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上的黄色布卷交给明之倾,缓缓道来:“父皇几年前曾把这事先拟好的遗诏交由我保管,担心的就是有心之人与他心仪的六皇弟争夺皇位。果然,这事真的成了真的,不过六皇弟你放心,我已经掌握了皇城之外的所有兵马,而皇宫之内的禁卫军也已经被我买通,皇后和景妃那边对付起来只会势如破竹!”

“大哥怎么如此细心,还会帮我夺位?”

明之倾看到遗诏时虽是惊喜,脑袋也还清醒,素来和大皇子交往不密,虽没有过节也十分的客气,如今他送来好消息倒是让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了。

“六皇弟说笑了,这都是父皇天机神算,偏偏天有不测风云——”

他叹口气,“其实我并不是父皇真正的儿子,而是幼时从娣云国抱养回来的,我是个孤儿。多年前我便想离开沥国回到娣云国,但父皇恳请我留下,待到皇位落定之时在离开。我一是为了尽孝,而也是为了六皇弟你啊!”

明之倾对明封顿生感激之情,就连我这个看客都忍不住感叹,大皇子真是个好人,不是骨肉血亲,但更胜似。

明之倾突然抱住大皇子,拍着他的后背表达谢意:“大哥,六弟不会辜负父皇和你的期望!”

看着他们如此真情实意,我也拉着慕桀悄悄离开,出门前还听见他们在探讨他们的父皇明成云到底是如何死的。

我也很是好奇,到底是谁杀死了明成云呢,而且不是中毒不是利器所伤,就是心脏受压暴毙而亡。

怎么可以让人瞬间死亡?

如果是人做的,又是怎么做的?

如果不是人类而是其他妖魔鬼怪,那么必然易如反掌。

“桀,你说是谁杀害明成云的?”

我问他,他却摇摇头,什么也不说,我想他知道什么却不能说吧,这也是一种痛苦。

“我去看看三公主,你先回去吧!”

回头一看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该死的慕夜又不见了,连师琴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五个小手指头抚摸着腰间的凤笛,慢慢的踏上静谧的小路,记得慕容敏在明之倾的寝殿住着,该往左拐。

慕桀都把凤笛还给我了,起初我以为他不会这么爽快,可现在看着凤笛都忍不住尖叫。

一边心神不宁,一边欢欣鼓舞,轻快地吹起了熟悉的旋律。

吹得嘴皮都麻了,也快到慕容敏的房间,收好凤笛轻手轻脚的往里面去。门口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忽然闪过,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又悬到嗓子眼儿了,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跟进去。

看个病人就不能像我一样光明正大吗?

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做贼呢。

可是看她的身影挺熟悉的,好像是在玄明镜中看到的那个小宫女,彼岸!

她不和慕容敏一样受了重伤吗?

现在怎么还手脚灵便的到处乱蹦跶呢?

在我闯进殿门口时,见彼岸已经进了慕容敏的房间,而她身后一个白晃晃的东西刺得我眼疼,是把匕首——我想到这点时,彼岸已经在熟睡的慕容敏上方亮出雪白的刀子,缓缓的向着她扎下去。

那时候,彼岸还在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公主?三公主?公主?”

一声声的呼唤像是催命符,而慕容敏也没有睁开眼。

我一时着急,揪着手上的凤笛杀进去,一边吹奏出口诀,四个奇怪的音符,心里想的却是用火烧彼岸。

不料我的杀念生起时,彼岸已经被刚烈的熊熊大火包裹住,骇人的尖叫顿时响彻整个宫殿,不由得令我一惊,呆呆的停止了吹奏。

而彼岸周身的大火却没有停止燃烧的意思,她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我吓得跳到一边,才意识到我的火差点烧死她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阻止她

去伤害慕容敏。

这时,地上的那团火焰包裹的彼岸已经无法逃离天地间最强烈的真火的擒杀。

慕桀、慕夜、师琴率先赶来,随后明之倾等人也赶来了。

慕桀把我拉在身边,专注的眼神停留在地上的那团灰烬里。

明之倾则是去床边护住了慕容敏,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我呆呆的看了眼慕桀,他难道不担心我有没有受伤吗?

慕夜检查了遍地上的灰烬,分析道:“大哥,果真是三味真火,却是最薄弱的那支。”

慕夜说着这话时是盯着我的,好似早就把这一切看穿。

我撇撇嘴,这都是戈颀传给我的驭火术,跟他的地火术是出自一脉,我也知道这火有多么危险,现在最清楚不过了,只短短几秒钟之内便能灼烧并毁掉任何事物,或许是五界之内的任何事物吧!

“她不是人类?”

慕夜惊讶的望着慕桀,却从慕桀坚毅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冥界之人。”

慕桀瞧了我一眼,解释着:“她的本身是彼岸花,故化名彼岸,慕夜你去看她的灰烬,里面有怪异的香味,且灰烬在悄无声息的消失。”

如慕桀所说,那些灰烬却是在减少,我意识到我杀死的是冥界的人。

“我只是看见她想杀慕容敏,一时心急就吹了凤笛。”我辩解着,却无人责备我。

“敏儿的外伤已无大碍去,却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太医说是惊吓所致,等些时日兴许可以恢复。”

明之倾想起这件事,却仍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宫女为何要杀她。

“这小宫女莫不是一直在伤害她?可恶!”

他忍不住爆吼,既然小小宫女都起了杀念,可见他的公主再坏也是可怜之人,他的目光愈加温柔。

“我们还是不知道谁伤害了明成云?”我不在状态的喃喃自语。

“想来是这个小宫女吧!”

慕桀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把不可饶恕的罪责推在了彼岸身上,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谁也没有搞清楚。

兴许是慕容昊指使了这个小宫女,却又为何牵扯到这个冥界的彼岸花呢?

“六皇子,大局已定,我等便离开沥国!”

慕桀又是一句不能拒绝的话,我们几人乖乖离开沥国了。

“恭送赤蛇王!”

明之倾还是恭敬地行过大礼,送我等到了庭院之外。

刚才的事还盘旋在脑海,实在没精气神儿走路,全身的在重量倚在了慕桀身上,踏上幽静的小路。

似乎我们从来都走小路而没有在热闹的集市上溜达,真是没意思。

为什么我又杀人了?

为什么彼岸要去杀慕容敏?

她为何不是人类而是冥界的彼岸花?

到了傍晚我们已经在一家客栈前停住,听得镇上来了些官兵,处处在搜查,那张白色画像上的女子怎么像慕容敏呢?

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我去那边抢来一张画像,虽然嚣张的士兵不情不愿,还准备扯开了嗓门吼我,但慕夜一锭白银就把他们搞定了,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扒着拿张投降仔细的看,真不知道是谁画的,也太丑了,虽然我看得懂这是慕容敏,可别人能知道吗?

就算她在大街上乱跑也没人能发现那就是他们新君主到处要找的人。不过慕容敏为什么突然地消失了,这可真是个奇事呢!

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适当的引起慕桀注意,我又假装漫不经心的发现他的殷切关注,很迷糊的说:“真的是慕容敏呢!我们也就离开了半天,那时候她还昏睡不醒,真不知道她会去了哪里?”

奔到慕桀跟前,眼巴巴的盯着他,知道他眼神不安,“可不可以把玄明镜拿出来用一用?”

他本是不理我

,可惜我从那时就跟他耗着,直到大半夜的大家都没办法睡觉,他才把我拎到床铺里,取出玄明镜。

玄明镜中,慕容敏正跪在一弯心湖边的石板上,虔诚的祈祷着上天,说了一席让我震惊的话。

十一年了,九皇叔,我早就猜到几个月前看见的不是你,因为你从来不会不理我。

可是,敏儿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了,再也不会烦扰皇叔了,他会更加疼爱我的,如果他能够在现在的以后找到我,我知道他会来找我的忍不住流了几行酸涩的泪水,好久都没这么伤感,猛然间被那种打动心底的独白灼伤,还真是无法不消沉一阵子。

什么话也没说,窝在慕桀怀里静静地听着夜里虫鸣声,寂静的夜里十分的安详。

桀说我们将回到痕桀殿,出来有一段时日,有些事已经燃眉在即了。

我想,一直舍不得离开到处是人的人间的是我吧,他也就是将就我,才有多停留了一晚。

总觉得慕桀心里还有一个事,和痕桀殿有关,和蛇界有关,更和我有关,除却我所知道的拯救蛇界,拯救蛇界之王,或许还隐藏着什么吧!

第二日享受早餐时,突然出现的慕夜竟然提出先不回痕桀殿了,惊得我夹在筷子上的包子都壮烈牺牲了。

这时候师琴已经不在了,慕夜说完还没等他点头就已经跑远了。

这下只剩下我和慕桀,气定神闲的用完早餐,心里想着马上就要回到冷冷清清的痕桀殿了,一点乐趣也没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出来一次。

但愿不要我在家里生一堆蛇宝宝,那可了不得,严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虽然这里的人口还不急现代社会那么多,可早晚会变成那样,我这也是为人类人口发展做贡献。

瞎想的那阵子,我们已经上路了,腰身后面挂着凤笛,手上蛇母镯招呼着,似乎心里一想就能御风而行。

开始还没注意,这两天才觉得蛇母镯与我更加亲近了,竟有点心灵相通的感觉。

穿云夺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以前一身绿色裙衫装扮的青绫突然地换了黑色锦衣装束,不过腰间的红色锦带十分抢眼,也就不觉得压抑了。

“青绫,你怎么来了?”几乎是尖叫出声,但青绫可没有我这般兴奋。

“奴婢见过王,王后!”

她微微一福身子,十分文静有礼。相形之下我就比较乱动了,简直是个石猴子。

“什么事?”

青绫从袖口取出一块长形美玉,通体碧绿,养眼极了。

她柔声回禀道:“雷霆长老与昆仑长老出示大玉圭,命即刻转交于王。”

她将大玉圭递给慕桀,只见那大玉圭在慕桀的手上骤然散发出但绿的薄光。

他神色一紧,短短几个字令我兴奋不已。

“不用回痕桀殿了,先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慕桀不着急赶回去,反而会到人间去鬼混,可如今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境地了。

当双脚落在大地上的时候,这里看来十分陌生,却甚合我心。

下着蒙蒙细雨的寂静小镇,出行在外的人倒是不少,个个撑着油纸伞,抑或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无所畏惧的穿街走巷。

这种熟悉的场景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以前幻想过的江南小镇正像是摇曳在飘渺烟雨的梦境里。

而更加不能忽略的一幕,我也将手举写满诗情画意的薄薄纸伞,慢慢的走过这片朦胧碎雨。

或许慕桀和青绫也没有想到我走神走的如此厉害,可以用精神恍惚来形容了。

我竟在一家冒雨摆摊的小贩跟前拿起了把油纸伞,撑着伞就随意的走着,那小商贩差点跟我急,好在青绫及时的上前解围,随意变了一颗银子,把那心急口燥的小商贩收拾的服服帖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