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记得,那个夜里,我也是和慕桀躺在屋顶看星星,说着贴心的话,想着各自憧憬的未来,那种有安全感的时刻和此时不尽相同,此时,是一种不着边际的祥和美。

“师兄,我说你就是那种人,只能看星星,数月亮。”我没来由的开口戏谑他。

戈颀也不恼怒,因为压根儿没听懂我说的话什么意思,在我看来,他是可怜巴巴的问我:“什么意思?”

“就是你太笨咯,脑子不好使的人只能看星星数月亮了,像我这样的聪明人,才能看月亮数星星,呵呵”

我的笑声成了夜里的一串动听的银铃,叮铃叮铃的响彻整个幽兰谷,唯恐惊扰了天上的仙人。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的腰,双手从斗篷外面轻松自然的环住,整个人伏在我的上方,压低了声音说:“你可真是冰雪聪明。”

我听着总觉得不对劲,该不是在笑话我吧。

“明天我传你驭火术。”

他的话差点没让我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传我驭火术?

有没有搞错?

再说,貌似我和他现在还是敌对关系吧。

我双眉紧蹙,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秒杀他,“为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你认为我现在说的话也是有目的的?”他反问我,有些不悦。

我本想爽快的点头称是,可见他略微失望,也就不忍心继续贬低他,也离开痕桀殿之后,他倒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当然,是对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相反,表现的挺真诚,一时间我也不敢贸然评价他了。

“那我就当你没什么目的好了,学会了驭火术是不是就可以张嘴喷火了?”

他压住笑意,“能轻松自如的驾驭火苗,任你所用。”

“可以点火烧饭?”

我好奇的问他,只见他面色一沉,甚是无语,堂堂蛇界火苍王的地火术被我用来生火做饭了。

“当然能生活烧饭,但这火不是普通的火。”

他适时停止讲述,我本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可他竟故意掉我胃口,我想了想还是不要问,回了就行。

其实,我所不知道的是,戈颀身为蛇界资历最老的火苍王,拥有的地火术,除却当初威风凛凛的无人匹敌火神帝喾,也就是五界皆知的祝融,无人可破。

因其地火术的根源来自火神祝融,因而可称之为天火,厉害时可焚毁五界之内的任何东西,莫说是木柴了,就连天帝的南天门也照烧不误。

那种亲昵的姿势保持的太久,我简直产生了视觉疲劳,故意的一掌挥过去,把他顺利的打走,我大大咧咧的傻笑。

“我给你说,你可小心点,我也是很厉害的,我是现代美少女,不过现在是美少妇,呵呵。”

我一挑眉,假装展现我的万千风情,调节一下当前不合适的气氛。

殊不知,这一闹被我闹得更为荒唐,我发现戈颀的眸子愈发明亮刺人,直愣愣的攫住我的笑容。

“星星你也数了,月亮你也看了,我带你去个休息的地方。”

“休息的地方?”

我结结巴巴的重复,无数个念头从脑海飘过,以至于我无法直视他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认定我忘记了那天的事,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不合时宜的牵连。

“看了就知道了。”

他的语调柔软,声音里却总是逃脱不了那股冷意。

不过我将就着听,也就不挑他毛病。

没征兆的,戈颀一把将我打横抱住往前走,踏上一条芬芳的幽静小路,淡淡的香气沁入鼻端。

我的手只是揪着戈颀的袖子,每走一步,都会往下沉一下,一步一步,很久都在重复,我渐渐清醒,发现我确实做了些不当的事,可就是不想去放开手。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戈颀停

住脚步,我挣扎着跳下来站好,整理衣摆后抬眼看看前面的小楼,一个木质小楼,就两层,也不大,却看在眼里是那么的刚刚好,仿佛与生俱来就是为了两个亲密的爱人而建的。

小楼前有刻字,“幽兰轩,倒是和这个幽兰谷相得益彰。”

我笑吟吟,看任何东西时总是夹杂着笑意,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若是生气就龇牙咧嘴。

戈颀先去推门,我看见里面简单的陈设,木制的桌椅,床架,梳妆台,配着些样式古朴雅致的铜质饰品,可真古色古香。

“想必是个女子的香闺吧,是兰花仙子的住处?”

我暗暗觉得就是兰花仙子,早把我和她一模一样的事跑到九霄云外,反倒更加认为,我就是我,她就是她,我是美人,她是仙子。

“是,我只在这里陪她坐了一会儿,后来就没机会了,再后来都是我一个人得空过来转转。”

他说的极轻巧,却令人倍感沉重。

戈颀一挥手,原本沾染些许尘埃的房间瞬间纤尘不染,干净的像住着的人一直都在,我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微微明黄的镜中的自己,说不出话来,有太多的愧疚和奢望,也有太多的迷茫和懦弱。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在外面歇息。”

他欲转身离开,我从镜子里看见。

“外面有露水啊,你不冷啊?”我无意识的问道。

“我是蛇,本就冷血。”

他低压的声音传来,让我全身滚动的血液停滞了片刻。

“可也还是会暖的。”

我低低的回了句,不想跟他作对煞了美景,还是让他到外面去吸露水吧。

可还没狠心的赶人时,他已经闪身至我身后,我吃惊的回头看他,“怎么又回来了,你还要被子啊?”

“嗯。”

他低声回应,双手钳住我的肩膀,一瞬的功夫将我压在了梳妆台上,我懊恼刚才为什么要来梳妆台前坐着,这不明摆着给自己下套吗。

真是愚蠢到家了,我真相多出一只手来杂碎我的脑壳。

可是为什么,就那么一下,我的嘴巴就被他亲上了呢,还死不松手的狠狠的啃我的嘴皮,有点疼又说不了,果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偏这种悔恨的又美美的味道纠缠着我,几个眨眼的时间,我全身瘫软如泥,无力地摊在梳妆台上,唯独一双还算清醒的眼睛越来越死死的瞪着他。

半晌,我几乎快断气的时候,戈颀才松开我的嘴巴,意犹未尽的盯着我红润的几近肿胀的唇瓣,大拇指轻轻一挂,我吃吃的痛,眉眼一挤弄。

他挂着狂肆的笑意转很离开,袖口扫过我的手臂和手腕,像一阵风似的刮过心口。

“你这是故意的么?”

在看见戈颀走到门口时,我疯狂地吼了句,他没有回答,无声无息的走出门槛,消融在夜色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吗?

故意的来套取我的心神,故意让我神魂颠倒。

故意的让我丢尽一切尊严和高傲。

那一个夜里,我睡得最不安宁,却也最是安心。

至少,我睡着了,我没有噩梦,我在清晨睁开眼的那刻糟糕心情不复存在,整个人反而通彻了许多。

关于人生的,关于爱情的,关于贪念、痴念的,关于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什么又是可真可假,关于什么是坚持,什么是放下“你说过,要教我驭火术?”

我向戈颀讨要那个承诺,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

只是,我不再是昨天迷糊的自己,原本,我可能会保持着迷恋的小脸看他,可此刻没有,就是真实的面孔,我向一个人讨要东西时的理直气壮。

戈颀的手里拿着几个果子,还有露水的痕迹,他冷峻的脸庞闪过一丝不解,终于还是扯出一丝浅笑,“给你,刚去谷外摘的果子,先垫垫肚子。”

我接过果子,也不擦拭,拿在手上就啃。

“慢点吃。”

他兴许是觉得我吃的太急,提醒着我,我却不以为意,大口大口的咬着,不忘提醒他昨天的未完之事,“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下你的驭火术?”

他怔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我是蛇界的火苍王,存活了近万年,与生俱来的便是地火术,地火之烈之猛,我也无法同你解释。我传你的驭火术只是地火术的一个小支流,只因源于地火术,同样猛烈,但威势有所收敛,算是柔性的。”

他的话我听不太懂,但也明白些许,可怜的是那几个果子渐渐被我消灭了好几个,酸酸甜甜的果子就是合口味啊。

待我吃好后,他才运气将我抛至半空,一股强大而火热的气息窜入我的后背,我幻想着背后是一片火焰山,正烧得我浑身灼烫,可有无法脱离。

约莫着一分钟的时间,他便将我放下,心头有小小的失落,只想说一句,好假,这就算他说的传我驭火术?

等我站好后,转身去问他,带着质疑的眼神,不善的开口,“这就好了?”

他摇摇头,倒也爽快的回我:“还有口诀。”

他手掌一摊开,一管通体碧绿的长笛出现在我眼前,意思就是还要吹笛子?

这什么逻辑关系哦?

“吹笛子?”

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敢置信。

“对,口诀是四个音符,”他先是给我演奏一边,只得用时起时落来描述,若是不断的吹奏,那简直是一串魔音。

他把长笛交到我手上,“把刚才的音律记住,然后结合心中所想,心火出,地火现,想引燃哪里那里就一片火光,掌握得当的话大小都可以控制。”

“是吗?”

我伸长了脖子问,他点点头,我又耐不住的问:“可以试试吗?”

戈颀自是默许了,我欢欣鼓舞的拿起长笛,装模作样的摆好手指。

一个音符飘出,两个,三个,四个只见我身后的小木屋手边一片火光,漫天的火光瞬间包裹着那个优雅别致的小木屋,熊熊烈火比戈颀讲解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侧着身子看着渐渐在熊熊烈火中消失殆尽的小木屋,嘴角轻溢出的解恨的笑。

“这样就爽快了?”

他问我,有股子不悦,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是,至少目前我是这么想的,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小木屋了,以后也不想再来了。”

我别过脸去,想着唯一的那条小路走去,走向远离火光中焚毁的小木屋的方向。

“是福是祸,由你取舍。”

戈颀对着走远的我说。

我心头一时五味陈杂。

他在后面跟着,一对外人无法猜忌的目光自他瞳孔射出,霎时间,他抬头望望天空,一朵厚重的云层上出现一个墨绿色裙衫的人,正是青绫。

只一个阴鸷的眼神,青绫从云层上消失。

走到了昨天刚到时的地方,我停下了,转身看看不远处的戈颀,似乎告诉他我要离开的意思,“可以离开这里吗?”

我的右手紧紧握着长笛,在刚才一个人走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有刻字,一个“凤”字,以后就叫笛子为“凤笛”了。

“还有一天,何必着急?”

他的话惊醒我,我和他还有个头口的约定,只要这个约定一成,就此无干系,若再来相逼迫,我就不会再毫无防备,不会再手软了吧。

“莫非你还有地方要带我去?”我胡乱猜测。

“若你敢去,便完成了三日之约。”

他像是在引诱我,我却也是直截了当的点了头。

“什么地方?”

“冀山。”他冷冷的几个字掷地有声。

我不能腾云驾雾,只得由他环住身子,踩着薄弱的云雾前行。我的身体被他的斗篷罩住,和昨夜一样,全身暖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