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山客栈坐落在胡杨台的西边,和东边的乌兰山,北边的白府构成三足鼎立之势。

此时,客栈大掌柜金兴国立于窗前,目光冷峻,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宽敞空旷的大院。

今天下午,他已经接到从辽东疾传而来的绝密情报,知道将会有一幕血斗大戏今晚在客栈上演。

演戏的双方,以前曾是患难与共生死相交的兄弟,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如今变成了势不共天水火难容的仇敌。

情报指示,务必要见机行事,不择一切手段,激化矛盾,让双方厮杀得越激烈越好。

孙子曰,敌之害大,就势取利,刚决柔也。

看着杀机四伏的大院,金兴国暗道,睿亲王多尔衮深得兵法真谛,懂得进退屈伸之道,在大清王朝群龙无首之际,趁势攫取了最高权力,确实非同常人。

此时天色未明,偌大的客栈静悄悄的,在凄惨寒冷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片肃杀幽暗的景象。

未几,一群黑影跃墙而过,进入客栈大院,还未站稳身形,就听空气中传来细微有力的金属声。

领头的汉子听音辨器,急忙招呼众人卧倒。自己随即使出一招懒馿打滚,就地三滚,才躲过银针。

不料,已有两个随从已被暗器所伤,倒在地上惨叫不断。

此时,又有十来条人影从客栈屋顶飞身跃下,四面团团围住,当下,双方混战在一起。

残月之下,两方人马交相进退往来,杀成一片。

少顷,一个身材单薄适中的汉子隔架住对方刀剑,大声说道:“来者可是闯王手下的玉中剑宋德恩将军?”

对方见状,喝令双方停手,后撤数步,仔细辨认片刻,说道:“原来是大西的豹子胆吴廷玉。”

吴廷玉呵呵冷笑数声,拱手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误会误会。”

玉中剑宋德恩站稳身形,面似沉水,冷冷地说;“豹子胆吴廷玉不在八大王账下听令,却跑来这胡杨台与我兄弟为难,不知是何意?”

豹子胆吴廷玉嘿嘿一笑,道:“兄弟我以为是大明朝廷的人,才下此重手。得罪得罪。”

宋德恩轻

哼一声,说:“如此说来,吴将军是有重要任务了?”

“恕不奉告。”

“吴将军可真忠于八大王呀。”

“难道宋将军想背叛李自成?”

“你别胡说八道。李闯王可是真龙天子。”

吴廷玉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命世天子,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

“看来豹子胆还有点儿头脑。”

“再有头脑也比不上玉中剑。宋将军是大顺朝头号大军师宋献策的侄子,足智多谋,武功超强,兄弟我需要时自然会烦劳将军的。”

“李闯王和八大王是共患难同生死的兄弟,你我各为其主,有事尽管说,不必客气。”

“时候不早了,兄弟我还有事情,就此别过。”

“慢。”宋德恩暴喝一声,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我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宋将军要我如何?我的人也死了。”

“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

“再打一场。”

“这就你的说法?”

“不错,这就是我的说法。”

顿时,双方人马又挥刀舞剑,跃跃欲试,准备再战。

忽然,玉中剑宋德恩大笑数声,说:“没有必要再战一场。你们走吧。”

吴廷玉心中明白,此处不可久留,便朝身后一挥,一帮人鱼贯窜上房顶,瞬间融入月色之中,没了踪影。

宋德恩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他非常清楚,在这关键时刻,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事。

有个手下轻声问道:“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片刻,玉中剑宋德恩轻叹一口气,轻声说;“闯王过完年就要领军攻打北京,需要一个安定的后方。这吴廷玉是张献忠的心腹,现在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

少顷,看着沉沉夜空,宋德恩继续说:“这笔账权且记下,等日后闯王登基做了皇帝,再算不迟。我们今晚先上乌兰山隐藏起来,免得引起朝廷官府注意。”

当然,大顺王李自成此次派他秘密前来胡杨台,不是让他与豹子胆吴廷玉一决高低上下的,而是身负特殊

重任。

宋德恩一行方欲离开乌兰山客栈,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呼啸声,瞬间又有五六个黑影紧紧围上来。

金兴国站在二楼,发出呼啸声之后,有点得意地紧紧看着院中的场景。

吴廷玉已经溜了,决不能让宋德恩也跑了。否则,如何向睿亲王多尔衮交代?想起这个大清王朝的实际统治者,金兴国就不寒而栗。

宋德恩没有料到事情会越来越棘手,心中略有焦躁,不由得提高嗓音,厉声问道:“朋友是哪一路的?”

“吴首领属下。”

“你们为何去而复返?”

“方才吴首领不便和你翻脸,特意吩咐我们回来杀了你。”

闻听此言,宋德恩不由得气涌心头,破口大骂道:“卑鄙无耻的下作小人。”随即,招呼手下众人和对方激烈厮杀起来。

宋德恩舞动四尺长的玄铁宝剑,忽而胡杨穿空,瑞雪纷纷,忽而沧海横流,浪涛滚滚,身形宛如游龙惊鸿,宝剑所到之处,一剑封喉,对方无不惨叫声声。

不足半个时辰,对方五六条大汉纷纷倒地毙命。

宋德恩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狞笑着冷冷地说:“豹子胆原来是此等下流人物,以前我宋某人太高看他了。”

话音未落,一条矫健的身影悄然而至,朗声高道:“在下金兴国,乃这乌兰山客栈掌柜,请宋将军到里边一叙,如何?”

宋德恩极为警觉地后撤数步,问道:“原来是金大掌柜,不知有何事?”

金兴国哈哈大笑数声,说:“宋将军在这大院里血斗两场,杀死了这么多的人,天亮之后,让金某如何向官府交代?”

宋德恩顿时一怔,一时竟语塞无言。

“请宋将军给金某一个说法。”

宋德恩强忍着怒气,说:“请金掌柜开个条件。”

金兴国依旧和颜悦色,略带微笑,平静地说:“金某这里有一个条件,恐怕将军不肯答应。”

“你先说出来,我听听再说。”

金兴国压低嗓音,说出的一席话语,令宋德恩瞬间心跳加快,气血上涌,脑海空白一片,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