的,里面住着的人是谁,他也清楚。

明棠脚步动了动,张口:“金兰你这是……”

话没说完,胳膊就被人握住,往走廊另一边带了带。

凌寒寻低声说:“不管她,我们去吃饭吧。”

“啊。”明棠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他猜想应该是金兰做错事了,被他们围观也不太好,于是点头,“走啊团子,阮大,下楼吃饭去。”

几个人都应声,结伴离开了走廊。

被整层包下来的三楼走廊里,很快陷入沉寂,只剩下兄妹两人,一站一跪。

金兰抬头仰望兄长,又笑了笑,笑的……得意。

狼姆眸色一冷,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屋子里应该有个被毁了清白的姑娘。

他深深皱眉,语气里已经没有怒气了,只剩无奈和悲愤:“你还是毁了她,你是个疯子。”

“没办法。”金兰一张口,嗓音是嘶哑的,似乎跪地太久,着了风寒,“我好喜欢她,我只要她,不能再等了,我等不下去了。”

狼姆抿唇,没有说话,这个场面是难以启齿的棘手。

他的妹妹夺了另一个姑娘的清白,那也是个他视如亲妹的人。

果然,跪着的人再开口时,彻底验证了他的猜想。

“是我的。”金兰低低的笑起来,垂着脑袋长发披散,看不见表情,“我把她的清白毁了,就在昨晚,她已经是我的了,不可以嫁人,只能是我的。”

狼姆听不下去,只把手掌落在妹妹肩膀上,重捏,说不清这个动作是在安抚,还是在痛斥。

总之,他是头一次看到天之骄女的人,有这样狼狈跪地的时候。

“她该恨死你了吧,你在这里跪着,又能如何。”

“无妨,无妨,只要我把人看紧一些,她跑不掉。”金兰嗓音低哑的说,“我会用往后的所有时光,给她赔罪。”

“前提是,她能一直恨我,绝了嫁人的念头。”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狼姆心底并没有太惊讶。

金兰的念头也不是三两年之间生出来的,这是自小就有的,预谋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