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同学的证词(1/3)

“怎么不会是方执中,注射器上不是有他的指纹?他是戚佩颜的男朋友,戚佩颜不愿嫁给他,还羞辱他,他一怒之下杀了她。”

鲁恩笑道:“这么也说得过去,方执中只是单方面追求戚佩颜,戚佩颜并没有应允他的求婚,他们之间没有男女私情,如果有,戚佩颜就不会当着众人,那么羞辱方执中了,方执中更不会杀一个和自己有私情的女人。”

“那注射器上的指纹呢,怎么解释?”铁索不服气地说。

“这是一个蹊跷的地方,但根据我的所见所闻,我正在往接近真相的道路上,查戚佩颜以前的男朋友,也是为了证实我的推测,还有许多细节需要证实,陈夫人的死也如此。”

又说:“也许我忽视了一些细节,注射器上只有一个指纹,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鲁恩来说,这已是很谦虚的说辞,铁索知道他头脑中必已有所省察,便不在言语,开车送鲁恩去梅林23巷。盛海胜家独住一所院落,佣人打开门,把他们带进去,院子当中一棵石榴树,花池里十几株夜来香开得正艳,房子古朴,看来盛家,是居住梅林的老门户了。

蒋丽丽年龄和佩颜相仿,只是富态许多,她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把孩子递给佣人后,告诉鲁恩说:“养孩子最费事了,我一毕业就结了婚,这是第三个,成天围着他们转,没有我自己一样。”

铁索道:“多子多福,这是咱们的传统么。”

蒋丽丽笑道:“有同学毕业后升了大学,也有去国外读书的,我成了个老妈子,伺候人的。”说虽如此说,言语神态里透着满足得意,她丰润脸颊上舒适的笑也证实了她生活的十分惬意。

这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子,鲁恩想起佩颜那瘦削的身材,她眉宇间的忧愁,她是被陈夫人抱养长大的,若她想起亲生家庭,会是何种心情?较之蒋丽丽,佩颜的运气就差太多了。

“盛太太和盛先生在学生时代就定婚了?”

“是啊。”蒋丽丽笑道:“我还在读中学,我们先生还在上大学,家里就给我们定了婚,定婚前我们还常在一起玩,定了婚后就不好意思了,就是见面,也要拉个人在旁边。”

“这么说戚佩颜小姐也认识盛先生了?”

“佩颜啊,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刚毕业的时候也见面,后来改成写信,再后来圣诞新年寄明信片,就没有消息了,我结婚时,她来参加婚礼,见过我们先生,不过十来年过去,不知还记得不记得,她怎么了?”

鲁恩淡淡道:“戚佩颜小姐死了,我们正是调查她的死因,才来盛太太这里。”

“啊。”蒋丽丽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睁大了眼睛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盛太太在学生时代已有未婚夫,那么戚佩颜在学校时,有没有谈恋爱呢?”

蒋丽丽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想了想道:“我们学校要求严格,背着学校谈恋爱的也有,我和冬美佩颜常在一起玩,冬美有一个男朋友是S大学的,有一回听冬美说起,她男朋友的一个同学,追求佩颜,那男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对佩颜也真心,佩颜犹豫不决,一来学校规定不能恋爱,二来她是个乖女孩,比较保守,在学校时不会恋爱,后来佩颜自己说了,她在谈恋爱,男朋友是S大学的学生,不知是不是冬美说的那个男生?这个我没问过她。”

“戚佩颜在那时就有男朋友了,他们现在还在交往吗?”

蒋丽丽犹豫道:“佩颜毕业后学习做护士,听从的还是男朋友意见,好象护士学完她并没有去医院上班,而是回到她家月浦那地方做了小学教员,那个时候我们还在通信,好象她和男朋友闹了予盾,我去找找。”蒋丽丽起身朝室内走去,不一会儿拿出一大摞信出来,放在桌子上翻拣,最后找出一封信来,说:“是这封,地址写着月浦小学。”

鲁恩翻开信,熟悉的字体出现在他眼前,年轻的佩颜这么写道:“离开上海,也是万不得已之举,我和魏朝林已有隔阂,怕不是短期能解决,我亦想过,倘若一生不能再回上海,在松庭终老,对我来说,既是天命,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小女生和男友闹了别扭后发泄情绪,老啊命啊的不离口,但佩颜这口气,似乎又透着某种豁达和坚定,是佩颜遇到了什么,一定要离开上海?或竟纯粹是和男友闹别扭,而一意要离开?

“魏朝林先生你认识吗?”

“佩颜还在学护士时,见过一回,印象中那人很会事,我们刚坐下,他就送了茶上来,我回家来还说我们先生来着。”

“那魏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蒋丽丽摇头,道:“也许冬美知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蒋丽丽很热心,也许是好友的意外触动了她,她打了电话以后回来说:“美冬也不知道,S大学应该有他的资料。”

“她的男朋友和魏朝林不是校友吗?”

蒋丽丽一愣,随即道:“美冬和她那个男朋友分手了,跟这个人结婚,也是看走了眼,结婚后这人成天打牌,不顾家,美冬还要去做店员,挣钱贴补家用,孩子送回娘家,娘家那边也不待见,佩颜一直没结婚,我们仨……”声音愈说愈低微。

鲁恩转移话题道:“佩颜和她家人的关系怎么样?她说过什么没有?”

“她父亲早不在了,她和母亲、弟弟、还有一个表哥一起生活,她和家里人关系都很好,她那个表哥也在大学读书,记得还来学校看过她,她母亲和弟弟都来过,对了,她弟弟有绘画天赋,她弟弟给她画过很过画像,她很喜欢,拿给我们看。”

“是给她画的素描图像吗?”

“有素描,也有水彩,不同环境、动作、表情的都有,我们还都羡慕她有那样一个弟弟,我们弟兄姊妹之间,都是各管各,没有他们那样亲密。”

“是这样啊。”鲁恩若有所思。

从梅林巷出来,已是日当正午时分。铁索送鲁恩回公寓,看鲁恩表情凝重,找不出话和他说,一至到公寓大门前,才道:“那个魏朝林,我派人去S大,今天、最晚明天,就能找到他。”

鲁恩点头道:“问他是什么时候和戚佩颜分的手,是什么原因分开的,他们分手之前他去过

月浦没有,分手之后他又去过没有?最近几天,他离开过上海没有?找他身边的人证实。”

铁索微觉诧异,但还是点头,表示记下了。

鲁恩道:“任小姐回来了通知我。”

铁索道:“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吧,我问问吴大。”

鲁恩回公寓没多长时间,铁索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说,任小姐回来了,刚刚回到白象路,问他是现在过去,还是等到下午?

鲁恩说下午,不必着急,事情已经发生,如果事先能阻止悲剧发生而没有尽力阻止,那就是一生的憾恨了。

任小姐本无义务,仍然很配合地从苏州回来,此人必定是愿意委身于服务他人的人,这样的人让人心生敬仰,结果任小姐也没有让鲁恩失望,她的年龄在三十八到四十五岁之间,头发盘在脑后,穿一件西式洋装,脸上很洁净,可能从没有接触过警察侦探的缘故,她略有些紧张。鲁恩为缓解她的紧张,先对她专为配合调查从苏州回来表示感谢。任小姐微笑道:“说不上我做了什么,在苏州是工作,回来也是工作,工作不同而已。”

“任小姐一直在做家庭教师的工作?”

“是啊,我从圣玛丽亚毕业后,一直做家庭教师。”

“任小姐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任小姐微笑:“我不喜欢商场上那一套,家父破产以后,我一直自食其力,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任小姐是什么时候到松庭任职的?”

“松庭是我的第二份工作,我在那里工作得很愉快,佩颜来上海读书以后,我又陪伴了佩芸几年,然后佩芸来上海读书,佩颜从学校毕业,戚太太经济紧张,再加上他们都已长大,我就来了上海。”

“任小姐还记得佩颜和佩芸?”

“不会忘的,那是两个很乖的孩子,听说是戚太太收养的,他们本来的家庭,好象也有一点血缘关系,他俩性情很象,佩颜比佩芸大六岁,按说有这个年龄差的孩子,不能玩到一处,但他们不同,他们感情很好,佩颜对佩芸很照顾,佩芸也很依赖她,我工作过的几个家庭,孩子中就数他们最要好了。”

“佩芸喜欢画画,也是任小姐引导的。”

“那孩子有绘画的天赋,我只懂一点基本的绘画技巧,劝戚太太找更好的绘画教师,戚太太不肯,现在看来是经济的缘故,戚太太不是那些为了儿子,甘愿牺牲女儿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要供到佩颜毕业,她还有一个侄子陈生在上大学,当时我很不明白,总觉得佩芸被耽误了。”

被耽误的又何止是佩芸一个人,那些出生在穷乡僻壤,一辈子连画笔都没摸过,而极有绘画天赋的人,不也大有人在?命运的玄妙之处在于,人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这一层神秘使明天充满魅力,吸引人盼望、追随、颠沛着把一生过下去。

“佩芸喜欢给家里人画肖像吗?”

“他给佩颜画过,放寒暑假佩颜一回到家,佩芸就黏着她,几乎形影不离,我看他给佩颜画的画像,订成一个图册,有二十多副。”

“那佩颜的男朋友魏朝林,任小姐知道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