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川心下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更不敢站起来,那皮鞋又凉又尖,死死勾住他下颌,甚至还想继续用力向上顶。

喉管的空间快被整个挤压,沾灰的鞋底几乎贴着他的脖子,喉结被狠狠碾入脖子里,脖颈及额间青筋暴起。

谢辞川忙用双手撑着地板,勉力仰着头,尽量保证自己不站起来的同时不会窒息。

“陛下……”谢辞川讨好地看着他,眼睫震颤,“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呃……”

雌皇忽的发狠提起脚尖,眸中阴沉,让他不及反应便陷入窒息状态,“还想欺瞒本皇,别以为本皇把你扔在那不管不问,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跟棠羽谈恋爱谈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每天如胶似漆,想请假就请假,你当本皇是死的吗?”

“不……呵……”谢辞川脸色憋得涨红,喉管被挤压地只剩一丝空间还能出气,只能发出嘶哑模糊的音节。

他濒死过两次,一次猝死,无知无觉,一次在系统空间,也没有痛苦,这次是他第一次经历慢慢窒息的过程,心下生出无言的恐惧。

系统?系统!

七七?!

谢辞川脸色倏然一变,他总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秘密,但很快,他再度陷入窒息当中,痛苦难言。

雌皇脚尖一转,抵着他的脖子狠狠踹了一脚,谢辞川登时头一歪,脖子一阵剧痛,印上一只鞋印。

“说,你要芙葵做什么?还有你的身份,通通交代出来。”雌皇冷冷瞥他一眼,转身走向王座。

谢辞川捂着剧痛的脖子爬起来,咬紧牙关,还是没敢不管不顾地瞪他,不管什么时候保命要紧。

他惶恐地站在下方,连身上的灰也不敢拍,行礼道:“小虫听说芙葵对虫体好处极大,少校又常常受伤,所以才想讨些回去备着。至于身份,我真的是从小在培育基地长大的,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至于精神力,是突然出现的,一直陪着我的虫不知道这件事吗?”

“你还真是不服管教,你的事该知道的我都会知道,不必费心思来试探本皇。”雌皇冷哼一声死死盯着处于下位的虫子。

他在知道谢辞川有精神力时就派虫去查了,他确实从小到大都是在培育基地长大的,所有信息登记地一清二楚,不可能作假。

可如果他有精神力,却一直没被发现,所以他才把谢辞川叫来,亲自问问他怎么回事。

谢辞川听他发落,一直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才听雌皇再次问:“你是什么时候有的精神力?”

“就在不久前,那天燕教授闹事,是我第一次用。”谢辞川暗自打量他今天这出的用意。

今天是来给他下马威的吗?

可是之前怎么就没有呢?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既然问起来,看起来并不知道他拥有精神力的具体时间,难道不是七七?

也对,如果是七七,应该知道他的主线任务吧,雌皇没必要再问。

精神力这件事,那天除了他和棠羽,有四只虫,青聿和克洛伊也不可能说,那就是燕尔,要么就是吴管家。

至于研究院,眼线那么多,被盯着很正常,只是明楚那里,他有必要试一试了。

“听说燕教授的雌君与你的关系也是极好,你这小小的残虫本事倒不小,帝国有用之才一个个的,对你都那么衷心。嗯?”雌皇话中听不出是在嘲讽还是真的在夸他。

谢辞川忙道:“小虫惶恐,小虫只是和青医生是好友,他帮过我,被别的虫欺负,理当帮他。”

“他的雄主,也算别的虫?”

“他是小虫的朋友,既然看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算你还有情义。”雌皇话软了些,睨他一眼,周身怒气散了些,“你与棠羽处的如何?”

谢辞川顿了一下,试探道:“陛下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本皇在问你话,不要答非所问。”雌皇蹙眉,稍稍抬手对丁贺示意,丁贺对他行了个礼,向谢辞川走去。

谢辞川正斟酌如何回答,突然被无声无息走到身前的丁贺掐住脖子被迫仰头,“陛下在问你话。”

丁贺脸色生冷,杀神一般瞪着谢辞川。

短短几分钟,窒息感再次扑面而来,饶是谢辞川再惜命,也被激怒了。

作为在和平年代长大的生命,不仅给雌皇行礼,卑躬屈膝,小心应付,这就算了,他够隐忍了,却还是被践踏自尊,这种被蔑视的羞辱感简直无孔不入。

雌皇就算了,丁贺算什么东西,不过都是打工的,狗仗虫势,他的精神力刚刚打在身上那么弱,绝对比不上自己。

这么想着,谢辞川咬紧牙关,视线被迫向下,冷冷瞥着丁贺,线条流畅的手臂青筋暴突。

下一刻,他猛一抬手,手肘以雷霆之势压弯丁贺的手臂,手腕一转掰住他的小臂朝他背后狠狠一提,同时抬起右腿,一脚踹上他膝窝!

丁贺猝不及防被偷袭,“咚”一声,骨头与大理石地板撞出巨响,丁贺跪倒在地。

局势瞬间扭转,谢辞川毫不拖泥带水将他另一只手也提在身后,一只手飞速卡住他手腕。

丁贺以为他自大松了警惕,正要忍痛抽手,脖子突然一凉。

顿时,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僵直了身体。

谢辞川一脚稳稳踩在地板上,另一只脚施压碾在丁贺脚踝,只要他再用点力,丁贺就会断掉一只脚。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老子最讨厌你们这帮喜欢拿命威胁的虫子。”谢辞川阴沉着脸,手上攥着袖剑中的一根粗针,尖锐的针头死死抵着丁贺脖子上的大动脉,不留一丝缝隙。

只要丁贺敢动,他就敢扎进去。

这些都是棠羽教他的,练了这么久,可算派上用场了。

“放肆!”雌皇拍椅而起,脸色难看至极,居高临下看着谢辞川对自己的亲卫动手,“谢辞川,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叫你五马分尸!”

“陛下,我没有杀他的意思,你急什么?我只是不喜欢被威胁性命罢了,”说着,他在丁贺背后下猛力提了一把丁贺的胳膊,丁贺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弯下腰去,“舒服吗?被威胁地满意吗?”

“谢辞川!”雌皇明显急了,嗓音有些不稳,“你如果不想棠羽出事,就别动他。”

“你是要在明面上跟我谈这件事吗?”谢辞川瞄他一眼,对雌皇此时此刻的行为不能理解。

雌皇明明可以叫来其他守卫包围自己,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虽然自己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是雌皇的态度确实值得细细品味。

想到这里,他朝大门望过去。

门关着,搞不清外边的情况,殿内暂时也没有其他虫影。

“别看了,这里没有其他虫。”雌皇拧眉,脸色比热水烫了的猪还难看,“放开他,我保证不会动你。”

“谁知道你说的真假,当初你一口答应我和棠羽的事,转头就要置棠羽于死地,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都知道了?”

“废话!你要造反与我无关,但你伤了棠羽,我就不能置之不理。”谢辞川差点没忍住爆粗,当时棠羽伤成那样,他都快心疼死了。

既然今天撕破了脸皮,那也没必要再装不知道,正好跟雌皇提要求。

“所以你一直在敷衍我?做出来的都是些废铁?”雌皇厉声质问。

“不是废铁,给你这些已经够好了。”

“那棠羽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不会知道的,把芙葵给我一些,今天我就不碰他,等会让他送我出去,我看咱们以后恐怕是合作不了了。”谢辞川眯了眯眼

“不,”雌皇反驳道,“只要你合作,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会伤害棠羽,你继续给我制造武器。”

“你还放心让我在研究院待下去?你手上是没虫可用了吧。”

雌皇不悦蹙眉,他说出的话踩在了自己痛点上,“你只需要制造武器,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不会伤害棠羽。还有你现在手上拿的东西,给我一份。”

“不可能,”谢辞川一口回绝,这东西虽说他做了不少,但都是给自己虫用的,给了雌皇就相当于废了,“大型兵器可以给你,但是鎏铁我要拿五分之一,芙葵也给我一份,还有,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是这里的虫吗?”谢辞川犹豫了下,还说问出了口,他需要搞清楚七七是不是同时是雌皇的服务者。

雌皇敢用他,还说知道他很多事,虽说方才一直在问自己,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问完,他直勾勾盯着雌皇,观察雌皇脸上的表情。

“放肆!”雌皇自动将他的话理解成了“他是不是雌皇”,被他这个质疑激怒,一双琥珀色冷瞳中的怒火几乎快要化出实体,“本皇自出生就注定要坐在这里,何来你质疑的份!”

谢辞川心下微动,明白了他与七七没有关系,面上却不显,“陛下,现在隐瞒也没什么必要了,我就明说了,科多是你的虫吗?”

雌皇也明白现在形式不同,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就是问问,我只是觉得,你和海盗交好,手里却只有一些残虫,你也不怕遭到反噬。与其杀掉棠羽和尹岑,还不如策反一下,把他们两个握在手里。”

雌皇朝他偷来疑惑一眼:“怎么?你愿意带着棠羽来我这里?”

谢辞川眯起眼睛,坚定摇头:“那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雌皇: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川川(亮针):你说句试试

丁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