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瑚本是桀骜神女,这一生钟情于慕桀却不能得偿所愿,所以造就了一个夜雨桐,借以蛊惑慕桀,最终也以失败告终。当初的夜雨桐还是被慕桀亲手铲除的,而戈颀和慕桀有嫌隙,救下夜雨桐在合适的时候加以利用也情有可原。但我的出现好像并不完全是因为轩辕瑚,那么慕桀会不会因为我而有所变化也是个迷。想到此,我松了口气,但同时紧张起来,这不一定就是好兆头。当轩辕瑚终其一生都没有如愿的得到慕桀垂怜,怎么会突然直接嫁给他,中间未免不是缺少一块浮木。

一切的一切渐渐清晰,我想我的被动在于我无法得到提示,当所有的一起回到原点,以我为原点时,事情会不会有所转机。不管是解救蛇界之王这件事存不存在,还是天外天跟我有关,还是我被其他人视为棋子,都与我相关,而不是其他人了。

三天后,和我同在痕桀殿的人同时接到一个噩耗,慕桀全身是血的从外面回来,连往殿里走来时都双脚发颤,最后竟然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最后送他回来的时西门傲月,看见慕夜后就把他交给了慕夜,转身离开。

慕夜同样惊呆了,顾不得其他,将自己和慕桀关在密室内三天三夜,说要把他身体内的新伤旧伤一起修复还原。我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离去,此时的慕桀身体显得那么孱弱,而我才惊觉,自从我再次醒来之后,慕桀并不如之前那般霸横狂躁,似乎染了老人的倦态。

也不能证实心中的猜疑,每天就和玉儿在密室外面等着,安静的看一阵子,比起每天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更管用。轩辕瑚每天也来,跟我一样,起初我并不知晓,某天因为头晕而扶着额头往后看了眼,才瞥见她谨慎而隐藏的目光,霎时不能理解她的情绪了。

可慕桀的事毕竟太过让人震惊,整个痕桀殿顿时处于惶惶不安之境。先是一众小妖四处声言造谣,以为他们蛇族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正如万年前被封印了的生死不明的蛇界之王。若是蛇族动荡,妖界必乱,冥魔两界岂会放着觊觎长久的猎物和打破天界的机会白白丢失。

三天后,蛇族的十大长老纷纷前来跪拜,此前无论多大的事,除了我和慕桀成婚,他们曾露过面,其余时候从不现身。这等危机浮现的时刻,我还是清晰地看出来了。

然而,那天从密室里出来的只有慕夜,他幽暗莫名的眼眸一转,召了十大长老去密殿议事,我也就悄然退下,毕竟这么长久以来,太多的大事不曾有我参与的机会。

让我准备回去时,路过还没离开的轩辕瑚身边,她蓦然拉住我的衣袖,同样是神色莫言,一个眼神,我便鬼使神差的跟她走到了一边。按说我会无比的排斥她,亦如当初对待夜雨桐的态度,可偏生的没有那么深的敌意,反而也走过同一段的路。

和风拂面,也不能让我心安,心绪微微男解,还夹杂着一丝惆怅。我因挺着鼓鼓的肚皮,没几步倒是觉得累了,索性坐在参天古树下的凳子上,瞅了一眼还欲言又止的轩辕瑚,不悦道:“轩辕瑚,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她起初是惊诧的睇我一眼,后又消隐诧异神色,转而换上一抹戏谑之色,嘴角微扬着道:“若是要你离开夫君,你可愿意?”

我心底的怒气纵然不曾浓烈,此刻也有着猖獗之势,就着她此刻的颐指气使态度,反辩了句:“该走的莫不是你?从我夫妻二人中间横生出来,这也就罢了,也不顾及你们惺惺作态的天界上神的面子,硬了心下嫁妖王。难道你不该顾及两界的颜面,乖乖回去你的瑚圆山,啃着心头那一堆的思念?”

轩辕瑚许是没见我对她说过这么多的话,霎时间哑口无言

,或许也是对我的口才另眼相看了,竟有丝结结巴巴的讽了句:“是你——执念太深,害人害己!休要说我——”

我顿时也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瞟了她一眼,不准备和她瞎扯下去,“若没真的想说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她再次叫住我,“你必须离开,我从头到尾都再说,可你偏偏的不听,是要把他害得魂飞魄散才能罢手?”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是她嘴里的“他”明显的吸引了我的心神,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慕桀才更合适。可为什么是我会害了他,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去做,这个冤枉也太离谱了!

“你的话,我如何能信?”我丢下这句话,倏地离开,一是怕她说出更具信服力的话,而是怕我自己会了解到更多。

还记得我离开的那瞬,清楚地窥见轩辕瑚脸颊上隐忍的怒气,真切的让我恍惚她为何动情如此之深。后来我把那种幽深的爱意和焦虑当做一种错觉,什么也不是,连空气都不如。

是夜,月色如玉,夜空因一颗颗滑落的流星雨而美艳得令人垂怜。

可偌大的痕桀殿顿时地动山摇起来,我摇摇晃晃中被丫头玉儿从床上扶起,两人便是往外走,就听得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争议,一个个的在说着这诡异莫测的夜空。

我抬头一看,不就是为时过长的流星雨嘛,先前玉儿告知我这等异象,我起身看了几眼,身子太乏,也就躺着去了,谁知两个时辰过去了,这流星雨还没过去,也怪得这里的小妖们会嘟嘟囔囔。

我还没开口,就听见有特别响亮的声音窜起。

“天现凶相,必有大灾啊!”

“天谴的征兆,就像万年前,一万年前!”

“蛇王不醒,天有异象,我们蛇界肯定会有大变动了!”

“岂止蛇界,五界大乱都说不定!”

??????

太多太多吵杂的声音窜入耳膜,震得我头昏欲裂,身子摇摇晃晃,要不是玉儿支撑着我,想必已经瘫在地上了。肚子里有诡异的气流上下窜动,浑身不安,只得拖着肚子节节后退,而玉儿瞬间松开我的手,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我只觉得眼晕,胸口有恶心的感觉,而下腹霎时传来的阵阵痛感令我极其不安,甚至要将我全部的感官吞噬,只留下惶恐。

心底有声音在急喊:“儿啊,别离开——”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我甚至来不及去像为何会有这突遭的变故。

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念着:“玉儿?玉儿?快救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动了胎气,下体不停地有血液渗出,却忘记自己喊错了人。

周围顿时寂静的可怕,我抬眼一看,五步之外是无数的人头,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怒目相视,让还处于惶恐之中的我再生惧意。他们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的人呢?

众人中间的是白衣猎猎的轩辕瑚,身上的仙气令她熠熠生辉,周围流光灿灿,我想,那是我的错觉。

轩辕瑚嘴角轻扬,一声轻嗤,道:“众位长老,你等可都看见了,她的确有元气伤身之状。”

听她如此一说,我才顿悟,她这是射了套来算计我呢,而十位长老怎的就现身了,还听从她的谎言对我怒目相视。

我正疑惑中,只见轩辕瑚跃然眼前,衣袖一挥,猛地从我胸前抓出一块令牌,“吭”的一声砸在地上,金色牌子上赫然写着一个“天”字,那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明白。

那是个白衣白发的老头一见,愈发的吹胡子瞪眼,颜色颇为难堪,当然,这只是针对着

我。可怜我还不明就里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为了腹中胎儿忍受着莫名的质疑和无情的冷眼。

那位曾同我说过话的雷霆长老最先上前,摇头晃脑的说道:“王后,你的身份既已被揭穿,何苦再留于痕桀殿,就请速速离去罢!”

“不要!”有声音从妖群堆里传来,那人拔过熙熙攘攘的身影,趴在我跟前,鲜嫩的手指捧着我的脸颊、胳膊和小腹,满眼悲戚。

是师琴来了,我露出虚弱的笑,竟有丝窘态,为这不明所以的遭遇。

“嫂嫂,你坚持住,慕夜很快就出来了!我叫人唤他去了!”师琴快语道,满脸焦急,后又转身面对众位长老和无数的小妖们。“长老,就请等二公子前来商决可好?”我才想起,慕夜是再次进了密室探看慕桀,何时出来,谁也没有定数。

众位长老并未出现有商量余地的颜色,而轩辕瑚更是不同意,索性道了句:“我虽为仙,可也光明正大下嫁,并非同她一般幻化人形,暗做奸细,只为心中蝇头小利而颠覆蛇界,煽起五界动乱。”

我怔住,嗫嚅道:“我何时——”

“若非如此,何必体内匿藏天界神牌,这可是入天门时才会用得到的,你别说不知道怎么来的?”

“我的确不知——”我坚决否认。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玉儿,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轩辕瑚一个冷疾眼色扫到玉儿这厢,玉儿便蹑手蹑脚的站出来,跟我见识过的那种吃里扒外的丫头做着同样的事。

玉儿清晰道:“王后——王后身怀异能,今日听她口中兀自恶言,要将神女除去,还道,事事不明,将有异象,届时天摇地动,殃及五界。”

我无话可说,这些话确实是我说的,却也是我假寐时嘴里的碎碎念,这些话于我不是秘密,轩辕瑚当然清楚,她绝不会因为我的这些话感到诧异,因为我们都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可玉儿接下来的话让我措手不及,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玉儿又道:“王后还曾说,天降流星便是让痕桀殿沸沸腾腾,还真可笑。若是天塌下来,不知痕桀殿还压得住吗?”她抽了口气,从怀里抽出一张笺条,递与上去。

雷霆长老立于前方,接过细看,顿时大怒:“王后休要毁我蛇族,灭我蛇界!我等竟不知王后此等野心!”他将笺条递给其他人,嘴里依旧怒斥:“毁天灭地,先入妖界,蛇王自大,重击七寸。这种传言竟成了真,可笑,可笑至极!”

我完全是云里雾里,而师琴也迷惑的看了看我,再看看众人。我分明瞧见轩辕瑚脸色划过伤痛和痛快之意,晕晕乎乎的模糊了意念。

“这等毁我族人之人岂可留在痕桀殿?纵然她是王后,也要除掉!不可留,决不可留!”昆仑长老再次声明态度。其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皆是摇头甩脸,对我生出莫名恨意。

我最后冷眼看看这群人,原本跟我无关的事,此时怎么齐齐诘难于我,根本没有把我的存在放在心上,更别提起初对他蛇族的好处。

肚子里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呼唤孩儿,我知道他急于面世,可时候不对啊,绝不该是现在。现在的娘亲自顾不暇,怎么让他周全,怎么能?

轩辕瑚是算计好了的要赶走我,可这群白衣老头已经容不下我,任由师琴之力是保不住我的。妖群那头,檐廊顶上,一身玄色长衫的玄玉赫然玉立,我是喜又是忧,他会护我吗?毕竟在我眼里的玄玉是不一样的,并非真正的妖界泛泛之辈。

可惜的是,等来的已不是玄玉的搀扶,甚至一个怜悯的眼神也没有,他就背过身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