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心神飘荡,眼含春意,紧紧盯着款款而来的陈圆圆,在接过酒杯的那一刻,他有意识地摸了一把陈圆圆白如嫩葱的细手,一股如电的激流瞬间穿过整条手臂,流进心窝,这是年青的吴三桂从来没用过的感觉。

陈圆圆笑意盈盈,目如春水,将吴三桂紧紧笼罩起来,一双杏眼波光流动,紧紧注视着神武英俊的年青将军。

田戚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乐开了花,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地得以实现,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当陈圆圆敬完酒之后,又情意浓浓地看了吴三桂一眼,提着白色长裙,飘然入内,吴三桂的目光紧随而去,久久不愿收回,其实,他的心已经完全依附在陈圆圆身上,留在客厅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田戚畹见吴三桂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只是感觉到极为好笑,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少顷,他轻叹一声,笑着说:“侄儿,圆圆这女子如何?”

吴三桂收回目光,紧紧注视着对方,暗道,这田戚畹在深夜时分,将这陈圆圆叫出来,为我献歌献舞,不知其意真假,我先试探一下。

于是,吴三桂饮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说:“像陈圆圆这等绝色女子,别说关外,就是北京,也很少见,真乃天生之尤物,今日一见,我才知道,三桂这几年真是白为男人了。”

田戚畹早已明白其心意,也微微一笑,说:“这陈圆圆初来田府时,我就答应她,要替她物色一个智勇兼备年轻有为的才俊,可时至今日,圆圆在田府已有三个月了。”

吴三桂急切地问道:“伯父,不知你物色到这样的男子没有?”

田戚畹略带遗憾地说:“我时时操心,处处留意,可是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找见她中意的青年才俊。”

吴三桂哈哈大笑,说:“伯父,你看,侄儿如何?”

田戚畹会心地一笑,说:“侄儿才貌双全,勇冠全军,孝闻九边,乃当今英雄豪杰,又受到皇上极度宠爱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只怕圆圆配不上侄儿。”

吴三桂微微一笑,说:“倘若伯父你能将圆圆许配于侄儿,侄儿将终身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田戚畹紧盯着吴三桂,片刻,才郑重其事地问

道:“侄儿说得可是真心话?”

吴三桂神态忽地变得极其严峻,朗声说:“此乃侄儿肺腑之言,若有半句不实之词,让侄儿死于千军万马之下。”

田戚畹赶紧说:“有侄儿这句千钧之言,万重承诺,我现在就决定,将圆圆许配于侄儿。”

说完,两人竟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荡漾着春天般的温暖笑意。

三日之后,吴三桂聘请媒人,将五百两黄金以及数不清的绫罗绸缎,送往田府,正式向田府求婚,而后,田戚畹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亲自将陈圆圆送往吴府。

这一夜,吴三桂携着陈圆圆,早早进入洞房,只恨良宵苦短,意犹未尽,有诗为证:

月白风清星眨眼,英雄美人无限欢。

适才倒浇红蜡烛,此番又掉夜行船。

偷香粉蝶餐花园,戏水蜻蜓上下旋。

乐极情浓无限趣,灵龟口内吐清泉。

然而,好梦不长,春光易逝,十天之后,边关告急,清军在睿亲王多尔衮的带领之下,越过长城,大举南犯,崇祯疾命吴三桂赶赴边关。

为了安抚吴三桂,使之能够更好地抵抗清军,崇祯不但不将其父吴襄无罪释放,而且,还擢升为京营提督,令其守卫京师。

吴三桂此次进京,既救出了父亲,又抱得美人归,心中满意之极,只有一丝遗憾,就是不能将陈圆圆带至军中,看着面露红晕,钗横鬓乱,倦倚在床头的美人,泪光连连。

吴三桂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又返身将其揽入怀中,吻了再吻,亲了再亲,直到门外响起出征的连天号角,才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大院。

自离开北京,至今,已有五六年时间,辽东局势千变万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锦州和宁远两座孤城之外,其余的城池皆归大清所有。

而今,面对舅舅祖大寿的来信,吴三桂已经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极度悲凉情绪中,看出了其真意。

少顷,方光琛看完书信,沉思片刻,不紧不慢地说:“祖将军第一次归附大清,正是皇太极执政时期。这皇太极对其极为信任,放祖将军回到锦州,其目的就是想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拿下锦州。”

吴三桂微微一笑,冷冷地说:“可是,皇太极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舅舅一回到锦州,就如断线的风筝,再也没有回到皇太极身边。”

方光琛目光幽幽,说:“可如今,皇太极暴病身亡,多尔衮又击败豪格,虽名义上是大清王朝的辅政王,可大小朝政,一切皆出自于其手其口。”

自今年八月,皇太极突然死于盛京,吴三桂就密切注视着大清的一举一动,不论内部的皇位之争,还是对外的用兵方略,无一不受到他的格外关注。

在此之前,吴三桂和多尔衮曾经在战场上数度交手,胜负参半,对这个用兵布阵极其谨慎精密的对手,吴三桂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畏惧之感。

如今,大权在握的睿亲王多尔衮,就不可能安心偏居辽东一隅,在安稳了大清内部之后,他极有可能出兵南下,祖大寿的来信中,就隐隐透露出了这种担忧。

万一清军南下,首先攻击的对象就是锦州宁远,不拔掉这两个插在大清王朝胸口的锲子,多尔衮是不会安心的,只有占据了锦州宁远,统一了辽东地区,他才可以高枕无忧地挥兵南下,直捣北京。

过来一会儿,吴三桂问道:“方先生,你说说,这多尔衮若要出兵,有可能先攻击锦州还是宁远?”

方光琛对多尔衮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世,已经做过极其深入的了解分析,对这位继清太宗皇太极之后,又一位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大清王朝实际掌舵人,了如指掌。

片刻,他慢慢地说:“如果多尔衮出兵,首先会进攻锦州,而且,会不遗余力地占领锦州,而后,才有可能攻击宁远。”

闻言,吴三桂点点头,说:“先生分析的极有道理,只有占领锦州,他才能够做到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自如。”

少顷,吴三桂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多尔衮如此用兵,势在必夺,锦州危矣,不知舅舅如何应对?”

方光琛也深有同感地说:“辽东局势如此危急,倘若锦州一失,清军就会趁势直达山海关,直接威胁北京,在这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也不知朝廷会采取什么措施,积极应对当前的危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室内瞬间笼罩着一股浓厚的沉重压抑气氛,让人憋闷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