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我来开车了。

“秦欢，去我那边吧，不是别墅，算是我的小房子，我也不喜欢别墅，偌大，空泛。等会再去看妈妈，你应该还没吃饭，到时候我们在家里吃点，我给你做？”

“自己做，未免有些麻烦吧？”

“落几根面条，切点肉呀青菜，放点鸡汤，好吃的，或者是番茄加牛肉那种，不管怎么说，家里总是要有烟火气。”慕冰凝一下子就开始闲聊些家常了。

“怎么，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追求自由，现在又要给我做饭了？”我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车子缓缓的往前开着。

“我总是要做饭的，不能总在外边吃，只是简单的面，总是会想着，给心爱的做点吃的吧？这是人之常情，跟独立自由没什么关系。

我愿意罢了。”慕冰凝不会在这时候乱动，她正襟危坐，“你开车的时候我就不打扰你了，到家了，我们好好的做你喜欢的事。”

“其实…我也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是为了打压雨眠？”我们的车子在加速离开苏茗雪的小区，茗雪如果追出来喊我留下，我会毫不犹豫的么？

但这种问题在这时候显然没什么意义。

苏茗雪不会出来，我看着后视镜里的世界，目光也终归要落到慕冰凝身上。

“我知道你不会给她，股权对你们来说，可能是出人头地的第一步，但对我而言，确实是束缚，痛苦的，让我辗转反侧，沉重的束缚。

秦欢，我知道你会在拿了股权之后，好好帮我落实八小时工作，我知道你不会反悔，我知道你内心还是有反抗的勇气。

我没看错人，你不是那种软骨头。”慕冰凝的夸赞有些猝不及防。

“别说的这么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为了一己之私，你就不会第一个来找苏茗雪了，你还是顾念旧情，你还是想要回到过去，哪怕自己已经不再属于这片小小的天地了。

我就是有种可以相信你的直觉，你可以陪我一起旅行，你会接受我的那些阴暗又自私的小脾气，更别说，你是我强而有力的盟友。

你也看到了，我在会议上，总是这么孤立无援，雨眠占据了一切话语权。

我本来就不擅长过分的沟通和表达，我的理想确实束之高阁，大半是空中花园，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落地。

虽然你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称不上什么正义的伙伴，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大家都有阴暗和鄙夷的地方，可我依然很赞同你，赞同你的眼睛。

之前，我是该跟你好好道歉的。”慕冰凝的声音小了下去。

“什么？”

“我那时候，应该表现的更好一点，而不是，这样半死不活的，其实我很有感觉，不觉得你脏，也从来不觉得恶心。而是有种，从未体验的过的，很奇妙的感觉。

我回来的时候想了很多。

以后不管什么旅行，我都要你陪着，你没时间我就不去。

跟你吃什么我都觉得挺好的。

我要你迁就我吃一些寻常的美食。

我要给你切水果，让你帮我挑掉香菜，我要让你陪我去青年旅社，我要让你跟着我去边陲小镇，我要去采风，去写…

但我又不想去，至少，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不是像一阵风，飘来飘去，吹着雨，吹着雾，吹着不知道目的地的漂泊。

我现在可以写出饱满的，富含感情的文字，并不仅仅是悲悯。

我知道你要回学校，也知道你要度过自己的青春，我不会很羡慕吃醋，因为我也是你青春的一部分。”慕冰凝在趁虚而入，我很清楚，她说着的生活细节，带着点诗意的渲染。

她想要挤占属于白青青，苏茗雪的位置。

那些曾经鲜活的身影，现在逐渐开始模糊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冰凝，我见过你…那种样子，但又觉得，你现在确实不那么无趣，你也开始变得风情，开始变得有个性，一边占据青春的感官，一边…讨论诗和远方。

就像我刚开始遇见的感觉。”

“你总该有个志同道合的人。

我们都清楚风花雪月，都知道赌书消得泼茶香，都愿意去体会部分疾苦，想要感同身受，你现在也有能力去这么做，我做的事情都不太彻底，我只有想法，也只是空想，我要你爱我，要你…帮着我做下去。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知道依靠你很过分，这是利用我作为你女人的身份，但是…我会独立的跟在你身后，也一定和你站在一起。”慕冰凝冲我笑了笑。

“你在哄我…当我是小孩子么？”可我这种时候的耳根子，最想听的就是这些话，她由远及近，由深及浅，她展现出了相当可怕的宽容，占据着苏茗雪恰好发脾气的片刻。

她的爱意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依附着，但却在割裂我和过去的生活。

“偶尔是要当你小孩子的，私底下的时候，我从小就照顾雨眠的感受，现在雨眠不需要我照顾了，我该照顾你了，对么？”慕冰凝的眼神并不刻意的流转。

她的话语中当然有几分真心，半真半假的甜蜜，那我是真的不懂。

但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帮我抵抗来自苏茗雪的恶意。

哪怕苏茗雪刚才没有恶意，只是抱怨，只是幽怨，只是等待了太久发脾气，但慕冰凝的话语微妙的起着变化。

我对苏茗雪的不理解，对慕雨眠的愤怒，都在此刻帮着给她的情感锦上添花。

林烟跟那些女人在别墅里，夏芷在公司虽然是第一个，但还来不及分享我真正的感情，林婉远在故乡的小镇。

她的时间抓的非常准。

“嗯…”我不自觉地应了一声。“你这性格的变化，真是可怕…”

“之前只是装的不爱你，至于矜持…或许早已消失了，梦里花落知多少，有你的日子，就不是连绵阴翳的梅雨季了。”慕冰凝在下一个红灯的路口，凑上来又吻了我一口。

“为什么到家的路这么远？想和你一进门就拥抱着让你放肆的从我的嘴唇吻到我的怀中，热烈的占有我，但又不想你开得那么快，因为我比之前还要紧张。”慕冰凝的言语中多少有些动情。

动情的让我想要打碎关于她们的信物，取消来世。

当然，这也只是刹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