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读,一边心头隐隐作痛,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升起。我继续往下读。我要把上次没有来得及读完的文字——关于这几年我所不知道的舒静和的文字,全部读完。

在她的《流年经》中有一篇名为《如旧》文字中,舒静和自言自语地讲述自己知道自己“宿命”后的感想。这样很好,就像她过去在空间中直接和我说话一样。

“最近,写文字变得好难了。以前觉得写专业论文难,写小说、写散文、写诗歌容易。年长之后,却发现,原来过去之所以觉得写小说散文诗词容易,只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而今识尽愁滋味’,想要在键盘上再去敲打,说点什么,却只有一句‘啊……’的感叹。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想说。

倒是想回到过去,能把快乐和愁绪毫不保留地倾泻在文字间的时光了。

岁月终于把我们变成了欲言又止的那一类人了,再多的苦,再多的痛,连编成小说,自己和自己说的欲望也没有了。

或者,即便是编成小说,自己一个人同自己说,也是希望有人能看到,有人能理解。就像在过去,有那么一个人,总愿意花时间和心来和你交流一样,那样子,才有编故事的动力,写文字的欲望。

现在,我们的心都封闭了。

男人与女人生活在一起,一旦一个人的心封闭了,没有了交流,那两个人不需要过多久,就没有能量了。

我们终究还是封闭了自己心灵与外界交流的渠道。

又或许,只是因为,随着岁月的流逝,能与自己进行心灵交流的人越来越少,而我们越来越倾向于自我封闭罢了。

记得《幽灵公主》中有那么一句话,说‘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以前,我觉得这是真的。

现在,我觉得,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你总还是要去

相信才好。人生要是完全放弃了希望,该是多么无趣。

可一个人,如果即知道自己的宿命,又知道希望是虚妄的,还假装自己应该相信希望,是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呢?

我终于彻底相信,人是有‘宿命’的。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生、老、病、死’虽然还没有痛彻心扉的体悟,却一桩桩地在间接地经历着,但‘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我却已经用自己的半生沥沥尝遍。

我以为,我千山万水都走过了,走到最后,什么都不求。

不求爱情,不求婚礼,不求蜜月,甚至不求子女。

但我果然都放下了吗?

如果我都放下,又何必言说?

转眼便是红尘过半,却不知道在谁的眼中看见了红颜老去,静静相守,彼此爱着眼角生长出来的皱纹。

我不停地追问,想要在别人那里证明,我的哀伤可以在他那里减少,我的幸福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我长年漂泊无依的孤独从此消失,我的未来可以明确,我能很踏实地感到爱与被爱。

可是,多少次,这些虚无缥缈的需求都是落空的,换来的只是更无声和哀痛的哭泣。一次又一次,直到麻木,直到自己找不到对着对方哭泣的理由。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对自己来说,孤独从来就是城市上空的秘密,无法言说。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相爱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舒静和的世界中,要遇到“你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也爱你”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同我说过:‘你呀,拐弯抹角是没用的。忽然有个男的冲到你面前,满脸是汗,气喘吁吁说一声‘我爱你’,这就能打动你。’

想来,是吧!可谁又知道呢?

被文化所弱化的我的心灵深处,我到底在寻找什么

呢?

人生的无常感不是让我更加珍惜和振奋,倒是令我徘徊和犹豫。尽管生命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徘徊和犹豫而有所停顿,它飞一般的掠过,把我抛向时间的背后。而我却依然停留在原初的地方,一直需要某种力量,才能把生命往前推动,但是没有,没有这种力量。我一直困在原地,困在原地的我,像困兽一样,心却不知道向谁解?

所有的解释和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依然是那个生活得不够生猛和勇敢的舒静和,因为被文化弱化了,被某种无法言说也无法摆脱的叫‘孤独’的东西束缚着。

大概,这才是我生活的常态吧!这一辈子,都要试着和它缠缚在一起。”

过了一段时间,舒静和在《野狐禅》里有写了一首小诗:

《星星 偶感》

那一日,当你走入我的世界的时候,天上的星星亮了几颗?

只有满身的尘土,疲累地不想望见星星。

夏季,又是闷热潮湿的夏季,南方的水,还有南方的那一棵树,

上面,突然有了几个星星,遥远,熟悉又陌生。

我见到了,却轻微地,心底多了几颗晶莹的眼泪。

那亮晶晶的双眸,还有青春迷人的笑容。

还有那无可奈何的辜负。

那一日,当你走入我的世界的时候,我的心间是不是亮了几颗星星?

满身的尘土,疲累的我,忘记了我的心间是否亮起了星。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透过这些文字所看到的舒静和,真的还是原来那个舒静和。

我不管她现在是单身,还是结婚,又或者和男朋友相处着。透过这些文字,我看到的依然是那个表面上很坚强,其实一直“生活得不够生猛和勇敢的舒静和”,还是那个我梦境中想保护的孤独小女孩。

我在想,我们俩个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患有一种叫做“孤独症”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