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问(1/3)

在镇上办完事,廖启智亲自开车送鲁恩松庭,日过中午,松庭掩映在树荫底下,很是清凉,一走进松庭大门,遍体生凉,浑身舒坦。廖启智惬意地道:“这里真好。”

又叹:“好的环境也会发生罪恶。”

鲁恩道:“在某一个瞬间,人人都会有为了自己,杀掉别人的欲望,只是有人管束得住自己,有人被心内的恶操控,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还有人任由私欲膨胀,尽干些损人利己的事。”

鲁恩叹道:“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惜毁掉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是爱之极、还是恶之极?”

“什么?”

鲁恩道:“‘人们要为年轻时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付出饱尝幻灭之苦的惨重代价。’真乃至理明言。”

廖启知道笑道:“重新来到松庭,感触这么多。”

陈生迎了出来,见到鲁恩,劈头就说:“上午已经把姑姑和佩颜安葬了。”

“陈夫人的遗产,怎么分配的?”

“以前说定的给婶婶留一笑钱,供她养老,我在上海有套公寓,其余都是佩颜和佩芸的,现在佩颜不在了,都是佩芸的。”

“他现在可好些了?”

陈生摇头道:“佩芸一点儿打击也受不了,因为要办姑母和佩颜的后事,他还有一股劲儿撑着,姑母和佩颜一安葬,他那股劲儿也抽走了,今天从墓地回来,几乎连楼都上不去,多亏了**,一直陪着服侍他,他年轻,没有经过事儿。”

“陈夫人的房间,重新布置过了?”鲁恩说着往陈夫人房内走。

“还没有,姑母和佩颜没有下葬,没有动她房间,吴应实前天才抓到。”说到吴应实时陈生的语气明显小了下去。

鲁恩温和地说:“你找他无非是想弄清父亲和姑父戚光仁的瓜葛,是否传言中戚光仁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听到过这些,也到陈店打听过,总没有确凿的证据,吴应实以前似乎对你说过,你认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实情,约他见面。”

“鲁恩。”陈生几乎哽咽了,想必这些天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你不该瞒着我,让我几乎查错了方向。”

“鲁恩。”

“不要说了。”鲁恩推开陈夫人的房门。

只不过一周时间,陈夫人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鲁恩抽了抽鼻子。房间还是原来的摆设,床上的枕头和被单,还保持着佩颜被抬走时的原样。床头的桌子和柜子上,落满了灰尘。鲁恩走到桌旁,拉开抽屉,这个抽屉放的是陈夫人的药品及医用物品,他几天前从抽屉一侧揭下来的那块胶布,扔在整洁的医用物品中间,很是丑陋突兀。他从口袋内掏出一双薄手套,戴到手上,小心翼翼拿起那块胶布,凑到眼睛底下,迎着阳光看。

廖启智看不透这位声名显赫侦探的举止,但他保持静默,以前他们这个地方若出了大案子,便报告县警察局,案子若查出来,是县警察局的功劳,查不出来,拿他们顶缸,他们窝囊死了,也气坏了。然而光凭他们自己,难

得侦破一个大案子。现在一举抓获两个嫌疑人方执中和吴应实,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廖启智的内心十分满足,不过他知道能顺利抓到嫌疑人,是鲁恩的指点,眼前这个矮个子,好象不满意查出来的事实,他还在努力寻找什么?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古怪的举止,他都不会出声质疑,如果鲁恩有需要,他会告诉他。

鲁恩打开一小纸袋,把胶布装进去道:“把这个送去铁索那里,鉴定上面的指纹,和注射器上的指纹做比对。”

廖启智接过指纹,站着没动,他以为鲁恩还有吩咐,结果鲁恩疑惑地看着他。廖启智忍不住道:“没有别的了。”

鲁恩道:“没有了,方执中和陆其声参于的投资,他们投资过程,都要查清楚,你去忙吧,我在这里住几天。”

廖启智问:“需要人手吗?”

鲁恩呵呵笑道:“两个凶手都抓住了,还需要什么人手。”

说虽如此说,他的眼睛若有所思看着墙壁,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陈夫人和佩颜虽然安葬了,整个松庭仍笼罩在阴郁的气氛里,也许是房子老旧的缘故,也许住在松庭的人都带着深重暮色的缘故,经过这一回事,年纪轻轻的佩芸,身上带满饱经沧桑、不堪重压的味道,就连眼角,也布上了细密的皱纹,他的眼睛象是在梦游一般,整个人的意识,也好象是在梦里没有回转过来。以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这个状态,未免为他忧心。晚饭时,姚**陪同佩芸一起下楼,鲁恩看到他,心里叹了口气。

周音蓉道:“鲁先生,我想让**陪同佩芸去外面玩玩,老待在松庭,对他没有好处。”

陈生道:“不是说没有最后定案之前,不让离开。”

周音蓉看了他一眼,问鲁恩道:“可以吗?”

“如果松庭能负担一笔开支,让警察随同一起出去。”

“活着的人还是应该朝前看,佩芸这孩子,从小就黏着佩颜,他妈妈、他姐姐同时死了,对他打击太大,还好有**在。”

佩芸和姚**已经走进了餐室,听见周音蓉说的最后一句话。姚**道:“在说我什么?”

“我在说老戚家毕竟祖上积德,佩芸才会有这么可爱的丽缓,老戚家祖宗都在地下感极你。”

“哪里,哪里。”活泼可爱的女孩害羞了。

“丽缓,这段时间,多亏你了。”

“婶婶,不要说了,佩芸,你尝尝这个,这个灰灰菜我特意和小海说,他找了两天才送来。”

陈生道:“嗬,灰灰菜,好几年没吃这个了。”

“**特意为佩芸买来的,好几年没吃过了,**,你知道佩芸喜欢吃灰灰菜?”

年轻的女孩天真烂漫,道:“有一回我听佩颜姐说,他们小时候……”她还没有说完,佩芸便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推开椅子,往外走去,登时把年轻女孩给吓住了。

当着几个人,一点儿颜面都不给**留,年轻女孩纵然再太度,也气得变了颜色。姚**放下筷子,眼睛红了

。周音蓉忙坐到她身边,安抚她道:“你别和他一样,这些天事情太多,他还没恢复过来。”

陈生也安慰道:“佩芸平时挺好的,等他恢复过来,自会和你道歉。”

鲁恩道:“**,你原谅他吧,佩芸,很痛苦,是你想像不到的,你如果爱他,就陪他走过这一段痛苦时期,佩芸重情义,不是不知好歹,他以后,会感极你的。”

姚**受尽委屈,带着哭腔道:“是不是以后有他在的地方,我都要避开提到佩颜姐。”

“最好避开。”

“他好起来的时候,对我真的很好,不然我也不会……好象我死皮赖脸缠着他。”

“怎么会?不会,**多好的姑娘,我刚才说过,老戚家祖上积德,佩芸才遇见你,佩云不痴不傻,他心里有数,他以后会对你好的,你别胡思乱想。”

姚**破啼为笑,拿起筷子道:“这个灰灰菜我好象还没有吃过。”

晚饭后鲁恩走到佩芸房门前,轻轻扣了两下门,门内佩芸道:“进来。”

鲁恩推门走进去,佩芸看见他,脸上似乎毫无表情,但鲁恩却看出了他眼睛里的讶异,于是他说:“**还在楼下,她已经不生气了。”

看佩芸不为所动,便赞叹道:“可爱的女孩。”

佩芸看了他一眼,鲁恩道:“其实你心里未尝不感极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冲她发完脾气,你心里也后悔,想找她道歉,又被沉痛阻碍住了,所以你才希望她能主动来看你,看到是我来,失望了吧。”

佩芸嘴解牵了牵,道:“没有,我很欢迎鲁先生,听说若不是你,害死妈妈和佩颜……的人,还找不到。”

鲁恩道:“开始我查错了方向。”他环顾佩芸的房间,干净整洁得出人意外,衣柜、椅子,挨着墙放个书柜,书柜里放着各种建筑、画画方面的书籍,书柜旁书桌上放着几本书和白纸,笔筒里插着大小号毛笔、削好的几支铅笔和一支钢笔,砚台和桌面上干干净净。

鲁恩再一次赞叹:“**真是个好女孩儿,房间收拾的这么好。”边说边走近书柜,抽出一本《建筑装饰材料学》,翻了翻,道:“怎么从学校退学了?陈夫人和佩颜,都希望你学业有成。”

“我发现自己并不是读书的材料,也没有很大的报负,做一个闲云野鹤最好。”

鲁恩微笑道:“佩芸谦虚了,你在松庭改造的浴室,就是专业的建筑师,也未必能设计的这么好。”

果然人人爱听称赞的话,既使心如死灰的佩芸,听见鲁恩夸赞,眼睛也是一亮。

鲁恩趁热打铁道:“鲁某一向对建筑颇感兴趣,知道怎样设计更适宜人居住,建筑的第一要义是舒适,这个建筑师们都知道,但把房子的功能、环境气候、植物、光线、以及所用材料、布局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佩芸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佩芸如果不放弃理想,很有成为名建筑师的潜力。”

佩芸的精神似乎被鼓动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有了光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