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篇 问棺GL CP完结 38看书

唯有一壶酒,在手里晃了又晃,作了许多伸出又收回的动作,始终未jiāo给我。

我想也是,傻子喝不得酒,喝了怕撒酒疯。

有一回,烟摊吴家的小姑娘被几个浑小子扔了泥球,说她有个傻子娘,阿清搂着她直哭,师父这才上前,却在近前处犹犹豫豫地住了脚,好一会子才将余下的两三步迈过去,她蹲下来,裙子盖在泥团子里,喊她:“阿清。”

我头一回晓得,师父的嗓子可以如此温柔,像她最钟情的西山铺子里的酒。

阿清抽抽搭搭地抬头看她,鼻涕又流了下来。

我们gān倒斗这一行的,最不怕脏乱,可我却没想过,师父会伸手拦住阿清揩鼻涕的动作,然后用手指替她仔仔细细地将面上的涕泪抹gān净。

刚拜师时,师父让我踩着凳子做饭,我被烟呛得直流眼泪,师父也只是扔一块灰布给我,说:“当心些,莫落到菜里。”

我以为,她该是十分嫌弃人哭。

我没见师父哭过,阿清死时也没有。

阿清是在她女儿五岁时被新上任的军老爷抓走的,并烟摊吴一起,说是同从前的清官有牵扯。猪肉贵跺一把菜刀,说能有啥牵扯,烟摊吴大字不识,往日也不过装个烟丝。☆叄*=捌*看*书☆这叫啥来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星子燎了烟摊吴。

权贵的火星子,砸到穷人家,轻易就烧倒了一片。

阿清是怎样死的,我不晓得,我同师父自河北摸了个金回来,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师父在阿清的宅子前站了整三日,第三日上呕出一口血来,莫了却又笑,说:“死了也好。”

我怕师父要疯,偷瞧了她七日,她却平淡如初,只是终于开了那壶未送出去的酒。

再半月后,师父不知哪里探得消息,说阿清家的小姑娘未被带去军府,仿佛是托付给了来走亲戚的三舅,说是回了广东。

你瞧,傻阿清作了娘,也总有些聪明的本能。

师父便领着我离了四九城,一路往南去,遍寻未果,待我以为那姑娘没了活路,却在济南的一方老墓里见着了她。

她仍旧玉雪可爱,灵气bī人,一双眼滴溜溜的,头绳上扎着蝴蝶结。

师父定定瞧着她,好一会子才问我:“十一,是阿音么?”

这不是我头一回见着阿音,却是阿音以为头一回见着我,后来才晓得她险些被卖去窑子里,自小颠沛,苦难堆得多,自然不记得四九城送过几回猪肉的我。

阿音与我,是不同的姑娘,却吃住在了一处。她教我偷采凤仙花,给我染红艳艳的蔻丹,撺掇我留长发梳小辫儿,央着我替她砍柴挑水,还骗我将攒的碎钱给她,说是替我去镇上买上几件好看的新衣裳。

那衣裳裙摆短至小腿,袖口盖不住手腕,肩线缩得紧紧的,还是阿音最喜爱的桃红色。

师父总瞧着我和阿音发怔,饮一口酒看看她,再饮一口酒看看我。

阿音倒也是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有一回我生辰,她送了我一枚羊脂白的玉佩,我搁手里瞧,又抬眼看她。

她噗嗤一声笑了,说放一百个心,不是地里掏的,胡玉阁里买的,行货。

我道了多谢,将它戴在身上,却也因着它挨了师父一顿狠罚。

那日下墓,师父见着我腰上的玉佩震怒,令我立时摘下,而后连棺也未开,径直回了城,罚我跪在院子里。

我在院子里跪了一整晚,阿音陪着我,哆哆嗦嗦地塞几个馒头。

第二日清晨,师父才来瞧我,见着我同可怜兮兮的阿音,叹一口气,说:“往后下墓,身上gān净些。”

我“嗯”一声应了,余光里是阿音嚣张的红头绳。

师父是在冬日里走的,酒入肺腑伤了身,已是gān瘦得不成人形了,连说话也似名角儿倒了嗓,喑喑哑哑的极难成句。

她问我,你还记得四九城里的阿清么?就是阿音的娘。

记得,烟摊吴的傻媳妇。

傻?师父笑了,gān涸的眼珠子钝钝的,说,再没有比阿清更聪明的姑娘了。

师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阿清是她的师姐,亦是我师公最得意的门生,分金定xué,捏诀念咒,无一不通,更因着身姿不凡,眉目如画,是一等一的惊才绝艳。

倒斗摸棺的行当,甚少收姑娘,因着yīn气重,恐鬼魅缠身,故而师门里就只她们两个。她同阿清与我和阿音一样,同吃同住,情同姊妹。阿清人如其名,清冷如玉,不爱言语亦不爱笑,事事妥帖,处处周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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