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带着阿英离开,果然有人阻拦。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院长带着一群人站在长廊里,没有说话,只是摆了一下手,这群人就扑了过去。

陈三穿梭来往于人群中如无人之境,这些人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他却已经打断了三个人的肋骨,拗断了两个人的胳膊,空手夺下了两把匕首和一根两头磨得非常锋利的铁棍。

而且还夺下一把子弹已经上膛马上就可以击发的手枪。

手枪握在院长手里。

他自信地拿着手枪指向陈三的身体,相信自己一定会让陈三停下手。

可是他没想到枪一瞬间就到了陈三的手上,还没有看清手枪怎么到了陈三手中,就已经拆开,分解成几个冰冷的铁件丢在地上。

他的心也立刻也像那些落在地上的铁件一样冰冷。

心是冷的,血却是热的。

拳头打在院长鼻子上,他的血就立刻流出来。。

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流进他的嘴里,是热的,而且很咸。他没有还手,只是躺在地上闭着眼。他知道自己只要站起来还会躺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躺在地上。

看到手枪在陈三手里瞬间解体时他就想过要躺倒在地上,可是他还没有躺下来拳头就落在他脸上,像用力挥出的铁锤重重地砸在脸上,头骨几乎也要像那把手枪一样解体。

疯人院里的人并不一定都是疯子。

几个已经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人看上去很正常,一个都不是疯子。

疯子不怕死,他们却已经开始害怕。

陈三看起来却更像一个疯子。

还有几个没有躺下的人身上也带着伤,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眼睛透出深深的恐惧,看着像疯子一样暴怒的陈三,每个人都已经胆寒,都想转身逃走。

这是一条长廊,两面是冰冷的铁门和墙壁,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本来是想在这里困死陈三,现在却困住他们自己,一个人也别想逃出去。

杨道长站在长廊的另一头。他只是看着,没有动手,也没有一点想劝阻陈三的意思。

他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

院长拿出手枪时他也无动于衷,也没有想动手的意思,似乎知道那把手枪不可能伤到陈三,只是站在那里不让一个人走出这条长廊。

陈三的怒气正盛,却已经找不到人可以发泄。

杨道长知道再打下去一定会出人命。

他让开一条路,道:“想活命就快点离开这里。”

那些站着的和躺着的人,受伤的和没受伤的人,都顺着长廊跑出去。第一个人跑到杨道长身边迟疑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跑过去,后边的人就全都跟在他的后面跑出去不再迟疑。

院长站起身也想从杨道长身边跑过去,杨道长却开始动手。

他瘦弱的身体在院长从身边跑过的瞬间突然像一根弹簧一样全身蓄力弹抖,两条臂膀像舞者凌空挥出的长袖一样流畅美妙,打在院长身上却重如千钧,整个人凌空抛出去像一张画一样挂在墙上。

墙上有一根钉子,那根钉子恰好钩住院长的衣领,他的人就挂在上面。

晓月抱住阿英的肩膀从院长身前走过,阿英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一眼狼狈地挂在她头上的院长,头低得几乎埋进晓月的怀里快步走过,连抬头的勇气也

没有。

陈三也从院长身前走过时,也没有看他一眼。

杨道长却停住脚步,抬头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我想你如果不接受这个教训下一次就不是挂在这里而是直接躺进棺材。记住,这个教训能让你活的更久一点。”

院长脸上涂满了血,看不到表情,不知道他听到这句话以后是什么样子,只是挂在上面闭着眼,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身体在扭动着来回摇晃。

院子里阳光明媚,空气中带着自由的味道。

心中的阴霾在阳光下很快消失,阿英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也变得像阳光一样灿烂。

铁门是开着的,门前停着一辆车。

陈三走到门前,车上下来一个老人,这个老人他们认识,就是这个老人打断了一个人的腿送到他们面前。

那个人的腿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三走到老人面前。

老人笑道:“看来田老先生真的没有说错。”

陈三道:“他说什么?”

老人道:“田老先生说今天这个院长一定会挨揍,还会揍得不轻,刚才看到那些人跑出来我就知道又让他老人家猜中了。”

陈三道:“他还说了什么?”

老人道:“田老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三位出来,送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这里地方偏僻,想回到城里要走很远的路。”

陈三道:“只有这些?”

老人道:“只有这些。

“还有就是希望三位不要忘记答应过他,如果有好酒一定叫上他一起品尝,他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过这种酒的味道了。”

车厢里宽敞舒适,空调的风柔和凉爽。真皮座椅柔软的像婴儿的皮肤,坐在上面的人很容易就入睡。

车速度很快却很平稳,坐在里面只能感觉到摇篮般轻微的摇晃。

阿英很快就睡着了。

她的呼吸微弱而缓慢,带着极度恐惧后的虚脱和疲倦,睡梦中也是轻微地凝着眉头,还没有完全从惊恐中解脱出来。

郊外有一幢豪华的别墅。

车来到别墅前停下,他们几个人下了车站在别墅门前。

这幢别墅最初是童烈的,后来成了陈三的,现在它的主人变成了杨风。

改变的只是房子主人,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过去陈三住进这幢别墅时,房子里一切属于童烈的东西都换成了他的。现在走进这幢别墅,一切属于陈三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杨风的。

唯一没变的只有杨风的态度。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那种充满疲倦和讥诮的笑容换成了现在充满自信和乐观的笑容,看得出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恭谨的金丝眼镜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没变,还是老样子。

茶很快端上来,上等的普洱,亮红色茶汤散发出甜爽的香气,入口浓醇,滑口,回甘,缓缓地滋润着五脏,让人心旷神怡。

过去杨风只喝酒,现在也开始喝茶。

环境改变一个人。

过去他只是一个亡命江湖的杀手,烈酒是他唯一喜欢的饮料。现在他却已经是一个最大帮派的首领,饮茶慢慢地也就成了他生活中的习惯。

茶能清心,能让一个人保持清醒的头脑,杨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清醒的头脑。

杨风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

道:“三哥,你好像有事情来找我。”

他的态度就像久别后重逢的家人,没有说一句客气话,却充满了浓浓的情义。

一家人又何必说客气话。

陈三盯着杨风的脸,盯了很久,才慢慢地道:“我没有什么大事,你看上去却好像发生了大事。”

他似乎从杨风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杨风一愣,道:“我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陈三伸手去翻他的眼皮,他灵巧地躲开,只是躲开了一次却没有躲开第二次,陈三的手指戳在他的身上,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木偶一样僵硬没有知觉,倒在沙发上不能动弹。

陈三伸出手翻开他的眼皮,脸色变得铁青,坐回沙发盯着他没有说话。

晓月走过去扶起杨风,按摩陈三手指戳击的部位,慢慢地他的身体恢复了知觉,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陈三道:“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风笑了,笑的很勉强,道:“三哥,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陈三道:“如果真的没事你眼中也不会出现那条红线,血鬼降也不会拖到今天还没有解开。”

中了降头的人上眼白会出现一条血线,每天,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看着就像一条蠕动很缓慢的细小的红色线虫在眼睛里。

杨风道:“看来真的是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三哥的眼睛。没错,我是中了一个东南亚巫师的降头,至于是什么降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种血鬼降。”

降头是流传于东南亚的一种巫术,相传是流传于四川、云南一带的苗疆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变化而成。

它能救人于生死,也能杀人于无形。

这血鬼降是降头术中最邪恶也是最恶毒的一种,不知道杨风又惹上了什么人会给他下这种降头。

陈三道:“究竟是什么人给你下了降头?”

杨风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我下过降头,只是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不舒服,什么医生也看不好,后来有去过泰国旅游回来的人告诉我可能是中了降头,让我找一个法师解一下降。”

他喝了一口茶,苦笑着道:“可是前后从泰国请来了好几个龙婆阿赞,来了只是看一眼转身走了,给多少钱也不留下,也不说一句话。”

陈三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这些东西我也懂得不少。”

杨风道:“我不想你因为我再惹上这些麻烦,你带着孩子好不容易开始平静的生活,不想再把你扯进这件事里来。”

陈三道:“你惹上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扯进来了,我们是兄弟,如果你出事我会袖手旁观吗?”

杨风知道他不会。

陈三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杨风脱下光滑的丝质衬衫,露出健壮发达的古铜色肌肉,高耸的胸肌上出现一道五指抓痕,伤口深而且长,从左肩一直抓到小腹,伤口的肌肉开始腐烂变色,发出臭味。

这道抓痕不像是人手抓出来的,却又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抓出来。

而且,这个伤口似乎有生命,每天都变大,变深,变长,臭味也越来越重。

杨风道:“每天都有医生清理伤口,可是这股味道却一直清理不掉,每个医生都没有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