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筠风离开,程宛如拉着程老爷子道,“爸,你说要见的就是他啊,我看他一点都不好,说话冷冷的,对你也不尊重。”

程老爷子赶紧让女儿闭嘴,“你懂什么,他能看上咱们家,都算咱们家烧高香了,你没看到在场多少人家都盯着他吗?”

程宛如还想辩解,程老爷子拉着她又去应酬下一家了。

秦筠风被敬了好几圈,被灌了不少酒,张助理看他一脸不耐烦,后面人再来敬都被他挡回去了。

有张助理撑着,秦筠风得空去阳台处吹吹风,冰凉的空气扫去了身上的炙热,让他好受许多。

好不容易等宴会结束,秦筠风又赶着回到秦宅。

他回到秦宅后,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身着艳丽的女人,正在饭桌上摆盘。

看到秦筠风来,赶紧把屋里的秦啸叫了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老当益壮。”

秦筠风讽刺道。

秦啸摆摆手,那个女人对着秦筠风微微点头,听话的离开了。

“我这一生,虽说爱女人,可从来没在女人上犯过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很清楚,就不知道你心里清楚不了。”

如果刚才秦啸没有把那个女人赶走,秦筠风是绝对不会留下来吃饭的。

他坐在秦啸的对面,长长的桌子,他偏选择了最远的距离。

“这点事还不需要你教育我。”

秦筠风不满地说着。

“我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告诫你,过年你就二十四了,看到喜欢的人领回家,男人立业后也该成家了。”

秦筠风没有回答,他默默吃了几口饺子,觉得无味,便上楼了。

躺在**,酒精的作用让他有点头疼,他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如果是以前,步天一定积极给他做醒酒汤,还会在他的身边帮他按摩放松。

该死,为什么又想起他!秦筠风越是想忘掉却越是忘不掉。

他只能从抽屉里拿出几颗安眠药,吃完之后往**一躺,希望药物可以让他沉睡。

一夜的暴雪,整个城市都覆盖上了一层白。

早上,化工厂垃圾堆旁一个雪堆动了两下,紧接着傻子从雪堆里钻了出来。

身上盖着的被子都被雪打湿了,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晒晒再用不成问题。

傻子正要把被子放在轿车面向阳光的那一侧,身后被东西砸了一下。

他往侧面一看,几个小孩正团雪球,嬉皮笑脸地望着他。

傻子没有任何的反抗措施,他把自己当成个晾衣架,用被子盖住自己,这样雪球就不会砸在自己身上了。

他不懂得如何解决这类冲突,只知道让自己不痛就好了。

几个小孩砸了棉被,看里面的人不动,自觉无趣,便很快离开了。

傻子就这样躲在棉被里躲了一上午,等他露出脸的时候,两颊都被捂得红彤彤的,他摸了摸被子,还是有点潮,就把被子放在了车上,自己拄着拐杖去找吃的。

垃圾场周围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冬天很多东西容易储藏,大家丢的食物比夏天少了一大半。

傻子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冻得像砖头一样的馒头。

他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往有饭菜香味的地方去了。

傻子走到了棚区,他的记忆不灵光,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怎么去的。

断掉的左腿还没彻底长好,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像是个鸭子。

傍晚,各家各户都在做饭,散发的香味十分诱人。

傻子走在棚区中央的街道上,直流口水。

他也不敲门到谁家屋里乞讨,就一直在路上走着。

几户人家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了他,站在门前窃窃私语。

“他倒是不像别的流浪汉,挨门挨户讨要吃的,看着都烦人。”

“也是怪可怜的,大冬天被打断一条腿。”

“也不知道冬天这么冷,他怎么熬过来的,看着是比之前瘦了不少。”

不少人听到动静都出来观看,有几个心慈的人,在自家门口台子上放了一些吃的。

知道他怕人,放完之后就进屋了。

傻子看没有人,他才把那些食物小心翼翼包进衣服里,然后嘴里拿着一个包子吃起来。

路过龙妈家的时候,严婶赶紧把龙妈叫了出来。

龙妈偷过房间看到了外面的傻子,对阿龙道,“你把咱们家的饭菜也给他端一碗,大过年的,也真是可怜。”

化工厂的流浪汉是个集体组织,那些人在附近几公里流浪,基本上都能吃饱,有时候还能有剩余,只有傻子,一个人独来独往,吃了上顿没下顿。

傻子走了一圈,手里的树枝拐杖上多了个小塑料袋,里面都是棚区的人送给他的食物,他也不会说话,安静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把那些食物储存好之后,他拿起了盒子里收集的粉笔,脑子思索着开始在墙上写着什么。

想了半天,他才往墙壁上写了一横,接下来是什么他不知道了,就又放下了粉笔。

接下来,傻子每天都用很长时间思考自己在墙壁上写的东西,每天往墙壁上添一笔,但一个字还没写完,初七的时候,化工厂发生了变故。

废弃的化工厂占用的是国家的地皮,国家这几年开放房地产生意,把地皮卖给地产公司盖楼。

化工厂也在这次计划之中,一到年后,拆迁办的人开始来赶人了。

化工厂的住房都是私自盖的违章 建筑,没有房产权,棚区更是简易的铁皮房,拆迁办的人来到之后,直接在棚区贴了一张告示,每平方米补助钱财往上一放,不少人看那个数目,也就乖乖搬走了。

毕竟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政府给钱,他们也不好闹。

拆迁办派来的人一个个肥头大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这些人都是夹缝生存,怎么敢对抗。

阿龙家准备收拾完东西尽快搬走,走的前几天,阿龙还去看了一眼傻子。

傻子对拆迁的事毫不知情,他没有像样的房子,自然也分不到钱,依旧躺在纸板上睡觉。

“哥哥,你快搬走吧,省的他们来赶人。”

阿龙善意提醒道,尽管他知道傻子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废弃工厂的流浪汉不像棚区的居民一样好惹,他们占据了这里十多年,贸然让他们搬走根本不可能。

拆迁办自然也有方法,他们一大早就雇佣了一个挖掘机队,对着工厂就是拆,本来还硬气的流浪汉,看拆迁办这么强硬,软骨头的立刻收拾东西去别的地方流浪了,毕竟在哪里流浪都没大区别。

流浪汉中强势的几个刺头,硬是不搬走,他们就在工厂的厂房里住着,不信里面有人挖掘机还敢挖,要是弄出人命,拆迁办也不好交代。

有了刺头的带领,一群流浪汉留下来,非要讹上一笔钱。

秦筠风中这个废弃化工厂项目也是偶然,是政府主动找到秦家,希望秦家承担这个项目,也只有秦家,能开发出这么一大片楼盘。

张助理把拆迁的具体补偿款拿给秦筠风老看,秦筠风快速翻看之后,放在了桌子上。

张助理道,“补偿款比我们预计的还要低百分之十,那些居民没有反对,很快就会搬走。”

“能像我出这个价格的已经算不错了,要是碰上黑心商家,怕是给一半也得硬拆迁。

工厂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边事情不是很顺利,都是居住的流浪汉,他们也想要跟居民一样的拆迁款,有些人想当钉子户,在那里闹了起来。”

秦筠风冷笑,脸上全然一副不屑的样子,“钉子户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白拿钱这种好事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给下面的人说,无论用什么办法,三天后必须把人全部赶走。”

拆迁办的人得到了死命令,自然手段更是强硬,他们也不管流浪汉是否同意,直接在半夜的时候动工,把那些还在睡梦中的人一个个拉起来丢到了工厂外面。

刺头们还等着晚上休息好,白天再跟拆迁办的人硬熬,没成想直接半夜就被丢了出来。

“流浪汉就不是人嘛,我们在这少说也住了七八年,没有我们,这工厂的草长得都比人高,怎么也算我们维护工厂的环境了吧。”

拆迁办的人丝毫没有畏惧,也不在乎这些流浪汉呈口舌之快,“要都是草,我们还好办,直接一把火烧了完事,何必在这里跟你们耗着。”

流浪汉是欺软怕硬的主,看拆迁办一点都不让着,底气都少了几分,“这还有没有天理呢,总之我们就是不走。”

拆迁办的人应付过多少人,什么样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调出来几个挖掘机,从地上挖土,撒在流浪汉的身上,几铲子下去,流浪汉就被淹没了半个身子。

那些流浪汉看再不跑就要被埋在土里,慌乱扒着身上的土往外跑,再也不敢跟这些人对抗。

拆迁办的人看人都跑了,也不必着急这一时,收拾收拾东西都去歇着了。

拆迁办的人以为已经把所有事情解决了,带着人开始丈量土地的面积,等到了垃圾场,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

这么大的垃圾场,堆积着数十年着周围上千人的生活垃圾,兼简直都不能靠近,拆迁办的人摆摆手,示意直接挖掘机上就行了,一行人站在了垃圾场外面的平房上,远远看着里面的进展。

拆迁办的头头正躺在平房上晒太阳,被下面人说话声吵醒,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一个小工人戴着安全帽手脚并用爬上课平房。

“主任,主任,不好了,垃圾场那里有人住。”

主任眯着眼睛,看着垃圾场上堆成山的垃圾,“你说就那地方,有人住?”

工人点头,“真的,我们几个人都看到了,挖掘机快挖到的时候,那个人跑出来挡在了挖掘机的前面,硬是不让车过去。”

“你们没赶走他,就一个人还搞不定?”主任破口大骂道。

“那个人根本不让靠近,手里拿着一个大铁刀,谁靠近他就把刀指向谁,看起来像是个不要命的。”

“不要命?那他想要什么?钱?”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他脑子不正常,神经兮兮的。”

主任摆摆手,刚处理好那些流浪汉,又来个脑子不正常的,这都算什么事!他起身,身上的肉因为身体姿势的变化抖动起来,肥胖的手握住梯子,吱呀呀爬了下去。

等到了垃圾场,几个挖掘机停止作业,果真有一个人站在离挖掘机十几米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