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锲瞪了他一眼,拱手向他身后一拜:“参见皇上。”

傅易之站在高坡之上,眺望渐行渐远的车队,心中无限惆怅。

“想就去送啊,现在还来的及。”谢言酸溜溜的,在一旁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直接追回来,反正现在你是皇上,怎么决定你说了算。”

傅易之懒得理他。

先帝留下遗诏,要长歌入住南山庵,从此青灯伴古佛,终此一生。

长歌如何打算,他岂有不知。如今朝中内外交困,由不得他选择。

崔浩天的势力还在逐渐扩大,大有当初傅君泽的影子,若非他女儿顺利成为皇后,保不准会狗急了跳墙,在朝中局势尚未稳定之时,上演当初大皇子的戏码。

知我者,莫若长歌。

凡影和傅易之讲明这些的时候,他良久没有说话,长歌一片苦心和牺牲,不能被他白白浪费。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不想长歌在尼姑庵了此一生,也不想两人彼此挂念无缘一生。

“谢言,跟朕到宫里做官如何,就凭你在大皇子逼宫一案上立了大功。”傅易之居高临下,朗声说道。

谢言一怔:“开玩笑吧,醉春楼和清代坊可缺不得老板的。”

傅易之似是若有所思:“没关系,朕允你个闲职,除了早朝出现一下,其他事情你都不用打理。”

谢言寻思了一下,贼兮兮地看着皇上:“皇上,你意图不轨。”

傅易之哈哈大笑:“被你看出来了。”

一旁的宋锲听的云里雾里,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什么意思?”

谢言斜睨他,昂着下巴,一脸不屑的模样:“看吧,要不说你武功好,就是因为头脑太简单,封你文职亏了。皇上啊,要不让他随了凡大将军去打仗吧,省得总跑去我醉春楼蹭酒。”

宋锲瞪他:“胡说,我是付了酒钱的。”

谢言翻个白眼:“百年陈酿的酒,你给我寻常酒的价钱,说你占便宜还不服。”

宋锲脸红脖子粗,说不过他索性不理睬。

傅易之边笑边从高坡上走下来,对宋锲道:“知道朕为什么任用他了吧,朝堂之上,朕不信有第二个人斗嘴斗的过谢言。”

宋锲恍然:“皇上是想用谢言牵制住崔浩天,并且扰乱其党羽在朝堂上黑红脸的计谋。”

傅易之点头:“你也看出来了,崔浩天虽然明着不和朕有太多针锋相对,可充其量也是看在曼羽的颜面上。但他的党

羽就不一样,黑白颠倒,谎报民情,私吞国库救灾银,都是他们三两句话的事,朕就算心知肚明,也不能呛回去。”

“所以,皇上才让谢言上阵。”宋锲偷笑。

谢言叹口气,“顾影自怜”:“偏偏这当炮灰的重担都落在我身上,你们终于承认能言善辩,强词夺理也是优点了。”

傅易之淡笑不语,宋锲别过头去不看他。

长空望断,不尽天涯路。

岁月茫茫,相见鬓白双。

长歌,我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更加不会让大梁落入歹人之手,你要等着我。

南山庵,暗红牌匾,上好的水杉木,烫金的先祖御笔,原来,是皇家女眷出家之所。

难怪谢言和凡影丝毫不担心,被皇家管制的地盘,难不成还会出现什么纰漏?

“这位就是长歌姑娘吧?”

说话的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看穿衣打扮,异于其他小尼,应该是管事的。

“这是南山庵的住持,邑空大师。”凡影在一旁介绍,“今后,你就要跟随她了。”

长歌双手合十:“参见邑空大师。”

邑空大师上下打量长歌,目光中有着淡淡的鄙夷之色:“果真是天姿国色,进我这尼姑庵,岂不是太屈才了?”

长歌听出话中的讽刺之意,淡淡一笑,心中却是一凛。

事先没做好功课,并不清楚这个主持的来历,看这个样子,似乎对自己甚为了解,而且,好像并不喜欢自己。

今后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过。

出尘眼尖的发现,邑空大师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凡将军,搬运包裹的时候偷偷在长歌耳边小声嘀咕:“姑娘,这个邑空大师看着年龄不大,这么小就看破红尘了?”

长歌对她摇摇头:“各有各的命,咱们就不要在背后议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想就此安静生活,只怕情况有变。

出尘吐了吐舌头,一行人随着小尼来到安排的居所。

“怎么只有一间?”出尘脱口而出。

邑空大师面不改色:“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是长歌姑娘一人出家,不知二位入住,故此没有事先安排。”

出尘着急:“可……我们要住的啊……”

“邑空大师,方便的话,再安排两间房吧。这位是皇上的近侍落无方,这位是长歌姑娘的贴身丫鬟,都是皇上口谕钦点的,这点我可以作证。”

凡影适时出面,恭敬地对邑空

大师解释道。

“哦?”邑空大师踱步到凡影面前,目光中意味不明,“所以,你现在是来求我喽?”

这般挑衅的语气,是为何?

出尘和长歌面面相觑,不明就里。邑空大师和凡将军,这两人有什么牵连?

长歌忽然想起临行前宋锲和凡影所说的话,加上谢言暧昧的笑,似乎,这邑空大师和凡影之间,有一段未了的情缘。

两人对视,很明显邑空大师占据主动权。

最终,凡影把头一低,拱手抱拳,声音平静:“皇上所托,臣只是奉命行事。”

邑空大师得意之余,闻听这话,脸色变了又变,一甩袖子,对身边的小尼没好气的吩咐:“给他们准备房间。”

出尘撇撇嘴,在长歌身边嘀咕:“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哪里有这样当住持的。”

“你说什么?”邑空大师冷凛的眼神直射过来,无方迈步挡在了出尘前面:“多谢。”

邑空大师瞪了出尘一眼,再看向凡影:“斋饭随后就好,请几位自行到厨房去取。”愤愤离去。

“什么嘛,她比那个曼羽还可怕。”出尘担忧地看向长歌,没有傅易之的庇护,单凭姑娘,怎么可能对抗的过第二个“曼羽”,更何况还是在人家的地盘。

凡影沉吟片刻,对上长歌的目光:“你们先收拾,我去去就来。”

“凡大哥,”长歌走到近前,淡淡一笑,目光一片清明,“不要勉强,这是佛门圣地,她又身为住持,不会太过分的。”

凡影欲言又止,点头离开。

见大家都走了,出尘跑过来:“刚刚那个邑空大师看凡大将军的眼神很不对劲,我总感觉哪里他们两个之前认识,但是结怨了,邑空大师把气都撒在姑娘身上了。”

长歌刮了下出尘的鼻子:“丫头分析的不错,快去整理好你的东西,不然待会儿吃饭可不等你。”

出尘忙抱着包裹回自己房间。

无方却还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去收拾?”

见他只手提了一个轻便的包,瞬间明白。

“也是,你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

“姑娘……”无方开口,看他的神情似有话要说。

“有话进来说吧。”

让进屋,倒了茶水,和无方相对而坐。

无方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

“邑空大师是大皇子的亲妹妹,安贵妃的女儿,竹邑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