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天气很好,沈念秋从睡梦中醒来,起身拉开窗帘,又懒洋洋地躺回去。

身边已经没人,墙上的钟指着十一点,谭柏钧可能出去买菜了,也可能在院子里晒太阳。外面很安静,偶尔有鸟鸣狗吠远远地响起,更让人觉得仿佛身在世外桃源。

沈念秋买下这房子的时候,冯佳容曾经过来陪她买东西,帮她布置。当时入住的人寥寥无几,一到晚上就像是在荒郊野外,离城万里,冯佳容忍不住调侃,“你跑到城乡结合部来住,瞧这夜黑风高的,是不是想当恐怖片女主角?”逗得沈念秋哈哈大笑。住了这么长时间,周围环境改善,搬进来的业主渐渐增多,慢慢就感觉住在这里很舒服。那些黄金地带的房子好是好,一出门便是红尘万丈,锦绣繁华,而人心会因此浮躁,于是欲望日增,压力巨大,日子其实很难过。她这里全是红花绿树小桥流水,工作之余偷得浮生半日闲,种种花,养养鸟,吹吹小风,晒晒太阳,生活得很幸福。

不但是她,谭柏钧也越来越喜欢她这个小窝,春暖花开的时候还帮着她把屋里的昙花搬出去,又学着给院里的花花草草松土、施肥,还跟她认真地讨论,要不要学前几个单元的某家住户,在院子一角砌个小鱼池,养一些锦鲤。沈念秋偶尔也会学着谭柏钧收拾屋子,还琢磨着要跟他学做菜,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惬意得很。

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她再也睡不着,便起来洗澡,然后换上家居服。没看到屋里有人,她就走到院子里去。

仲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轻轻柔柔地洒下来,把院子里的一树白玉兰照得晶莹剔透,十分美丽。谭柏钧微微躬身,正在给花浇水。他穿着白色衬衫、铁灰色长裤,外面套着浅灰色的毛背心,感觉到有人走近,便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起来啦?”“嗯。”沈念秋愉快地点头。

每逢周末,想着第二天不用一大早起来上班,两人便特别有激情,常常纠缠狂欢,纵情半夜,这才心满意足地相拥睡去。明明每次都是谭柏钧主导,却总是让沈念秋先累得动弹不得,不免愤愤不平。她慵懒地坐到荼蘼架下,看着谭柏钧挺拔匀称的身体,有些纳闷地问:“我没看到过你健身啊,你这身材是怎么保持的?”谭柏钧轻笑,“酒店里不是有健身房吗?我每天都去练一个小时。你也应该去,不然一天到晚总是坐在电脑前工作,很快就会垮掉的。”“没时间,而且我坚持不了。”沈念秋有些郁闷,“以前在上海就办过健身俱乐部的年卡,只去了两个月就放弃了,回来后办过这里的健身房年卡,也只坚持了三个月。”谭柏钧笑出声来,“要做到持之以恒,确实不太容易。”“是啊,所以我佩服你。”沈念秋歪了歪头,欣赏地看着他。

谭柏钧放下浇水的壶,转身问她,“今天想吃什么?”“随便,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沈念秋笑眯眯地说着,进去拿出十字绣来,坐在太阳下面继续做。

她很狡猾地将图案折起来,只露出自己正在绣的一小部分,谭柏钧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她绣的是什么。现在已经是四月,马上就要到他的生日,沈念秋急了,这才一有空就拿出来赶。

这段时间,公司的各方面工作都开展得很顺利,他们虽然很忙,心情却很轻松愉快。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与谈判,谭柏钧于这个星期终于签了收购龙华大饭店的合同。

经过赵定远的详细调查,这家饭店已经停工四个多月,欠了一些外债还不上,据老板彭彦军说,大概有一千多万要还,所以才急于出手,因此把价格开得很低,从了解到的情况看,并没有什么蹊跷。沈念秋想起自己那部车的来历,确实有些人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干出贱价出售好东西的事情,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但并不是异常现象,所以在这件事上与赵定远的想法一致,投了赞成票。谭柏钧比他们两人要谨慎得多,反复研究了龙华公司的账目和签订的所有合同,也觉得没有什么破绽,而且他们的收购合同上对于外债这一项规定得相当严密,在法律上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便决定收购,与彭彦军签了合同。

龙华大酒店只有两个股东,就是彭彦军夫妻,谭柏钧和赵定远分别收购了他们的股份。为保险起见,沈念秋做好全套到工商局办理股份变更的文件,让他们夫妻都签字按手印,又拿到他们工商、税务等所有证件的正副本,谭柏钧才支付了他们一百万预付款。

看彭彦军太急于脱手,沈念秋手起刀落,将转让款砍掉五百万,以三千万成交。转让手续办完后,如果没有出现各种法律上的纠纷,将在一年内分三次付清余款。

彭彦军一副任凭宰割的老实厚道模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反复表示这绝对是个好项目,自己只是疲于应付,又再筹不到钱,才不得不迅速卖出。有江南春的例子在前面,他又那么合作,他们也就相信他的说法,答应将第一次付款期提前到一个月,先付四百万,三个月后再支付一千万,余下一千五百万在一年后付清。

这次去工商局办理变更手续的是张卓,公司名称从龙华改为天使花园。谭柏钧与赵定远都住在那个区,跟他们的工商局长关系不错,一个电话打过去,张卓便很顺利地拿到新执照。

谭柏钧的身家又增加了一个亿,不过,不但他没那感觉,就是沈念秋也完全没这概念。两人照样上班、下班,周末在家做饭、浇花、洗衣、擦地,在公司里是上下级,回到家里既是情人又像知己。有时候,沈念秋坐在院子里绣花,谭柏钧在一旁理菜,微风轻拂,花香弥漫,两人都会油然而生“万物寂寥,乾坤清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虽然他们从来不说,但行动上却很默契,都希望能继续这样过下去,不打算改变目前的状况。

沈念秋没吃早饭,昨天夜里又折腾得厉害,很快就饿了。她起身回屋放下绣件,到厨房去抱着男人撒娇,“我饿。”正在炒菜的谭柏钧看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问:“哪里饿?”沈念秋也严肃地说:“哪里都饿,非常饿。”

谭柏钧抬手搂住她的腰,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怎么办呢?先吃饭还是先办事?”沈念秋再也绷不住脸,笑得前仰后合,“还是先吃饭吧,不然我会饿晕的。”谭柏钧也笑了,轻轻吻了吻她的脸,温柔地说:“就快好了,你先去准备。”沈念秋快活地点头,出去把餐桌收拾了,再进来端菜、盛汤、盛饭,谭柏钧把最后一道清炒茼蒿端出去,便与她坐下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