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复仇(1/3)

志毅沉默了一阵,同意了,说自己那时年纪小,见父亲一颗心都在那宏毅母亲身上,便装扮起来吓唬她。

鲁恩说:“志毅象镇上所有人一样相信林清泉给弘毅准备了一窖金子,若说她为这个而杀了林清泉,也有可能。”

“清芬母子呢,先前清芬丈夫和林清泉合伙做生意,生意亏空,家境败了下来,丈夫死后,母子俩依傍娘家生活,林清泉却发了大财,母子俩记恨,杀了林清泉也有可能。”

“一派胡言。”清芬脸色铁青。

“那么是谁害死了林清泉,又在今晚击伤广毅,放火焚烧房屋的呢?我们先从林清泉的死说起。”

“7号那天,林清泉象往常那样,从马厩里牵出他的马,按着他经常走的路,从家中穿过镇子,再由后山转回,但这一次,他没有回来。他的马在后山的路径上受了惊,把他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事实上当时林清泉并没有死,而是有人趁他躺在地上,用树枝猛击他,林清泉离开人世,人们都以为是他从马上飞起来撞到了树干上,我看了那折断的树干的裂处,猛然撞击,树干裂开不会那么齐,而这段树干,却是有人有用了物器,分数次才从树上折下来,做这样事的,需是力气大的男人,所以除非有同伙,清芬和志毅不能做出,我问过林家佣人,7号那天下午,长世整个下午都在园子里同工人做活儿,他不可能做志毅的同伙,现在来说清芬,她可能会有一个重要同伙,就是她儿子陈凡影。”

“你凭什么说我和我儿子害死了大哥,我就算对他有怨言,也不会害死他。”

“你说得对,你不会害死林清泉,你儿子却可能会,7号那天下午,林家乃至整个长集镇,不会有人看见他,因为他就埋伏在后山,等待林清泉骑马经过。”

“你说谎。”陈凡影脸色铁青。

“我看那树干的上勒痕奇特,似是左边重右边轻,显示两只手力道不均,通常人的右手比左手有力,但是这人似反过来,而整个林家,只有凡影的左手比右手有力,这个林家人都知道,凡影少年时代是左撇子,成年以后,他硬是改了过来,有这么大的毅力,什么事做不成。”

陈凡影脸色发白,坐了下来,微弱地说:“我为什么要害死姑父,他死了对我又没有好处?”

“说到了根子上。”鲁恩笑道:“林清泉和你父亲做生意,你父亲生意垮掉,林清泉却发达,你家的生意变成是他家,你父亲因此死去,你年龄虽小,却想把自家的生意夺过来,所以这些年来,你住在林家,其实陈家虽然倒掉,倒不至于连你们母子二人的生活都顾不住,你住在林家,就是指望有一天能把林家的财产夺过来。”

“因此,你一边在林清泉面前恭顺,一边又引诱他儿子广毅去赌场,利用林清泉溺爱小儿子,挑唆广毅志毅,眼看林清泉防守严密,你的计谋不能得逞,你便想杀了他,弘毅年幼,志毅是嫁出去的女儿,广毅听你摆布,这个家还不是你的?。”

“本来我还怀疑广毅是你的同伙,但今晚看来,你连广毅都不放过,广毅不过是你利用的一个棋子,其实林清泉的遗嘱上并没提起金子,说明金子的事并不存在,我故意放出金窖的话,就是为了引你出来,这幢房子是广毅母亲的故居,有一条通道通到后院,志毅也就是利用这通道扮鬼魂,那天我和志毅说话,看你经过,故意提起通道和金子,果然引起你的注意,但同样对金窖有兴趣的是志毅和广毅,他们也都加入到了寻金子的队伍。”

“你在黑暗中打伤广毅,志毅侥幸没有受伤,是因为她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这人在她身后,默默保护她,替她受了你这一击,你又想烧灭罪证,所以放起了火,装做偶然失火,想烧死广毅。”

“你胡说,我是听见失火,才从房间里出来的。”陈凡影吼叫。

鲁恩道:“你若是没到失火房间,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长

世受了你一击,但也击伤了你,虽然你蒙着脸,又换了衣服,你换掉的衣服却还在你房间里。”

管家林里远拿出几件衣服,鲁恩说:“这都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

陈凡影象狼嚎一样瘫到了地上。

林里远对志毅说:“志毅,若不是你长世,你今晚可能就象广毅一样了。”

“我知道。”志毅说,看着她的丈夫,眼睛里都是深情。

思汉诊所

医生的烦恼

一天傍晚,我们还在办公室的时候,有人敲门进来。

来人的年龄在四十八到五十二岁之间,衣着考究,神情却颇显沧桑,他自称是李思汉医生。

“啊,李思汉,就是那个从德国回来,著名的开诊所的李思汉。”鲁恩表现得很夸张,他偶尔如此,表演欲膨胀,说话动作象演戏,我已经习惯了。

思汉诊所是近年来声名隆誉的诊所,出入的都是有钱人,李思汉是一些达官贵人的专职医生。我们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看到的李思汉,比传言中的他憔悴多了。

“有一件事情请你保守秘密。”他吞吞吐吐说。

鲁恩看他一眼:“你曾在德国求学数年,知道他们的契约精神,刚好我这些天在看这本书。”鲁恩拿起了他办公桌上的《德国民法学》。“我很赞同,敝人认为我国若有契约精神托底,国家就不会这么混乱,象心理医生有义务为病人保秘、员工有义务为公司保秘、公民有义务为国家保密,一个侦探也有义务为他的当事人保密。”

李思汉的神情放松了些,转而变得赦然:“我向一个姑娘求婚,她答应了,但是许多人说是她害死了我妻子,她很激忿,和我取消婚约,准备到国外去。”

“这位小姐是不是你妻子的看护?”

“是的。”李思汉看着鲁恩,“你听说了。”

“有一阵子,俱乐部里传言,说是一个丫头麻雀变凤凰,在一户有钱人家做看护,后来却嫁给主人,成了有钱人,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明兰决不是钓金龟婿的人,她若是想嫁有钱人,不会找到我。”

“但你妻子的死却和她有关系,其实你心里也疑惑过她,不然不会来找我,又叫我保守秘密,你会直接去报警了。”鲁恩鹰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鲁恩的锐利让李思汉退缩,他说:“不报警的原因是不想让家里发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小报上添油加醋,我妻子的娘家寻隙生事,他们一直认为,这些年我薄待了他们,更要借我妻子的死大做文章。”

“那么你和这位明兰小姐,在你妻子没死之前,你们的关系就是公开的了。”

“没有,我们相爱,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妻子去世多长时候了,是什么原因去世的?”

李思汉皱起了眉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卧病在床,中医说是肝气郁结,她的脾气不好,时时发脾气,找了几个看护都做不下去,明兰是最后来的,在她身边待了两年,无论她怎么责骂她,她都忍受了下来。”看得出李思汉对苏明兰甚有愧意。

“你妻子喜欢这位明兰小姐吗?”

“不喜欢,事实上她因为身体不好,心情烦躁,看见什么都不喜欢,也不信任任何人,我做的事也不如她的意,我后来便把她妹妹若心叫来,和明兰一起照料她,但我和若心一说话,她就要发脾气。”

鲁恩微笑说:“女人嫉妒起来是六亲不认的,想必尊夫人在世时,误会你和若心女士有什么不当之处。”

李思汉有些害羞:“我一直把若心当作亲人,我很早就认识她们姐妹,我从德国回来开办诊所,若心就在诊所里,负责诊所的开销,她说是为着信仰的缘故,不肯结婚,我尊重她的选择,她对她姐姐极有耐心,服侍她姐姐,真的很尽心,我们只是亲人。”

“哦,有这么位尽心的妹妹在身边服侍,你妻子是怎么死的?”

“她的身体很虚弱,胃不好,不肯吃饭,其实她的死也是人们的意料之中,但我向

明兰求婚以后,流言就开始了。”

“这倒有意思。”鲁恩脸上挂着笑,若有所思,通常他脸上一出现这个表情,便表示他对案子有了兴趣。

思汉诊所座落在安静幽谧的栖霞路上,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等闲人进不到这里来。

经过数十年发展,思汉诊所已经象所初具规模的医院了,在这里坐诊的医生并非李思汉一人,他又聘请了好几位医生,中西医都有,不过并没有病房,所以到他这里来医病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要人。

鲁恩看着门口“思汉诊所”几个大字,笑道:“李思汉的妻子真没有福气,李思汉一发达,她就病了,一直到死,枉费了当年她对他的资助。”

“李思汉的妻子?”我相当惊奇。

“李思汉当年留学德国,是他妻子资助的,不然这么些年,李思汉还和她维持着夫妻的名义,我认为一个丈夫只要真心爱慕妻子,他妻子不会胡思乱想,患上各种奇怪的病症。”

世间上的事,也许只有神能说得清楚吧,李思汉的妻子资助李思汉留学数年,也许得到了李思汉的尊敬和感极,并没得到他真心的爱慕,女人在情感上是最敏感的,李思汉的妻子意识到丈夫并不爱她,所以才郁郁寡欢、脾气暴躁、心情郁结、百病缠身,让身边所有人都讨厌她。而李思汉呢,表面上对妻子尽心尽力,也许心里也尽心尽力,做一个模范丈夫,但他是人并不是神,有些方面,是他极力想做而做不到的。然而对于那位苏明兰小姐,就不同了。

苏明兰小姐如今在另一户有钱人家做看护,她从院子里走出来,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尤如女神一般。再走近,看见苏小姐真是明眸皓齿,娇靥如花。李思汉说她若要钓金龟婿,不会找他,诚不虚言。

苏小姐身材适中,穿一件旗袍,脸上的表情很警觉,象是有所戒备一般。

听完我们的介绍后,苏明兰淡淡说:“他还是去找你们了,我说不让他去,他还是去了。”

“为什么,苏小姐不愿意流言蜚语止息,和李医生终成眷属吗?”

苏明兰的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从我幼年到现在,每当我以为好事来临,它都象阵风一样迅迹的过去,留下满目疮痍,我已经习惯了,也许我到国外,离开这些人,会好一些。”

“苏小姐真要离开,认为在国外生活比和李思汉医生在一起生活要好些吗?”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不管在那里生活,都没有……,在国外,我的快乐不会增多,痛苦也不会减少,但那有什么办法,要我一个一个的找人说,不是我毒死了李太太,李医生是位尽责的丈夫,他和他妻子间的感情很浓厚,她们也许当面会说‘哦,我相信你。’背底里却说越描越黑,李医生忙于工作,有时疏忽妻子是有的,他确实很关心她,有时在工作中,会打电话回来叮嘱若心,叫她陪李太太去散步,人人都认为是我为了李太太的位置,下毒害死了李太太。”

“苏小姐为什么不去报警,让警察去查这件事?”

“哦!报警,流言斐语已经够多了,若是查不出来什么,这些都会变成李医生的灾难,他已经够为难的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已经影响到人们对李医生的信任。”

“李太太是位怎么样的人?”

“她不是容易相处的人,多疑、暴躁,谁都不能让她欢心,她连若心都骂,也骂李医生,她死了没有一个人悲伤。”

“一个失败的人。”鲁恩怜悯地说。

鲁恩接着说:“我认为还是验尸的好,这样活人死人都能获得平静。”

“不,已经够乱的了,验尸的话是火上浇油,我不同意,事实上只要时过境迁,流言斐语自然会止息,大家会回到原来自己各自的生活中。”

“苏小姐是位善良的人,但善良太过,会变成懦弱,纵容恶人行恶,苏小姐以为只要自己一走,李思汉医生就能面对这一切吗?”

“总会好一点儿。”苏明兰喃喃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