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外婆往生后,家里的人信佛念佛氛围越来越浓,尤其是我大姨母。她的工作原本就比较轻松,子女已经长大,自己也临近退休,的确有大把时间来听经学佛。

古话说,心念一动,感应十方。先是大姨身边的佛友越来越多,接着她原来的一些发小好友慢慢也受到她的影响开始信佛学佛。她的生活越来越倾向于修行,越来越像我外婆。

一个周末,我惯常回大姨母家吃饭,大姨和我说,让我抽个时间陪她一同去大悲寺,她准备到寺里给大姨父立长生牌位,还有给外公外婆、她的公公婆婆有立往生牌位。

“你大姨父身体不好,又不肯跟着我一起学佛。给他在大悲寺里立长生牌位,让寺院师父们的修行的功德加持,让他能身体好一些起来,能早闻正法,学佛念佛。我们年龄也越来越大了,我和他夫妻一场,我希望我们俩都不要浪费了这一生闻法正果的机会。”大姨母说。

“好的,大姨。你定时间,我随时都可以请假陪你去。”

“念仔,大姨母我自己结婚得晚,孩子也生得晚,姨母一直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看的。你现在这样子一个人单着,姨母看着心疼。虽说,姨母知道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看破放下,了脱生死。可毕竟你还年轻,总要有个家庭,也好给你们张家传宗接代。所以,这次也给外公外婆、你爷爷奶奶立往生牌位,也好保佑你顺利一些。”

姨母虽然学佛,想看破放下,但对我这个视同己出的外甥总是担心挂念,放心不下。

此次大悲寺之行,除了大姨母和我,还有小姨母和小姨父。我们一行四人自驾前往大悲寺。

大悲寺在C市北面,距离C市有2个多小时的车程。大悲寺初建于宋太宗年间,清代有过两次大规模的修葺,是千年古寺了。寺院位于半山,周围古木参天,红墙黄瓦在青松翠柏的掩映下,一派幽静。

过去和沈思茜曾经把这里当成旅游景点来玩过,今天,再一次踏上这山的时候,心境已全然不同了。

大姨母事先已经通过同修,和寺里的管事的师父联系好了。这几年来,在寺院给家亲眷属立长生牌位和往生牌位的人还不少,提前联系,少了不少麻烦。

接待我们这位管事师父,法号智定,40岁左右,中等个子,面貌清朗,举手投足稳重文雅。我们一家四人在他的带领下,按照仪轨为已故亲人立了往生牌位,为大姨父

立了长生牌位。

在这暮鼓晨钟中,可以日日熏习这千年古寺的灵韵,得到佛法之加持,冥冥中应该是对他们都是有益处的。我这样子相信着。

仪轨毕,智定师父留我们在寺里吃斋饭,他说最近天气凉了,游客少了一些,寺院清净了很多,斋毕可以山上好好转转,观赏秋景,很是难得。

我对智定师父颇有好感,觉得他不是粗俗之人,很想和他说说话。家人去山上转的时候,我就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智定师父似乎知道我的心意,对我合十微笑,问我:“张居士不和家人去山上赏秋景,可是有事要说?”

我也和智定师父合十。

坦白说,记忆中,除了外婆往生时候,我曾合十与那些助念的居士们一起念佛号外,我真的没有对其他人合十过,也不习惯。但这次看到智定法师这种沉静中带飘逸气质的法师,我不自觉地合十。

当我双手合十的时候,有一种恭敬心,自然而然升起。这也是过去内心傲慢的我所没有体验过的情感。

“智定师父,其实也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是看着师父觉得亲切。”我说。

“张居士眉宇之间,带着忧郁,似乎有什么心结没有解开。”智定师父的声音缓慢而沉静,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不过年少轻狂无知的俗人俗事,怎么好意思来沾污师父的耳朵。”

“呵呵,不碍事,不碍事。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智定这点修行功夫都没有,对不起诸佛菩萨了。”智定师父微笑着说,顿了顿,问我:“张居士,可是单名一个‘念’字?”

“是,正是‘张念’二字。”

“好一个‘念’字啊!”

“是我外祖母给我取的,说‘念兹在兹’,希望我能常思祖思家思德思善。”我想起我外婆,不仅心头一阵温暖。

“你外祖母用心良善啊!从俗家的角度来解释,念,常思也!也作黏,相亲爱,心黏着不能忘。如果张居士果然如你外祖母所期待的常思祖思家思德思善,因不会有今日这番忧郁的神情。恕智定直言,张居士是不是心中念念不忘过去的一些人与事呢?”

我黯然一笑,想起了沈思茜,也想起了舒静和。想起沈思茜,是带着亏欠的懊悔感,但已经永远逝去不能追回;想起舒静和,不知为何,却是挂念着,不能释怀。

“不过,佛家对‘

念’字有另外一个解释,可能与俗家的解释有所不同。”

“师父请讲!”

“一念不起,就成佛。人之所以是凡夫,皆因有‘念’,且皆是妄念。凡人无非念名念利念睡念色念情。这名利财色易断而不念,但‘情’字,却实在是多少善男女六道不出的根本。所以,释迦摩尼佛善巧方便,知道要众生完全断念头很难,讲授了念佛法门,不是叫你断念,而是叫你转念,把原来念名念利念财念色念情的念头,转为念佛。妄念一起,马上把它转为佛念,就是现代人修行断烦恼的根本方法。所以佛门中把‘念’看成是‘今心是念’,也就是当下的每个念头都在念佛。”

“张念愚钝,确实念情念利,无时不在妄念中。师父所说佛法很利,只是我怕自己当下转念不过来。”

“呵呵,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智定师父微笑着说。“我出家前也算是知识分子,也是读了很多书,很固执和执着,凡事都是要弄懂了,明白道理了,才能相信。”

“我外祖母走了后,我读了一些和佛法相关的书,我现在是相信有轮回、有灵魂。他们是科学实验的数据来论证的,我不得不相信。但是,还不能死心塌地地相信。要我死心塌地相信,我必须得自己去亲征。最好我自己能够回忆起前世的记忆,能像书中的催眠实验中所记录的,我能在催眠中看到自己的前世,甚至看到自己多生多世的前世。如果真的可以亲证他们说的,我想,以后我就会明白,我应该怎么继续我往后的路。”

“果然是知识分子的脾气。你现在的想法,与我当年读大学时候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是读理工科出身的,没有经过科学实验的亲证,根本不能说服我去相信灵魂、轮回。不瞒张居士说,我就是经过催眠的亲证后,才进入佛门的。”

我一下子提起精神来了,问:“师父可是认识一些催眠大师,能否推荐给我?”

智定师父微微一笑,说:“我到不认识什么催眠大师,我是凭着自己的牛劲自己学习了催眠的方法,进行了自我催眠。不过,张居士如果需要,我倒也是有一些在这方领域的朋友,不妨介绍给你。”

我立刻求教,智定师父也毫不吝啬地赐教。

那天离开大悲寺的时候,智定师父还结缘了很多与佛学相关的的书籍、光盘给我, 合十和我说:我很像他20多岁时候的样子。希望我能看开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