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孙恒,他还没完全从失子之痛中缓过来,但他已经平静了很多。脑海中不断盘旋的除了金羽仙那楚楚可怜的娇容外就是花寄月那伤心的眼神,挥之不去地一再让他措手不及。

走在回折梅院的路上,忽见几只萤火虫在夜空中自由自在地飞舞,不禁想起了和花寄月在别院屋顶上看星星的日子。那时候她说什么日子不多了,原来真的不多了!他们自从回到公孙府就没有几天是真正开心的,从兰芽出事到现在金羽仙流产这一桩桩的事仿佛都发生在他们感情变好的转折点上,每一次都会让他们的关系越变越僵。就算事后他们都会和好,但是伤痕还在,忽略了并不代表就不在的。这一次,他将她伤得很重很重!

伸手抓住一只萤火虫,萤火虫在他手心,慢慢的失去了光芒,可当他一松手的时候它任由飞回天空中发出淡淡的亮光。他黯然地看着面前那三五七只的萤火虫,几乎每一次都是他在伤害她,明明就是爱着她的,为什么就忍心一次次伤害她?难道就因为爱着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吗?他的心在痛,花寄月伤心的时候他的心何尝不在流泪?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伤她,而她是多么的无辜!

爱她,不是该给她足够的信任吗?她常常说他们之间最缺的是信任,是的,他们之间缺的就是信任。花寄月信任他,而他每一次都因为各种的理由不去信任她。这一次毫不例外地再次因为不信任而伤害了她。其实当时心平气和地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花寄月不可能故意推倒金羽仙让她流产的。就算金羽仙流产真的因为那一推,那也是一次意外,不该让花寄月承当所有的责任!为什么每一次都在他做错了才想明白过来?

他十分懊恼地转身往隐月阁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她有早睡的习惯,现在大概已经睡了吧!还是不要打扰她,明天再去向她道歉吧!主意一定,他又折回到折梅院。这一夜,他彻夜难眠,因为孩子也因为花寄月。

第二日早上,锦儿刚刚帮他梳洗好的时候,素儿却急急忙忙的来到外面说要求见他。他的心莫名地感到一窒,素儿不会无端端这么早来求见的,一定是事关花寄月才会这么焦急的。!这样的认知让他不敢迟疑就快步走出房门去见门外的素儿。

“大少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素儿一见到公孙恒顾不得礼仪就焦急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公孙恒一下懵了,花寄月不见了?

“从昨天开始夫人就没回隐月阁,本以为她和大少爷在一起,可是……大少爷,怎么办?”

公孙恒心中既后悔又焦急,花寄月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离开的,她会去哪?会不会回了娘家?想到此他的

心稍定,每一次有什么不开心的她都会回娘家,这一次应该也是吧?

“锦儿,备马!”他一声令下就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锦儿应了一声就去备马,素儿也跟了去。

当公孙恒风风火火地赶去花家的时候,却被告知花寄月并没有回去。这下子他真的慌了,花寄月到底去了哪里?他骑着马找尽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可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着半点蛛丝马迹。他想到要找公孙久帮忙,可是去到晓月轩的时候才知道公孙久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回来了。他本来慌乱的心更加的慌乱了,花寄月是不是决定要和阿久私奔了?他伤了她的心,她对他失望了?不,不可以这样!她不会这样对他的,她一定是和阿久一起出去散心,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他不断地以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可是花寄月离开公孙家不见了却是事实。而且,他在下人口中得知昨日公孙久是悄悄地驾着马车出去的,而马车里的人是谁不想而知!

在毫无办法之下,他只能每日坐在大厅中等,他等着花寄月回来,他在赌自己在花寄月心中的分量。只要花寄月回来,他就不再计较金羽仙流产的事情,不再让她感觉他们之间有不信任存在。只要她回来,她要怎么惩罚他都可以!只不过,三天过去了,五天也过去了,花寄月似乎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他的信心一点点地失掉,慢慢地感到心中空空如也。每日只有躺在隐月阁的床上,闻着床上残留的气息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充实一些。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真的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花寄月,而他不能失去她!

同样心内无法平静的不止公孙恒一人,还有离开公孙府已经五天的花寄月和公孙久。

公孙久驾着马车和花寄月出了扬州后,他开始拷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本以为按照花寄月的要求一起去松山书院是个明智的举动,可是看到花寄月这五天以来魂不守舍,一句话也不说只会躲在马车里的样子,他的心在痛也在疑惑。夜里的时候,他隐约能听见花寄月故意压低的抽泣声,也能听到她梦里地喊着公孙恒额的名字,轻蹙的眉头让他多次想调转马车回去。可是,他做不到,答应出走也有他心中的一点思念。他曾幻想过就此带着花寄月离开再也不回公孙府,可是,他慢慢地知道花寄月的心早已遗落在公孙恒身上了!否则,她怎么会这么的伤心?

马车就要到松山书院的时候,花寄月忽然开口说了五天来的第一句话。

“阿久,回家吧!”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哀伤,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甘。

公孙久愣了一下,他回头抓紧缰绳一咬牙问:“为什么?我们就要到书院了!”

马车内的人沉默了一

阵,才哀哀地说:“我放不下!这几天我才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他,就算他一再误会我,伤害我,我还是……”

“还是不能放下,是吗?”公孙久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他理解那种感觉也知道她对公孙恒已经有了男女之情,她已经如自己所愿爱上了公孙恒。只不过,为什么还看不到她幸福?为什么回来以后还是看到她不幸福的样子?以前是为了自己和她的关系,而如今却是为了那个一再伤害她的男人。

“是!”花寄月闭着眼说。

她以为远离了扬州就会好,结果呢?这五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公孙恒,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不仅仅是喜欢他了,他还在她心里扎了根。无论这个男人伤害她多少次,最后她还是想回到他的身边,想回到那个带着淡淡茶香的怀抱里。她骂自己没出息,可没出息怎么了?她就是不能欺骗自己对他的感情,就是不能忘记他曾经给过她的甜蜜和温暖。就为着这一点点的甜蜜和温暖,她决定要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再次努力去获取他们之间的信任。她要赌一次,赌他对她的感情,她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她所渴望的感情!他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公孙久脸上泛出一丝苦笑和一丝坚定,无论她做的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她!

“嗯,也好!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恰好可以赶上中秋!大哥一定等着大嫂回去了!”

“阿久……对不起!”

公孙久一愣,淡淡地笑了一下,低声说:“应该的!”

他调转车头,快马加鞭绕了近路回扬州。他知道只此一次,花寄月再也不会要求他带她走了!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默默祝福她!只要这是她的决定,她痛苦,他陪着她痛苦,她幸福,他也跟着幸福!

中秋节到了,扬州城内一片喜庆,奔波的在外的人们也在这一天回到家中。这本是一个好日子,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可是也有些人是例外的。

公孙府内的下人感觉到今年的中秋节似乎有点不太寻常。以往每一年这个时候公孙府一定张灯结彩的,而他们这些下人总要忙里忙外准备夜里的饮宴和赏月等庆祝的活动。然而,今年的公孙府好像没有要过节的喜庆,反而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沉重。公孙恒几天前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只知道坐在大厅里望着门外,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失子之痛而变得恍惚而已。而本该在这天主持庄内所有事务的花寄月却已经几天不见踪影了,就连平时能带动全府气氛的公孙久也消失了好几天。他们都在猜测是因为金羽仙流产,这一家子都没心情庆祝中秋节了。可尽管如此,公孙家还有能主事的公孙老爷夫妇,有他们在下人们才感觉到中秋节还是存在于公孙府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