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叫出长歌真正的名字,长歌和傅君泽均是一愣,大抵都没有想到青柠把一切都坦诚的这么彻底。

“你想拥有她,不过就是因为你知道她曾今芳心暗许傅易之,同样的,你要像当年抢我那样,妄图把她的心从傅易之那里拉回来。傅易之得到的东西,你要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你还要得到。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青柠给长歌的印象,一直是柔弱不堪一击的,甚至是怯懦。从来没有听到这般嘲讽锐利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说“如果今后再也见不到,不若就此别过。”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打定注意要揽下所有,保全自己吧。

长歌有种冲动想要代替青柠,可是已经晚了,青柠眼中含笑地看着长歌,慢慢倒在血泊中,胸口正中插着傅君泽的剑。

他杀了她,傅君泽杀了夏青柠。

长歌一直堵在心口的气终于喷了出来,“哇——”的一声扑到在夏青柠的身上,把她的头拥入自己怀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好照顾易之,要幸福……”这是青柠闭眼之前在长歌耳边对她说的话。

长歌恨,却不知道该恨傅易之还是该恨傅君泽。

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傅君泽诚然担负着主要的罪责,可是其他人呢,还不是把自己,把青柠,当作手中的棋子任意摆布,利用的,除了所谓的国家大义,就是对他们从始至终的感情。

而现在,青柠终于为了她的痴情画上圆满的句号,自己呢?

傅君泽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他心里明白,已经大势已去,今日浦江边上,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可已经丧心病狂的他哪里还管那些,要死大家一起死,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也要拉上垫背的。

“你们这样就能把握打败吗?错了!我有虎符在身,大梁的大军就在对面,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这些区区的兵马,瞬间就会踏平!”

傅君泽说着,抬手在自己怀中摸索半晌,脸上却是显现难以置信之色,猛然望向倒在血泊中的青柠,一把推开抱住她的长歌,近乎疯狂的,胡乱地在青柠身上摸了一遍。

没有,没有虎符。

“谁,谁拿了本宫的虎符!谁!”傅君泽一把抽出插在青柠身上的剑,指着自己的手下士兵,面目狰狞挨个问道。

长歌看着这样几近崩溃边缘的傅君泽,心中却是悲凉一片。

一旁的彭云大致猜到发生什么事情,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第一百六十三章

“殿下……”彭云刚要出口询问,傅君泽一个转身,剑尖指向彭云,恶狠狠地问道:“说,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虎符,你是不是也想要置我于死地?青柠背叛我,难道你也想背叛我吗?”

彭云面带痛苦之色,他不相信叱咤宫廷的大皇子居然会被一个女人打败,如此不堪一击。十年前那么遭受白眼的痛苦时刻都熬过来了,在彭云的印象里,只要是大皇子想要的,无论令他忍受什么,只要最终能够得到,他都能承受的起。

十年前把夏青柠娶到府中的那天晚上,傅君泽没有回洞房,而是把彭云叫出来喝闷酒。

他喃喃,青柠不会原谅他,而

他也从来没有期盼过她会原谅他,他要的不过是和傅易之的对等关系,若是注定他得不到皇位,有了青柠在身边,也会时刻地提醒他起码从傅易之那里抢到了一个女人。

彭云当时壮着胆子问过傅君泽,爱她吗?你娶回来的这个女人。

夏青柠吗?当时傅君泽脸上那是一种怎样自嘲的笑。

爱吗?傅君泽像是在问自己,摇摇头,不爱又怎么会在这里喝闷酒,他傅君泽从来没有尊重谁的意见像尊重过夏青柠,她不愿做的事情他从不勉强她做。唯独在成为他的妻子这件事上,傅君泽擅自做主。

被最爱的女子背叛,彭云难以理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却在看见傅君泽这般崩溃的模样有了答案。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战役,无关乎运气或者皇上的偏爱。傅君泽,是个太想得到什么的人,因为从来没有真心得到过,所以他近乎疯狂的收买,这也就注定了他所得到的都是和利益相关的,无关乎情谊,没有情谊奠基的关系,在利益发生转变的时候,很容易分崩离析。

傅君泽这一生,就是在背叛和报复中度过,而最终,他栽在了身边人的手中。

如果注定要死在这里,彭云愿意陪着大皇子战斗到底,他这一生,唯有在大皇子身边,看懂了一个人的繁华衰落,也唯有他,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大皇子。

“殿下,”彭云“扑通”跪在地上“彭云不想解释什么,情愿陪着大皇子厮杀到底!”

语气是那样决绝,一脸的悲壮看在傅君泽眼里,竟变成最大的嘲讽。

“怎么,连你都觉得本宫不会胜利吗?大军就在彼岸,只要你交出虎符,我们就是王者,大梁就是我们的,快,快交出来,快!”

傅君泽还是不相信彭云,手中提着剑步步紧逼彭云,血红的眼睛没有一点平日的潇洒睿智。彭云终于绝望,话已至此,大皇子是真的丧失理智。

彭云跪在地上突然笑了:“如果大皇子不相信,属下愿以死证明清白。”不等傅君泽反应,手中剑一横,一道血痕喷洒而出,彭云眨眼间就成为一具死尸。

傅君泽呆立原地,身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被迎面扑来的血液溅的睁不开眼睛,他不闪不避,任由彭云的血尽数喷洒在身上。

长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头脑发胀,胃里翻江倒海,明明很想哭,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傅君泽缓缓跪在彭云的尸体面前,一步步爬到他身边,抬手帮助彭云轻轻合上了眼睛。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忍心你受屈辱而死。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只想让你死的有尊严一点。”

傅君泽站起身,手中提着剑,转身看向长歌。

“是你拿了虎符吧?”傅君泽语气平静,没有了刚才的疯癫和崩溃,脸上淡漠的近乎冷血。

长歌浑身打了个寒颤,扶着一旁的马车慢慢站起来:“是我。”

宋锲见状就要冲上去,谢言一把拦住他:“等等。”

宋锲心急,挥掉谢言的手:“等什么等,难道非要等到长歌像大皇子妃一样被杀了才冲上去吗?”

谢言无言以对,他只是觉得傅君泽还有抗战能力,若非再加上长歌这一计打击,他的精神依旧在理智

的边缘。

一旁的凡影也不赞同,看着谢言:“如果长歌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太子交代?”

谢言抚额,无奈地瞅了凡影一眼:“好小子,拿太子压我。”

凡影盯着傅君泽和长歌越加靠近的身影,哼了一声:“你连皇上都不怕,难道就怕太子,我只是提醒你,长歌若是死了,太子将来还能不能坐稳皇位就不好说了。”

话音刚落,和宋锲对视一眼,冲着身边亲信使了个眼色,箭羽立即从天而降,傅君泽仅剩的残兵败将哪里还顾得上闯入的凡影和宋锲,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两人略施轻功,顺利抵达长歌和傅君泽的身边。

直到两人远去,谢言才琢磨懂凡影话中的意思,对着凡影和宋锲的背影大喊:“喂,你们威胁我,小心我到太子那里去告你们的状。”

凡影和宋锲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现在他们紧张的,唯有长歌。

傅君泽一看两人都到了,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呵呵”笑起来,更显狰狞。

“我听说傅易之喜欢长歌喜欢的紧,没想到连你们两个也紧张她,看来她比当年的青柠还抢手。”

长歌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也不在意,吸了吸鼻子,满是血腥的味道,忍住想吐的冲动,对傅君泽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和傅易之的关系,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束手就擒吧,皇上念你是他的儿子,只要你有悔过之心,他一定会饶恕你的。”

看着长歌一脸真诚的劝诫,傅君泽仰天大笑,指着长歌摇头道:“你比当年的青柠还要天真,难怪傅易之会喜欢上你,他恐怕也是看到你身上夏青柠的影子吧。”

“住口!”宋锲一时没忍住,对傅君泽呵斥道,转而担忧地看向长歌。

果然,长歌听到傅君泽的话身子颤了颤,连忙扶住马车才勉强站稳。凡影伸手要去扶她,被她躲开了。

傅君泽很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就算死,他也要傅易之不得好过,要让长歌和易之之间有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

这也算是他最后能为青柠争取到的。傅君泽十分明白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他之痛,就是青柠之痛,在爱情里,他和青柠,本来就是同一类人。

长歌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有要落下来的理由了吗?长歌微微仰头,尽量不让泪水滑落,即使傅君泽说的是真的,她也不想再傅君泽面前给易之丢了脸。

“就算是影子,我也能代替青柠姐姐陪在他身边一辈子,我想,这也是青柠姐姐乐于见到的吧,不然,她也不会替我去死。”

无疑,长歌这一反击彻底击溃了傅君泽的铠甲。

傅君泽踉跄几步,正好踩在倒在地上的青柠的手,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了看地上安详的青柠,再看看一脸冷笑的长歌,手中的剑颤抖地指着长歌:“你胡说!胡说!”

宋锲和凡影一边一个把长歌挡在身后,谨防傅君泽突然发疯伤害到她。

长歌穿过两人的缝隙,冷静地对傅君泽惊恐的双眼,说:“殿下,我承认这么多天来对你说了太多的谎话,但是,今天是我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傅君泽愣愣地盯着长歌,目光由惊恐转为平静,最后竟转为对长歌的怜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