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也不是不行
婉尔好听的女声从传声器里传出来，电流声也没能影响这好听的声音半分。好听的声音声音说道：“小语，我来给你送吃的。”
舒望语一愣。
只有何清宵和尹书染会这样叫她，而尹书染叫得更为顺口。
舒望语喜出望外，忙站起来小碎步走去开门。刚推开门，就看见尹书染抱着保温杯和便当盒站在门外，笑容格外灿烂，在寥寥几人的空荡楼层里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
舒望语心头一热，走上前要去抱她。尹书染见舒望语出来，还没等舒望语说话，就把东西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伸手就往舒望语胳肢窝里戳，舒望语被抓住无法挣脱，只好一下下躲着。
两人嬉戏着，舒望语笑道：“今天书染怎么想起我给我送吃的啦？”
尹书染想起今晚在家煮了饭但却没有等到何清霄回家的事，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清明。她原本想着何清霄大概是在加班，就带了吃的过来舒氏，没想到经人一问，何清霄也并不在公司。
尹书染是舒望语好朋友，又是何清霄的女朋友，舒氏集团公司的保安和众人也都不为难，任凭尹书染在内部走道上停留。尹书染正准备走的时候，在走廊上偶然听到了几名员工说着“舒总好勤勉，这个时候还在出了文件”这一类的话，又看了看怀里没有送出去的饭菜和汤，才把心中的失落与难过极力地掩饰了下去，过来三楼找舒望语。
尹书染怎么敢把这件事的真实原因告诉舒望语，因此面对舒望语的提问，只是嬉笑一声，说道：“今天我难得有多的空闲时间，想着你还怀着孕，清霄刚好也在公司，就煮了些好吃的给你们送过来。呐，这些呢，都是给你的，是不是肚子饿了？”尹书染把尚且温热的便当放在舒望语手中，笑着反问道。心中也在庆幸今天做的也没有什么寒凉和孕妇不能吃的东西，她自己也怕出事。
舒望语把办公室的门锁上，接过便当，应了一声，一边往一旁的茶几上走，一边嘟囔道：“可真的饿死我了，怀孕真受罪，一天要吃四五顿……”随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对了，我哥的那份，你已经送了吧？”
尹书染微微愣了愣，用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硬是没让舒望语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嗯，已经给他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吃完了在工作呢。”尹书染笑着回答道。
舒望语“哦”了一声，乖乖地服从肚子的指挥——吃饭更重要。
尹书染坐在一旁看着她吃，脸上的笑容分外温和，“你怎么加班这么晚？今晚……顾氏的人没来接你吗？”
“哎，我没那么娇气，不来接我我自己也能回去。”舒望语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只有在尹书染面前，她才会吃东西这么没有气质和风度，就是一个贪吃的小孩，也不介意尹书染看着自己吃的目光，这已经是很小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了，“顾氏忙着打官司呢，没空来接我也情有可原，我就大人有大量，放过顾承泽了。况且，最近公司事务多，全部都要我来解决，你看——”
舒望语站起来，解开外套的扣子，把已经凸显出来的肚子露出来，小小的，尹书染竟觉得有些可爱。
舒望语继续说道，“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要快点把这些要我自己来做的重要的事给做完，然后我就去养胎了，不来公司了，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舒望语的话语中含着一丝甜蜜，尹书染听着她欢快的语气，笑了笑，之后又犹豫道：“小语，你……真的打算和那个顾承泽结婚啊？”
舒望语刚坐下来用勺子挖了一口饭，听见尹书染犹豫的语气，顿了顿，“你也觉得他不适合啊？”
尹书染皱眉，一瞬间竟想到了何清霄，“也？”
然而舒望语并没有想那么多，更不知道尹书染在这一刻想起了何清霄，以为另一个人是何清霄，极为自然地接话道：“是啊，前段时间，崔叔也跟我说让我好好考虑。”
知道了另一个人不是何清霄后，尹书染心中松了口气，但随后，浓浓的罪恶感就用上心来：舒望语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呢？也那么信任舒望语吗？
这让尹书染的内心很不好受，但仍然是顺承地接了话：“那你考虑好了吗？”
舒望语含着勺子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结就结吧，他也不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大概就是能凑合的意思。
尹书染急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舒望语一愣。又是这个问题，这段时间因为这个问题，她已经头疼了好几回。舒望语慢慢嚼着口中的饭菜，只觉得食之无味。好一会儿，舒望语才张口说道：“但是我也不反感他啊，他也没做什么让我恨他的事，我觉得现在这种关系就很好，我觉得很舒服。”
“小语，结婚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你……”
尹书染还想苦口婆心说些什么，舒望语就抬头看着她，尹书染的话也被舒望语打断。舒望语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书染，其实我呢，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管我是想着利用顾承泽好，还是真的喜欢他而我自己也没发觉也好，和他结婚，我觉得对我百利而无一害。书染，过去我也总说，我嫁的人，一定是非常爱我而我也非常爱他的人，但是书染，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是长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尹书染看着她，眉头皱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时候，舒望语还生长在父母的怀抱里。她是上层有名的名媛，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任何事都有人会帮她解决。能够每天都去不同的国家旅游，能够对追求自己的人不屑一顾，能够视金钱如粪土。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的舒望语用“一贫如洗”或许都不为过。在这个商业圈里，舒氏现在的处境太难了。
“现在我要的是安稳，还有能让舒氏顺利发展起来的跳板。顾承泽就是。”舒望语往嘴里塞着东西，因为声音也小了，听上去更加模糊。但尹书染偏偏就是能听出舒望语在说什么东西。
舒望语说：“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还是金钱，顾承泽都满足我现在所有的期望值。也不是我自作多情，我看得出，这个时候的顾承泽，确确实实是想保护我。我在这个时候和他结婚，我就能更好的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要借着他的力量，把舒氏发展起来，但是这一切要在趁他还没有对我失去兴趣前完成，所以，我一定要抓紧时间去做这些东西。书染，你懂吗？”
舒望语看着尹书染的眼睛，眼中饱含期待和无助，让尹书染根本没办法拒绝她、反驳她。尹书染也不是不懂舒望语的苦处，她非常理解，只是她不是当事人，没有任何说话权。
因此，尹书染吐出一口气，看着舒望语，弯下身子，小声说道：“我懂了，小语，只要不是那些很过分的事情，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舒望语抬起头，看着从小到大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好闺蜜，裂开嘴笑了。
“你放心，我是谁？我是舒望语啊，超级幸运女神！”舒望语拿着勺子，指着保温杯朗声说道，“我的未来，一定会非常顺利的，舒氏绝对会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位置的！”
尹书染看着她，“哧”地一声笑出声音来，伸手去拿舒望语的勺子，像哄过去活泼的小孩一般笑道：“好好好，你是超级幸运女神，快放下勺子，好好吃东西……都有宝宝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楼上的人欢声笑语，舒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一片寂静。
一辆越野车用着一种极其不适合进入停车场的速度从外面冲进来，打破了这片寂静。
正东方是高层们的停车位，现在空了一大半。大约驾车的人也是个驾技术极为高超的人，因此这辆越野车横冲直撞“飞”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撞到其他车辆。最后，这辆豪华版的越野车“砰”地一声撞在了停车位的墙上，前盖瞬间翻了起来。
随后，越野车的车门“咚隆咚隆”的几声响，驾驶座上的车门被人踢开，上面的人咳嗽了几声后——是男人的声音。他从车上滚了出来，一直到几米远的地方，才慢慢停了下来，躺在了地上。
“娘的……”男人声音虚弱地爆了一句粗口。他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但是却躺在地上像只蠕虫一样蜷缩着，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男人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似乎还通着话，手机里传来似乎是少年的声音：“老大，你到了吗？情况怎样？”
男人捂着肚子，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苍白无色，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