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霍玉玉准备回家的时候,原囿安的情绪似乎又低沉了下去。

霍玉玉挨了两个爆栗子,心里憋着坏,便装作瞧不出来似的,故意没问。

她伸个懒腰起身要走,原囿安看了她一眼,嘴唇阖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霍玉玉道:“原囿安,我回去啦。”

少年“嗯”了一声,也起了身。

霍玉玉心中窃喜,但表面装得平静,“哎,不用送,又不是明天就走。”

原囿安扫她一眼,扯了个讥讽的笑,“放心,你走的那天我也不会去送。”

说罢,少年拄着拐杖,进了黑漆漆的屋子。

霍玉玉:……

她才不是小丑!

反话,肯定是反话!

不过他行动不便,身体又不好,不送就不送吧,她来跟他道别就行。

她已经让他知道,就算她离开也会一直记挂着他,还约好了要经常写信,她现在感觉超满足。

霍玉玉开心地哼哼着,对正在搬乌龟的忧叔道:“侍卫叔叔,我回去啦。”

忧叔像个家长似的客气道:“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吗?”

厨房的菜香已然飘了出来,游**着,给这座宅过于清净的宅子添了几分人气。

霍玉玉乐道,“我娘还等我回去吃年夜饭呐。”。

这时原囿安幽幽地走了出来,真如同个鬼魅一般,益发昏暗旖旎的光线中,他的眼神也幽幽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此刻所想的,竟然是想把霍玉玉绑在身边,这样她就能每年都陪他过生辰,同他吃年夜饭。

霍玉玉被他瞧得心里发毛,脑子一抽问了句:“原囿安,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吃年夜饭?”

少年喉咙一紧,阖唇动了半晌,才挤出三个字:“想得美。”

霍玉玉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原囿安怕她又说些胡话,想拿话截她,一时没想到,便把一下午的怨气倒了出来。

“小孩,我的生辰礼物呢?”

霍玉玉此时还不知道今日是原囿安的生辰,但生辰礼物她已经选好了,而且已经在外面了。

她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就是外面那两棵腊梅。”

原囿安沉默了片刻,“丑。”

霍玉玉忍了忍,好脾气地问,“你说哪一棵丑?”

原囿安想说“都丑”,但看着霍玉玉的脸,没有说出口。

他竟然在担心,若是惹急了霍玉玉,她把那两株腊梅挖出来又扛回去怎么办。

霍玉玉转身面向他,叉腰哼道:“你可以这样说你自己,但不可以这样说我。”

少年还在理解她这句话,小姑娘又道:“原囿安,我离开了之后你也要照顾好原囿安和霍玉玉哦。”

她补充道:“尤其是原囿安,和霍玉玉”

霍玉玉知道他会的,而且还有两三个月她才离开,这段时间她肯定会把腊梅养活的。.

——

霍玉玉出发的日子,是草长莺飞的三月初。

她还没过生辰,阿娘说到了平京新家再过。

母子三人加个小云,只带了些简单必要的行李,平京那边,舅舅已经帮忙置办了好了,他们过去就能安顿下来。

清晨,江面上氤氲着袅袅的雾气,连江对面的山都瞧不清。

霍恺同正在码头边跟林之照说话,船家也还在等其他客人,霍玉玉百无聊赖地站在船头,举目朝千重阶的方向望去,却只瞧得见白蒙蒙的一片。

她想,估计这时候原囿安还没醒吧。

因为出发时间早,她昨天下午就去同他道别了。

这时,沈含彦从码头上下来了。

他穿著书院的衣服,提着一包东西,径直走上了船,将东西交给章氏后,才站在霍玉玉面前。

原本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此刻竟然无言以对。

这么久了,沈含彦没有好生看过霍玉玉,平时瞧不出她有什么变化,现在一看,才发现她高了些,瘦了些,但却比以前可爱了些。

霍玉玉大大方方地对他笑道:“沈含彦,我们要走咯,祝你前程似锦。”

她略作思索后,又道:“你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沈含彦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面露苦涩。

他去年的童试结果依旧很不好,父亲对他很失望,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行。而霍玉玉,却从小到大都一个样,总是相信他能做到。

但小姑娘满脸笃定地对他说了话,转身便半趴在栏杆上,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码头上面的方向。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他们俩已经不如先前那样闹着矛盾,可终究还是疏远了。

“好。”他只是点了点头。

沈含彦下了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来得及说些祝福霍玉玉的话,但张了张口,却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霍玉玉也没发现。

抑或是,她根本不在乎。

忽然,霍玉玉的身子站直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他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匆匆赶来的乘客,正一边小心下台阶,一边朝船家招手。霍玉玉也发现了,所以失望地趴了回去。

她应该在等那位吧。

沈含彦心酸地想,如果没有山顶那位公子,霍玉玉此刻翘首以盼的人,应该是自己。

乘客到齐了,霍恺同也被叫上了船,站在船头与林之照依依不舍地挥手。

船家起锚了,霍玉玉才叹了口气,对着大雾弥漫的地方奋力挥了挥手,菱唇张合,无声地说了句:“原囿安,再见。”

手还没放下,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码头右方的吊脚楼边,两抹黑漆漆的身影出现了。

霍玉玉不用看清脸也知道那是谁。

她激动地按住了起锚人的胳膊,“大哥哥,等我一下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也不等人家的回应和霍恺同的询问,踩着还没来得及收的踏板就跑了下去,欢快得像只小鹿。

原囿安还没走下码头,就见霍玉玉甩着两只发髻跑来了,一身豆绿,宛如衔春的翠鸟。

霍玉玉停在他下一级台阶上,仰头看着他,气喘吁吁。

“原囿安,你来送我吗?”她脆生生地叫他,双颊可爱,脸色开始泛红,一些鬓发被雾气打湿粘在脸侧。

“嗯。”少年面无表情,好像来这里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忧叔拿出一个蓝布包裹,交给她,“这是些治疗跌打损伤和呕吐呃逆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霍玉玉接过来抱住,忧叔又递给她一个食盒,“这里面是些点心,都是霍姑娘平时爱吃的。”

这食盒比一般的食盒大,里面塞得实实在在的,还挺沉。霍玉玉吃力地调整了一下拿东西的姿势,甜甜地对原囿安笑了:“谢谢你原囿安。”

少年不自在地别开脸,“忧叔准备的。”

霍玉玉又对忧叔笑了,“谢谢你侍卫叔叔。”

忧叔微笑着点点头,原囿安侧脸对他道:“忧叔,你先帮她把东西放到船上去。”

忧叔应下,拿过霍玉玉手里的东西去了。

霍玉玉抿着笑看了原囿安几秒,“你有想跟我说的吗?”

少年顿了顿,“一路顺风。”

霍玉玉皱了眉:“没啦?”

“没了。”

“小气鬼。”

少年阖唇动了动,垂眸看她:“快高长大。”

“……行……吧。”小姑娘点点头。

“前程似锦。”少年嘴里又蹦了四个字。

“嗯嗯。”小姑娘咧嘴又笑了。

原囿安:“心想事成。”

霍玉玉:“……”

原囿安还在继续:“万事如意。”

“够了够了。”霍玉玉服了他了,“我谢谢你。”

少年一本正经:“不用谢。”

霍玉玉也不计较,踮起脚拍拍少年的胳膊,“那你在这边,要乖乖吃饭,好好锻炼,记得给我写信。”

原囿安:“……”这是在叮嘱小孩子吗?

霍玉玉:“嗯?”

原囿安面色不太自在:“看情况吧。”

霍玉玉噎了一下。霍恺同在船上叫她快点。原囿安也道:“你该走了。”

霍玉玉却挪了挪步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忧叔也回来了,就站在不远处。

好像所有人都在催她。

霍玉玉咬着下唇磨了又磨,终于在霍恺同那破孩子又嚎了一嗓子之后,她一口气吸进了胆子里,看向原囿安。

“想抱抱你。”她声如蚊呐,脸色爆红地低下了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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