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一愣,但不敢违命,马上出去,不一时将周先生的头砍来放在饭桌上。

张献忠看着血淋淋的人头,面不改色,依然狼吞虎咽,且坦然地说:“先生以后可以顿顿陪我吃饭了!”

如此乖张暴虐之人,作为张献忠昔日的老上司,白文选焉能不知?

此刻,张献忠提高嗓音,大声喝道:“还不快把她放到死人山上去?”

白文选如梦初醒,赶紧命令军士把晕死过去的媚娘抬放到死人山之顶。

张献忠又命令道:“把她立起来,让她站着升天,点火。”

大火熏熏燃烧起来了,在阴风怒号中,越烧越旺,瞬间,变成了一座火山。

媚娘在火烧烟熏中清醒过来,身披火焰,大叫大跳,狂蹦乱喊,犹如陕西民间于火堆中跳大神的巫婆。

见状,张献忠抚掌大笑道:“好看,确实好看,好久没有见到如此迷人的场面了。”而后,对白文选说:“你个龟儿子,今天让老子好高兴。”

媚娘疼痛难忍,放声嚎啕大哭,极力挣扎着纵身跃下火山。

一军士拿起长矛,对准全身着火已成火人的媚娘,狠狠地捅了上去,锐利的长矛正正地插进了媚娘的心窝。

媚娘厉声惨叫嚎哭,手脚在空中胡乱地挥舞,在长矛尖头挣扎片刻,片刻,脑袋与四肢软软地耷拉下来,瞬间,整个身躯变成了火球,于长矛兵刃尖头剧烈燃烧。

众文武官员都低垂着头,汗流浃背,两股战战,几欲栽倒。李定国白文选等几个久经沙场,见惯惨烈生死的胆大之人,强作镇定,冷冷地注视着这极为惨烈的场面,其实,内心也惊骇不已。

大火终于在大雪中熄灭了,骚腥血气也随阴风飘散而尽,地上只剩下一堆未能燃尽的烧焦的黑骨,真是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见此情景,张献忠似乎兴趣已尽,厉喝一声去大堂,就转身带头走向前院,众文武官员皆战战兢兢地紧随其后。

坐在大堂帅案后边,张献忠面露得意之色

,大声说:“明朝的彭州城终于姓张了,龟儿子,看谁还敢不服从?”

白文选插手施礼道:“皇上吊民伐罪,恩布四方,威震八面,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乃华夏真龙天子也。”

闻听此言,张献忠得意非凡,哈哈大声狂笑起来。

安西王李定国奏道:“彭州城内还又明军的残渣余孽,为非作歹,儿臣想率领我大西虎贲将士,将其尽快剿灭。”

张献忠紧盯着李定国,略一思索,点点头,说:“你的想法不错,去吧,把那些不听话的狗东西统统杀掉,看他们还敢不敢反抗老子?”

李定国答应一声,迈开虎步,很快出了大堂。

少顷,白文选又奏道:“臣在攻破彭州城时,捉到一名读书人,他想拜见皇上。”

张献忠顿时来了兴趣,说:“让他来见我。”

不一时,一名四十来岁,明朝士子装束的读书人走了进来。他整整衣帽,跪倒于地,连磕三个响头,规规矩矩地朗声高道:“降民李万顺参见大西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献忠虎目圆睁,厉声喝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啰里啰嗦做什么?”

李万顺吓得赶紧站起来,垂手而立,不敢直视张献忠的眼睛。

张献忠紧盯着对方,沉声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降民以前当过明朝的知县,如今在家闲居。”

“你当过知县?”大西皇帝突然来了兴致,拉长声音问,“为何不干了呢?”

“降民饱受上司欺凌,无法再干下去了。”

张献忠似乎明白了什么,略一思考,笑着问:“你会不会写毛笔字?”

李万顺目露喜色,赶紧说:“真草隶篆,样样精通。”

张献忠不再理会他,转头对白文选说:“找一块长一丈二,宽一丈二的白布来。”

众人都一时愣住了,弄不清皇帝要这么大的白布有何用。李万顺也糊涂了,怔怔地看着大西皇帝。

当然,白文选也不明白,

但他不敢违背圣意,赶紧颠颠颠地去找。不一会儿,白文选抱着白布走了进来

大堂内寂静无声,众人都疑惑不解地注视着张献忠。

张献忠笑着说:“把白布展开。”

白文选等人很快地将白布铺满了大堂地面。

张献忠命令李万顺道:“在白布上连写十八个帅字,一笔写成,中间不许断笔停顿。”

李万顺从来没有如此写过字,面露难色,嗫嗫嚅嚅地说:“皇上,这不太好写。”

张献忠声音中透露出威严恐吓,狠狠地说:“写还是不写?”

白文选见事态不妙,也连声催促道:“快写快写。”

李万顺哆嗦着身躯,颤声连连道说:“没有毛笔,没有墨汁,叫我如何写,如何写?”

白文选又派人找来一盆墨汁和一把扫帚,放在李万顺面前,叮嘱道:“认真写,写好了,皇上会重重地奖赏你。”

李万顺硬着头皮,以扫帚做毛笔,饱蘸浓墨,思虑片刻,扭腰拧腕,狅书起来。

张献忠走下大堂,狞笑着,仔细观看。众人屏气凝神,也都提心吊胆地紧紧注视着李万顺,看他如何书写这十八个“帅”字。

李万顺聚精会神,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瞬间,十八个帅字,矫如惊龙,翩似飞鸿,从始至终,干净利落,一笔构成。

众人都看呆了,如果张献忠不再场,大家极有可能狂呼起来。太漂亮了,太潇洒了。可现在,大家只能在心中默默地道好。

见状,张献忠狂笑数声,瞬间又变成阴狠的冷笑,说:“你有如此才能,却背叛了明朝崇祯,你又姓李,说不定哪一天又背叛我,改投李自成,我留你何用?”

李万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如暴雨击打残荷,鲜血流了一大滩,含糊不清地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请皇上饶命。”

张献忠神色冷峻地喝道:“来人,将这个朝三暮四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就在此时,吴廷玉神色匆匆地跑进大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