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婚当日,我等肆意打斗不如你表面所见,实则更为凶险。在这之前我们曾听到一个传言,当年女娲采石补天时遗留了一块石头,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那块石头的取出,为此,天界的人妄图把其他四界消灭合二为一个天界,那边不用担心遗落的补天石留在何处。偏巧这件事一直被搁置,直到宓瑶仙子和蛇王的私下结合才触怒天界,执意借此机会铲除其他四界,一度扬言天地初开混沌初醒时就不该划分为五界。我们自然心中惶恐,合力助妖界力战天庭,才能在最后扳回一局,这也就注定我们四界有权跟天界争胜。所以这万年来,天界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我们。”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解。

“这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的,可谁叫你正是那第五界之人。”他不轻不重的笑意让我后怕。

我勉强撑着好脸色,话里却忍不住讽刺他:“笑话,我明明是人类。”

“今生为人,今生为妖,今生有注定为神,殊不知一念之间就是魔,不生不死之际就是我冥界元尊。”他平稳有序的声音似一串的符咒,狠狠击中胸口,镇痛的我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随即安抚着,我才松口气,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的话,我明明什么都不是,原来什么也都是了。“幽镜,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所说的。”

“信与不信,日后自会见分晓,可若是不出意外,你只是会位列仙班而已。”

“当下如何呢?”

“当下?”他嗤笑一声,手掌抚下我的眼皮,令我瞬间闭上了眼,意识却无比的清醒。“当下,你的体内既有孩儿护你,又有赤蛇王这等妖力浑厚的家伙的血液,不会死,却不能完完全全的成为人了。”

“你胡说——”

“你明明很清楚任何事,却就是不想说出来,不是吗?”我提点着我。

我的眼眸倏然一亮,被刺眼的幽光吓得立刻闭上眼睛,“我和你们根本没关系,都是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然后掩耳盗铃,就不会觉得这样的事实太过于牵强附会吗?”

“自然不会,因为你是六界之内的唯一的关键。其实,我等早已听闻,天外天已在天界掌控之中,却不知你就是跟那颗遗落的补天石关系最紧密的人。”

“我是谁?”

“五彩补天石上面的一滴眼泪。相传,那块石头意外进入轮回之境,返回开地开辟之初的一方净土之上,但是那块石头正好沾染上一滴女娲的眼泪,所以你随那块石头一起经历了天裂之前的时光。那一方净土自然而然的成为未来时间闯入过去时间的通道,并由那块石头主宰。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天界的人先找到了,所以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你的出现。”

“我只是被时光机器带来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我力辩道,不愿再跟他胡扯八扯,他说的绝对是疯话,这个世上只有科学,不会有这么荒谬的言论的。

此刻幽镜是故意向我灌输一些可怕的思想,好似我就是那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注定要在他们之间做抉择。可是这个抉择好难,我既不是五界众人,又要受天界控制,不管是站在哪一边都会引起误会。

“幽镜,请你不要在跟我谈论这件事。”我只得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其实如他所言,很多事我已经预料到,只是不敢面对,而慕桀究竟为我做过什么突然间成了我心中的谜,我多想他站在我面前解释给我听,抑或是我不被这么多人视为眼中钉后亲自听他说,任何话我都愿意去相信。

过去的事虽然不能让我时刻想起,却足够铭记于心,那时候的他对我不那么冰冷

,不那么若即若离,不那么懂得爱,不那么为别人所影响,不那么容易受伤,不那么经常失踪,不会对我不理不睬。而如今,我们都变了好多,我想唯一不变的只是我心中还有他。

幽镜疲倦的眼神扫过我的脸颊,粗厚的手掌拂过我眼角的泪痕,这时,我睡意浓浓,却听得有熟悉的呼喊声四面八方的传来。

“玥儿——”

一声比一声更具穿透力,直达我的心底,我猛然惊醒,这不是慕桀的声音吗?我顿时瞌睡全无,一心想着是不是他来,若他来了,我只想看一眼他还好吗?上次听说全身是血的回了痕桀殿,除了慕夜谁也没有见到一面,他的伤究竟好了没有?

我想去见他,心里有个声音一遍遍的指引我,正要翻身去看,被幽镜一手擒住,手指一挥,我被他就此定住。眼见着就能去看一眼慕桀,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喊道,幽镜没有丝毫迟疑,旋即离开了这厢封闭的房间。

但是他们的对话声一一传入我耳朵,只是我的呼喊声永远也传不出去。

听得来人不知慕桀一人,连慕夜也到了,慕夜道:“冥王好久不见!”

“二位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来我冥王殿所为何事?”幽镜道。

慕夜道:“听闻冥王殿中有位佳人。”

“你所指为谁?”幽镜道。

“蛇后金玥。”慕桀终于说出了我的名字,还在我名字前冠以头衔,我的心因他的声音颤巍巍的不能自已。其实,他很少唤我名字,而我在心里想着他时才会叫他全名,是什么让我们不能随意的呼唤彼此的名字了呢。

幽镜犀利嘲讽的笑铺天盖地的侵略着我们几人,仿佛在笑话他们,有什么资格来找我呢。我失神,痴痴地想着自己心里的话,是怨恨吧,所以才能将幽镜的笑声当成我心中的埋怨。

幽镜又道:“赤蛇王,你莫不知玥儿是如何离开痕桀殿的吧?你们蛇族最有威望的十大长老齐齐发难,逼迫她去死,若不是我带走她,只怕她就一尸两命了。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来带她回去,是带她回去受死吗?”明显的怒意,令整个冥界恍若震颤不断。

我失语,心塞塞的疼,幽镜说的何尝不是真的,在那个时候,他又在哪里?每一次都只是重复一个情节,我彷徨孤独无助之时,他总是不见身影,当我哭过痛过释怀后他再次出现,我就此毫无抵抗力的投入他的怀抱。可是,他究竟有什么好呢?有什么好好到让我一次次忍受锥心之痛拜倒在他冰冷的心房之下?

想不出为什么,我竟无言的流出眼泪。曾经的曾经,我并不懂得哭得心痛时候什么感觉的,这才知道,原来会伤会痛这么的折磨人。

慕桀不再出声,很久的沉默也没换来他一声的反驳,反倒是慕夜替他撑着场子,不满道:“冥王,这乃我蛇族家事,与你何干?你只需要交出嫂嫂,这件事我便不与你追究!”

“追究?”幽镜叱道,“人我要定了,至于你的种,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幽镜出乎意料的话让我也不禁捏把汗,而他掷地有声的最后那几个字,我更是不敢想象,他们各自是在打算着什么。

“休想!”慕夜气愤道。

“岂能劳驾冥王。”慕桀道,声音浑厚有力,不若之前的声音带有一丝虚弱之气。

随即是铺天盖地的刺耳的打斗声交缠在一起,各自的法术碰撞后震出一股拨动,令我也随之晃动身子。可眼下是慕夜和慕桀对付幽镜,他们谁会赢呢?

不下片刻,慕桀闯破我这密闭室内的结界,两掌就打倒了左右守候的冥使,向我大步走来。

我眼泪波光流转,却戛然收住思绪,埋头不再看他,同时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我不想见他,这是此刻的感受,因为见了就会软弱,忍不住为他略显苍老的容颜叹息。明明是我老的更快啊,为何他显得比我更沧桑,心像是在流血,滴滴流逝的都是对他浓烈的爱意。

“玥儿?”他沙哑的声音抵达我的耳朵,我心里还在激烈的挣扎。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他祈求道,声线颤抖,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宽厚的手掌捧着我的脸颊,顺便在我双肩戳点几下,我的脸便深深地埋在他的掌心。再见到他之前,我想过无数次再见他时的场景,一如之前一样,我想着要狠狠的拒绝他,可实际上还是不声不息的靠近他。

我抵不过心头的折磨,倏地睁开眼,重新审视他不复神采的容貌,两鬓微微灰白的发丝,心一下子像是被人掏空,怔怔的问道:“你的样子,怎么变了?”

他但笑不语,手掌轻轻地刮着我的脸颊,抚着我的眉峰鼻梁,眼睛深深地埋在我的眼眸深处。这种温情的眼神让我失去神智,只记住最初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赤蛇王,沉稳的深邃眼睛里有一丝怜惜。

“玥儿,跟我回去吧?”他问道,很小心翼翼的问候。

我怔住,明明是很期待他的话,此刻却任由心绪停止不前,我心笑,怎么不答应了呢?明明最爱他的呀,明明最想回到他身边的呀,明明只对他情丝深种的呀。

“我?”我突然止住,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里溢出眼泪,却找不到他眼睛里的那个失魂落魄的我。片刻就伸手拂走他的衣袖,用力眨巴眼睛,憋回了不想留出来的泪水。“我不想回去,你走吧,走吧。”

不知哪里来的心狠,我竟然拒绝了他,拒绝这个亲自来找我的爱人。或许我糊涂了,糊涂的一发不可收拾,糊涂的只想逃避。

“来了可就不要轻易地离开。”幽镜突然道,旋身立于我们身前,后面是一脸煞白的慕夜。

幽镜突然朝着慕桀发起攻击,紧绷的脸好似冥地阴冷娟美的彼岸花,幽魅得像燃烧的鲜血。慕桀从一开始就显得力不从心,不过几招下去,就被刚劲有力的幽镜逼在下风,不多时已经有了幽镜手下败将的兆头。可正常情况下,慕桀是绝对不会让幽镜处于上风的,最多跟他打个平手,再加上此时有慕夜,怎么会双双败在幽镜收下呢。

当时的我并未想那么多,只是被眼前眼花缭乱的人影迷乱,心也如同他们飞舞的衣摆,没有依靠。

我就在他们孤注一掷的争夺中悄然睡去,醒来时,被眼前的画面惊骇的痴痴傻傻。一睁眼就看见熟悉的人被幽暗的链锁捆绑的结结实实,好像那些被推上了断头台的死囚犯,正等着刽子手手起刀落命丧黄泉。

“慕桀——”我支支吾吾的道出两个字。

好似身上也有什么东西绑缚着我,我忽然低下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幽镜正紧紧地圈住我的腰身,将我抱在怀里,两人一起靠在榻前面对着慕桀。我心骇然,这本不是我的意思,可一扭头,才发现身后是慕夜,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和幽镜。

他肯定被施了法术不能动弹,我想,却开始极力挣开幽镜的臂膀。

幽镜不悦的皱着眉头,那美目神情让我产生一丝错觉,好像他此刻就是某个时刻的慕桀。我果真是糊涂了,有时候会把幽镜当成了慕桀,转念一想倒也会是这么样子,因为幽镜总比慕桀多表现出一分在乎我的神情。

“放开我——”我不满道,觉得肚子愈发的沉重了,深深地栽倒在他怀中。

“我只是想请你看一场好戏。”幽镜道,美唇顿时红艳的生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