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浅浅的碰了一下少年的唇。

毕竟这孩子接吻不知道闭眼睛,俩黑葡萄似的清澈眸子,这会儿已经瞪成小铜铃了。

阮团子的瞳孔倒影里,是比他大两岁的男子,放大了的深邃眉眼。

狼姆垂着眼的模样,端正而认真,就像在做什么冠冕堂皇的事情。

可事实,却只是因为在亲吻他。

阮团子形容不出此刻心里的感觉。

不是因为被亲吻而心动。

是因为狼补亲吻他的时候,很认真。

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让阮团子空空****的心田,忽的被填满。

狼姆带着些不舍的往后撤开,浅浅亲一下就够了。

可下一瞬。

尝到甜头的少年,却直直的凑头扑过来!

目标是他的唇!

但没控制好力道,两人唇瓣磕在一起,鼻尖也撞红了!

“呜……好疼,鼻子好疼!嘴巴好疼!”

阮团子又急又气,疼的直掉眼泪。

这跟刚才的亲亲根本不一样!

狼姆反应过来,极其无奈而慌张的,抬起眼前人的下巴,仔细看着唇角和鼻尖。

完了。

“呵。”他苦笑一声,“这下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少年粉红如朝露般的唇瓣,正中间被磕破皮,渗出浅浅的血丝,并且有红肿的趋势。

连带着鼻尖都红了一般。

反观狼姆,明明是被磕嘴的受害人,却连丝毫的伤势都没有。

阮团子嘴一撇,就要大哭起来。

正捧着他下巴的人,原本心尖就痒痒,这会儿倒也没有忍耐。

亲一次是亲。

亲两次也是亲。

亲三次还是亲,没有区别,索性坐实了罪名。

于是,狼姆再次凑过去,让焦急的少年如愿以偿。

依旧没有深入的亲吻,只是唇碰着唇,轻轻印了印。

说是亲吻,其实更像是两只地里的矮冬瓜,友好而单纯的接触打招呼而已。

毕竟这是一枚纯情到极致的吻,并没有夹杂其余丝毫欲念。

狼姆嗓音低沉而温柔:“要轻轻的亲,不可以莽撞,记住了?”

——“嗯。”

短促的回应从阮团子鼻音哼出声,随后,他就自己主动凑过去。

还是地头矮冬瓜友好打招呼的方式,学着狼姆清浅温和的力度。

很轻很缓的在狼姆唇上碰了碰。

随后眸子亮晶晶的撤开距离,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接近正午的阳光,透过木质镂空雕花的窗台,投在床边两人的脸庞上。

明亮而温馨,空气里都溢出丝丝缕缕的甜。

狼姆心头被愉悦填满,笑容明朗而真挚。

“嗯,小公子这样做,很好。”

“狼补!”

被夸赞了,阮团子欢呼一声。

此刻只觉得嘴也不疼了,鼻尖也不疼了。

他又伸胳膊圈在人脖颈处,撒欢的用额前蓬松的发丝,蹭着一身黑衣的他。

阮团子的示好和高兴,都是挂在脸上的。

狼姆很喜欢。

他帮人把玉色团花缎面的靴子穿好,这才站起身,顺势把人也从**带下来。

“站好,我们一起去洗漱,然后吃饭。”

“好~”

“……”

大手牵小手,两人的身高差背影,看起来极为宠溺,一同走出房门。

——

明棠起床之后,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一顿饭吃的漫不经心,毕竟心里藏着事儿呢。

昨日一时冲动,朝岳维山抛出橄榄枝,此刻想想是有些仓促了。

但他的邀请是诚心诚意的。

岳维山这样的好官,就像一颗历尽风浪洗礼的珍珠,不该被掩藏在泥沙下。

他必须得把人从泥沙里刨出来。

【接我啊,一定要来啊,一定一定要来啊……】

凌寒寻看着旁边吃饭都心不在焉的人,听着对方的心声,便也明白了个大概。

只是,这回恐怕要让明棠失望了。

因为他的人一直都在密切监视城主府。

不久之前,狼族暗卫来报,城主府里一大早就请了三位医师,说是城主突然患了伤寒病。

这意思就是,城主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来迎明棠一同游山了。

想必是那岳维山思索过后,还是不想冒险归顺于明棠所用。

凌寒寻心想,似乎自己的安排,正好能派上用场。

毕竟,天命才是凡人最不可抗拒的。

……

阮云华过来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已经吃上了。

他是几人里起的最早的,一大早就出门了。

今日是水坎城外山的明洲寺里,半月一次开庙进香的日子。

城中百姓很多人都去了,他还碰见了代替城主去进香的护城统领张阿满。

两人不太相熟,碰面打个招呼,他进了三炷香,也就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又碰见曾经有过生意往来的几个掌柜的,跟人去了茶楼闲聊半晌,这会儿才回来。

他一进门,自然先去看弟弟。

“团子,不许把胡萝卜丢出去。”

“……”阮团子停下默默扒拉胡萝卜的筷子,苦兮兮点头:“哦,知道了。”

说的含糊不清,阮云华自然又想训斥叫人好好说话。

只是一抬眼,便看到了弟弟嘴上磕碰出来的伤。

脸色当即就不太好了。

他瞥了一眼坐在阮团子旁边,一身黑衣的人。

狼姆神色不变,心底懊恼。

就知道会被误会。

“狼姆小兄弟,你也该……”

这里人多,阮云华没有说下去。

狼姆放下筷子,拱手:“是,下次一定注意。”

虽然不是他磕出来的,但总归他没有看护好,有责任。

明棠一直都漫不经心的想事情,此刻听见阮云华跟狼姆说的话,这才注意到阮团子的嘴。

哟。

他笑:“狼姆可以啊,很生猛嘛。”

“……”

狼姆脸色不自然的低下头,拎起筷子给身边人夹菜。

虽然他冤枉,但他丝毫不委屈。

明棠打趣儿了一句,这才看向阮云华。

两人视线隔着桌子交汇一瞬,明棠的脸色便沉了几分。

阮云华装作随口提及的模样,说:“岳城主生病了,今日怕是不能出门来,不如下午咱们一同先去拜访沈员外。”

这话的意思是,岳维山那边暂时走不通,不如先去说服了沈员外。

到时候,岳维山看在沈员外的面子上,说不定也能跟着被策反。

明棠气的咔咔咬着拍黄瓜,回:“就怕沈员外也有事要忙,没空见我。”

这话的意思是,一个在水坎城没多大实权的岳维山,都不好策反。

更别提老谋深算的沈员外了,一定是更不好应对。

这件事似乎陷入僵局,一时间找不到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