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也搬过一把椅子坐下,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好像一个小女孩在听一个老人讲一个奇怪的故事。

她坐在椅子上听桑老头讲完,又想了一会,才开口道:“爷爷,你刚才说他已经活不久,是不是真的?”

白石道人道:“没错,他已经活不过一个月。”

白雪道:“站在她身后的姐姐难道也不能救他的命,那个姐姐看起来也不错,难道不是一块好药?”

白石道人王炎三道:“那个女人已经破了鼎炉,元阳泄出,体内大药已经残缺不可能续命。只能截寿不能夺元。”

白雪道:“截寿也不能让这个老头活过一个月?”

白石道人道:“不能,截寿只是让他阳寿不尽,但是他的肉身精血已枯竭,最多也就是像我这样躺在床上死而不僵,还有一口气而已。”

白雪道:“看来这里只有我能让他活命。”

白石道人点头。

白雪笑了,笑的很开心,道:“既然是这样我想和他做一个交易。”

桑老头很奇怪,这个女孩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而且还要和自己做交易。

他听白雪继续说下去。

白石道人道:“做什么交易?”

白雪道:“用我的命换你们两个人的命。”

桑老头还是没有明白,现在就连她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不知道她要拿什么和自己交换。

他这样的的老人已经不会做赔本生意,因为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

白雪打开随身小包,包里都是女孩家隐秘的私人物品。她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用来削眉笔的小刀。

爱美的女孩子每天都要描眉,这样的小刀一定要随身携带。刀柄中推出刀片,刀锋薄而锋利,刀身也很薄,上面还有深深的刻痕,只要轻轻用力就会拗断。

这样的刀连一只鸡也杀不死,怎么会有人害怕。

白雪眼睛盯着刀片,道:“爷爷,如果我切断了自己手腕上的动脉是不是我这块好药也就失效了。”

每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把小刀虽然杀不死别人,却可以杀死她自己。

锋利的刀锋,狭小锐利的刀尖,不需要太大的力就可以切断动脉。动脉断了鲜血喷涌而出,想止也止不住。

白石道人王炎三望着小刀,眼中的光也像刀锋一样锐利,道:“如果切断动脉,精血流出,虽然你的鼎炉未破但大药也不堪大用,需要调养三年才能破你鼎身取药。”

桑老头只有一个月寿命,燕妮体内的精血又不能恢复他肉身元气,只能截取寿元。如果白雪又失了鼎炉血气他就真的要死了。

适合采人身大药的女孩子不多见。

桑老头不相信一个女孩子有勇气对自己下手,她还年轻,还没有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候,看着眼前这个令人惊奇的女孩子,笑道:“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白雪点头没有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

桑老头道:“你知道这么做会死人吗?”

白雪道:“我不这么做可以活吗?”

桑老头道:“采了你的大药你也不会死。”他指着燕妮那张没有任何

表情冷冰冰的脸,继续道:“你看她,不是一样还是好好的活着吗?”

只要活着,就能享受生命的快乐。

白雪道:“像她那样活着会开心吗?如果不开心为什么还要活着。”

燕妮眼睛充满怨恨地瞪着白雪,她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燕妮的心。

但是燕妮没有开口。

桑老头道:“你真的有勇气去死?”

白雪用一种奇怪的口气道:“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死可怕。可是对我来说也许活着才是真正可怕的,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这话不应该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口中说出,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正豪突然开口,道:“我可以保护你,只要放下手里的刀我可以保证没人可以伤害你。”

白雪不屑地道:“你用什么保护我?你在这个老头面前就像一条没有脊梁的狗,以前是我爷爷的狗,现在是他的。”

有些人真的一辈子只能做狗。

林正豪一直喜欢这个小师妹,只是这个小师妹一直轻视自己,对他的殷勤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现在知道桑老头要享受她身体里的精血为药,觉得她剩下的躯体就可以归自己所有。

一个已经不是女人的女人应该不会那么高傲,肯定会顺从自己,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身体也可以让自己满足。

一想到这些林正豪就兴奋。

可是听到白雪的话他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小师妹就算真的变成这个老头的药渣也不会看自己一眼,满腔的期待瞬间变成羞愧和怨恨,冷笑着道:“那你们三个就去死吧。”

桑老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这里就没有人敢动这个女孩子一下,每个人都在等着他开口,可是他一直也不开口。

童允希终于忍不住道:“那个陈叔叔一定要让我动手,其余的人你们可以随便处理。”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说出的话,仇恨已经让他像成年人一样思考。

他想的只是快一点报仇。

燕妮忽然道:“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的,那个陈三让我动手。”

桑老头道:“我没有忘记,你也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几个人站在那里就像屠夫在看着砧板上已经宰杀好的一堆肉,每个人都想要最肥美的一块,都在等着有人下刀。

童允希手里的刀还在流血,是他自己的血,他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

瓦列里手里也拿着一把刀,是他靴筒里那把很大的猎刀。这把刀已经不是当初他杀死野猪的那把刀,而是一把更大,更重,更锋利的猎刀。

他裂开嘴笑着,白森森的牙看上去就像一头野兽,他的汉语不太流利,但是还能听懂,手里的刀在灯光下闪着青光,道:“我只要他们三个的头颅回去做我的收藏品。这三个东方人很厉害,应该是不错的收藏品。”

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没有生命的骷髅,最终都是他的收藏品。

他酷爱收藏人的头骨。

白雪手里的刀最小,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一把刀,但是每个人的眼

睛都盯着那把刀。

桑老头的眼睛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白雪的手慢慢用力,刀锋划破皮肤,继续用力,又划破了肌肉,鲜红的血从洁白的手腕流出。

刀锋还没有切到动脉,但是血已经流出很多。看着鲜红的血流出,桑老头浑浊的眼出现贪婪的光,似乎很想用嘴去吮吸流出的血液。

他立刻道:“好,我同意。”

“不可以。”童允希大喊:“你们也答应过我让我亲手杀死这个陈三,现在不能反悔。”

他知道自己是个孩子,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有先动手,趁着地上的陈三没有力气反抗,一刀刺入他的咽喉,就像他杀死自己的父亲一样。

童允希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在陈三的手下,但是他相信如果是用刀一定是从咽喉下手。每一个屠夫宰杀牲口都是从那里下刀。

这个孩子相信自己的父亲也像牲口一样屈辱地死在刀下,他也要从陈三的咽喉下刀。

童允希手里的刀已经刺出。

他手里的刀已经染满了鲜血,刀尖上的光也像是鲜血染成。陈三无力地靠在墙上,刀尖已经刺向他的咽喉。

这一刀童允希已经不知道在暗中练过多久,已经刺出过多少刀,只知道他已经可以用这一刀准确地刺中在空气中飘落不定的棉球,每一刀都准确地刺中。

刺中咽喉比空气中的棉球容易的多。

童允希相信自己这一刀绝不会落空,他相信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努力不会白费,他的速度和力量已经没有人能阻止。

陈三必死。

可是他想错了,这一刀还没有刺入咽喉就又断成两截,随着断刀落地一缕强劲的指风戳穿陈三的衣领,就像一把强弓射出的利箭一样。

指风从桑老头的手指射出。

他的手指枯瘦蜡黄,指尖上的指甲很长很细也很锋利,平时不用的时候卷曲在一起像枯萎的花瓣。每个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老人无聊的装饰,让自己衰老的身体看上去多一点活力。

没有人想到原来是这么可怕的武器。

这一缕指风竟然可以打断一把百炼精钢的刀身,这把刀原来是桥老三的,他的刀每一把都是找人特制,加宽,加厚,加重,这样的刀砍起人来才不会卷刃。

一缕指风射出,桑老头从椅子上突然跃起,一掌拍向童允希。不知道他这双手上练过什么奇异的掌功,拍出去的手掌变得殷红如血,出掌凌厉却不带一丝掌风就像一张纸在半空中向孩子头上飘落。

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对自己没有什么用,桑老头对这种人从来不会怜悯也不会同情。

这一章拍出,病榻上的白石道人王炎三也腾身跃起,宽大的袍袖像蝙蝠的双翼一样撑开,他整个人在半空中也像蝙蝠一样轻盈地掠过,伸出手接住了这一掌。

两人在半空中对接一掌,桑老头立刻落回椅子上,干黄消瘦的脸变得苍白,浑浊的双眼也射出慑人的精光,颤抖着双手道:“好厉害的老道,原来你没病。”

林正豪惊得说不出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