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泽转身,意料之外的满眼笑意:“醒了?”

长歌的记忆还停留在御花园内,心中担忧,眉头紧锁,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殿下,皇上……”

“你放心,父皇那边本宫自会交待,倒是你,身子虚弱,还兀自逞强去面圣,派无方告诉本宫就好了,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见不见都无所谓。”傅君泽没有给她机会愧疚,反而先出声安慰。

长歌低垂下眼帘,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被子,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样儿。

看到她这样,傅君泽本想问出口的问题就那么的卡在了喉咙,他想问她是不是还想着冥,自始至终就把自己当作冥的替身。

可是这样一来,不等于暴露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吗?那这么多天来的相处,是故意接近她查询她隐姓埋名的原因,怀疑她别有企图,还是就承认了自己是害死冥的凶手,招致她的憎恨呢?

傅君泽宁愿她永远都是愁吟,那个他为之动心的愁吟,为了他愿意陪他一起进行大计划,答应将来做他的女人的愁吟。

不要计较她的过去,只要现在以及将来她是你的,心在你这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青柠十年的冷漠来的要幸福吧。

在长歌昏迷的这段时间,傅君泽想了很多,也安慰了自己很多,说服一个心中还怀有他人影子的女人只属于他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傅君泽有信心能够做到。

傅君泽坐到床边,伸手揽过长歌,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怀里,感受他强壮有力的心跳。

长歌从他走近自己开始,浑身就处于戒备状态,若是他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一定会和他抗争到底。这是那个人对自己说的话。可谢言却在私下告诉她,如果傅君泽察觉到什么,那么他们这些人十年的忍耐和坚持,以及绞尽脑汁做出的计划都会付之东流。

所以,长歌唯有忍。

陆景,凡影,谢言,宋锲,无方,还有,那个人。这些都是她愿意用生命保护的人,她不希望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傅君泽搂她的时候,她选择了顺从。

“皇上,是不是对我很失望?”长歌思考着问出口,试探傅君泽的态度。

傅君泽叹口气:“为什么要在乎他的看法,你很好,将来我当了皇帝,你就莫要像今天在父皇面前那样拘礼,否则我会感觉疏远,感觉你不再属于我。”

傅君泽用了“我”,而非是“本宫”。

听着傅君泽强有力的心跳声,长歌有瞬间的感动。除了冥,他是第二个对自己好的人。不管真与假,但是在这一刻,长歌能笃定的说,是真的。

仿佛刚想起来似的,长歌猛然从傅君泽怀中抽身而出。傅君泽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糟了,无方和出尘……”

长歌一脸慌张,以为把他们给丢了,或者是他们丢下自己走了。

傅君泽却是笑了,拍了拍长歌的后背:“放心吧,我已经让出尘先回醉春楼了,起码要告诉谢言一声,不然依他的性子,你不回去,他一定会杀到我府中来要人,免不了又是闹得沸沸扬扬。说我扣留愁吟,各种版本的谣

言又四处乱飞。”

傅君泽说完,笑着看向长歌。

知道出尘回到了醉春楼长歌放心了,可不一会儿又炸毛:“无方呢?”

傅君泽无奈,指了指门口:“他就在门口守着,我让他先回去,死活不肯。”

长歌心中一暖,那是,某人让他日夜守护我,他怎么敢抗令。

突然想起还有未完的任务,长歌转而又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第一百五十八章

傅君泽纳闷儿,这出尘回醉春楼了,无方在门外守着,都没有被皇上为难,她怎么还是不开心。

还没等问话,长歌兀自开口了:“殿下……”抬头再望向傅君泽的时候,已经双眼含泪,凄凄惨惨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可知道今日在御花园,愁吟为何昏迷?”

傅君泽皱眉,不是意外,难道还有内情?

长歌徐徐道来:“昨日你走后,我心里一直想着今日要见到皇上,紧张多过激动。不料皇上却是差人送来了口谕……”

傅君泽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说什么?”

长歌见傅君泽信以为真,继续道:“他说,我是不洁之身,身份卑贱,不配在大皇子身边侍奉。见过皇上之后,自行去寺中剃度出家,不能在踏入帝都半步。”

说完,长歌哽咽,泪水竟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傅君泽霍然起身,满脸怒容,额上青筋暴露,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吓得长歌浑身一抖,禁不住喊出声:“殿下……”

傅君泽却是沉浸在他的愤怒中,似完全没有听到长歌的呼唤。

本以为这老头子发了善心,无外乎就是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是容不下他。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

傅君泽用了十年的时间去消磨傅故敦对于傅易之的偏心,没了真正的傅易之,本以为表现平平的“傅易之”会被表现优越的自己所取代,傅故敦却是迟迟不下诏令,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傅故敦不承认也是事实,他的天平始终倾向于傅易之,心里哪有一点傅君泽的位置。同样的儿子,差别如此之大,傅君泽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

况且,傅故敦要传的可是天下。

他傅君泽别的不争,天下是一定要争的,他要让他的父亲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当的上皇上的人。

可是如今,竟是连他心爱的女人也要从他身边夺走吗?未免太过分了!

傅君泽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皇位之争他要争,而且一定要成功,长歌他也要,而且必须是皇后!他要让傅故敦亲眼看着他是怎么做上皇位,然后又怎么把他所谓的青楼女子风风光光的娶进皇宫的。

“殿下……”

长歌的再三呼唤,才把傅君泽从自己的仇恨中拉了出来,他盯着长歌,好像在保证着什么,郑重说道:“愁吟,你听好,我傅君泽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娶到皇宫,而你,也会像我从前允诺给你的那样成为皇后。我的皇后,非你莫属。”

长歌有丝动容,傅君泽和傅易之长的太像,甚至于他们发誓的时候眉眼都是

一样的。如果傅君泽没有那么重的贪心,心肠不坏,或许,她和他会像与谢言一样,成为好朋友的吧。

可惜,一切都已经注定。

“殿下,你……”长歌有所犹豫,“你怎么了?是不是愁吟说了不该说的话?”

傅君泽的拳头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不,幸好你告诉了我,不然,我会在不知不觉中又失去什么,傅故敦,一切都是他逼我的,若非是他,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太子之位也不会轮到傅易之那个臭小子!”

听这话,长歌横了傅君泽一眼,谢言说的对,他太过狂妄自大,天下落在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手中,迟早会激起民愤,被取而代之。大梁也就此沉寂在历史中。

长歌进一步引导:“殿下的意思是……”

“不能再等了,逼宫计划今晚就实施!”

谢言在醉春楼百无聊赖,四处游走,一会儿叹一口气。

“你干嘛,本来淡定的很,心绪都被你搅乱了。”宋锲对谢言责怪道。

谢言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

凡影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色不早了,消息还没放出,长歌会不会遭遇不测?”

谢言风一般绕到凡影,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乌鸦嘴,要死也是傅君泽死,长歌才不会有事!”

宋锲白了凡影一眼:“说的就是。”

第一次,谢言和宋锲言辞意见一致,互望一眼,冷哼一声,不服气地别过头。

“这么干等着可不是办法,要不我去看看,就说谢公子担心姑娘,遣我去看看她身体点没有,顺便带了点陆御医开的补药。”出尘看三个大男人明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却还死撑着没行动,她早心急火燎了。

谢言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递给她一盏茶水:“你就安心在这儿给我歇着,去了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当傅君泽是傻瓜啊,他疑心病最重。”

正当几人纠结之时,无方大踏步挑帘进入,看了看几人,沉声道:“成了,今晚行动。”

说完转身离开。

出尘纳闷,他怎么走了?

谢言看出她心中疑问,解释道:“无方见缝插针,他不能像你一样,随便寻个理由离开,刚刚不是说了吗,傅君泽的疑心最重。”

出尘恍然,也就是从现在开始,无方要一直跟着长歌,直到行动结束。

谢言看了眼凡影,凡影起身也走了。

宋锲跟在凡影身后也走了。

谢言看了看出尘:“你好好在家等你家姑娘回来。”

说完也走了。

出尘叹口气:“说白了,他们都去拼命,让我看家呗。”

是夜,秋风阵阵,星月无痕,黑夜如幕布一般遮住大地,令人喘不过气。

傅君泽告知彭云去自己军队领地率军赶往帝都,齐鸣带领的军队在城外待命,而命他所集结的大梁军队两个时辰之内将赶到帝都。

所有准备就绪,城门大开,齐鸣带领其军队悄无声息进了皇城。傅君泽在宫内的势力已经蔓延到了宫廷内部,不费吹灰之力带领齐鸣军队冲进宫中,直接朝着傅故敦的寝宫杀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