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1/3)

两人说着话,吴云仁和丁川已再次从解剖室出来,吴云仁看起来很疲累,毕竟有这个年纪了,身体再好,也比不过年轻人。

鲁恩谢过吴云仁,让铁索送他回家休息。吴云仁道:“怎么,你不去了?”

“我还有些事,今晚必须办成。”

“我就知道,大侦探若不是为了案子,是不会想起我的,好吧,你忙你的去,我走了。”

鲁恩问丁川要银行户头,说明天会有一笔钱汇到他户头上,供他出差使用。

丁川道:“也用不了多少,主要是来回机票钱,我可以住到学校的实验室里。”

鲁恩笑道:“那倒不必,对金钱要有充分的认识,不能奢侈浪费,也不能守财如命,总要合理使用才是,你尽管放心去吧。”

拿了丁川的户头,鲁恩走出大警察局大门,夜幕降临,马路上华灯流彩,他招手一辆候着的人力车,坐上后道:“西江路。”

车夫没在问便跑了起来,西江路是著名的富人区,这个凡在上海住过几年的人都有耳闻。车子跑到西江路口,车夫放慢脚步,回头看鲁恩,一脸一头的汗,背部衣服已被汗水溽湿,紧贴在脊背上。鲁恩多给了些钱,车夫千恩万谢,殷勤地问要不要等鲁恩出来?鲁恩说不必,待会儿会有车送他回家。车夫怏怏走了。

鲁恩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树木掩映的一所宅院前,宅院大门仿照西式建筑,门口却卧着两个石狮子,大门的两旁门柱上,有两个硕大的球型白炽灯,威风凛凛照耀着外面的道路。鲁恩扣了扣门,一位老者从门内探出头,鲁恩道:“请告诉郎先生,鲁恩来访。”

未几,老头便重又打开了门,一个身材粗壮、穿着长衫的五十岁男子正迈着大步走来,男子看见鲁恩,发出爽朗的笑声,道:“您怎会有时间来我这里?”

他快步走近鲁恩,抓住他的手摇着,那个亲热劲儿,鲁恩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他略为歉疚地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到屋内说,您还没吃晚饭吧,何妈,做一个糖醋莲藕、草头圈子、响油蟮丝,嗯,再做一个咖喱牛肉汤。”看着鲁恩,道:“都是您爱吃的菜。”

鲁恩虽然饥肠辘辘,对朗秋般的热情仍理智地道:“不要做菜了,一碗面就可以。”

郎秋般道:“那哪里能呢?先生贵客,不能简慢了。”又说:“若不是先生您,秋般还在监狱里没出来,可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先生赐予的。”

“哪里,哪里。”鲁恩谦虚地说。

鲁恩在少年时代,无意中卷入一桩诉讼,凭着他的明察秋毫,找出真凶,搭救了身陷囹圄、还是一介穷人的郎秋般,后来郎秋般发迹,成了上海滩的头面人物,鲁恩做私人侦探成名以后,两人才再次重逢。

郎秋般因着年轻时代的经历,知道刑侦的重要,发迹以后,常常捐助监狱里犯人诉讼,有时候也会给警局捐款,得知鲁恩做私人侦探后,欲把捐到警局的钱挪到鲁恩那里,鲁恩谢绝了他的好意,他继承

了一点财产,办案的收入也够开销,不需要捐助。他进到客厅里以后,开门见山,把丁川需要费用去德国说了一遍。

郎秋山笑道:“这不算什么事,您办案那么忙,还亲自跑来,一个电话就可以,户头在哪里?我叫秘书明早第一件事去办。”

鲁恩给了他丁川的户头,道:“警局若再来募捐,把这部分钱扣出来。”

郎秋山道:“小事情,又不是很多。”

他打电话,吩咐秘书把丁川的户头记住。佣人端了饭菜上来,鲁恩吃过后告辞回家,郎秋山挽留不住,让司机送他。这次鲁恩没有推辞,夏天的夜晚,人们差不多都从家里出来消夏,大街上车水马龙,各家商铺明灯照耀,一片繁华。

鲁恩突然回家,朱桦并不知情,但他把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此时他已回自己家去了。鲁恩看朱桦把报纸和来信按日期排列整齐,便坐在椅上翻看,离开上海仅三四天时间,上海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报纸社会版上有则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新闻上说,某男子为谋夺财产,编造自己是某人私生子的谎言,被揭穿后,转而追求某人的女儿,在和那女儿交往期间,又勾搭某人的遗孀,乃至母女俩心生龃齬,被骗走财产若干。纵然鲁恩见多识广,看到这样一则新闻,也觉这母女俩不是弱智就是鬼迷心窍,上这样一个人的当,被骗财骗色,简直是她们活该。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曾听人说有人喜欢上当这样的话,以为说的那人不够厚道,以人的本性来说,谁会喜欢上当呢?早在十二三年前,他见识过一些人之后,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喜欢上当,不骗骗他们,简直心痒难禁,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人家一片愿意上当的热忱。

记者在最后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象某男子这样的无耻之徒,也有被爱蒙蔽双眼的母女,好在骗子的行径被揭穿,否则母女共侍一夫,是怎么样的人伦惨剧?

鲁恩“啪”的一声,放下了报纸。

第二天朱桦按时来上班,他惊奇地发现鲁恩回来了,于是倍加小心地做事,至到门铃声响。他赶快去开门,一个三十多岁,满面皱纹,佝偻着背的男子站在门口。男子站在门口,问道:“鲁恩先生在家吗”?

朱桦看一眼鲁恩的卧室门,正在为难,鲁恩的声音却从卧室内响起:“是陈生来了吗?”

满脸苦相的陈生精神一振,道:“是我。”

朱桦把他带到会客室坐下。鲁恩漱洗出来,打电话告诉丁川,钱已汇入他的账户,嘱他务必要赶上中午一点的飞机。

放下电话,对陈生道:“我知道你一早就会来,夫人和佩颜已经送走了?”

陈生点点头:“姑母昨晚就停在殡仪馆,今早六点拉出佩颜,送她们两个一起走了。”

“佩芸已经回去了?”

“他不肯来见你,带着姑母和佩颜的骨灰回松庭去了,遭遇这些事,鲁恩?”

“陈生,谁的生活都可能会出现问题,并不是你一个,你的境况已经是好的

了,不要灰心。”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姑母故去后,我在想姑母的命运,我记得我来松庭以后,有个算命的给姑母算命,说姑母的命运并不好,28至30岁第一次大限,有难,姑父在她三十岁时故去了,第二次大限58到60岁,逢‘煞’,躲不过去,果然姑母被人害死了。”

鲁恩笑道:“你不要相信这些。”他起床晚了,只吃了点薄饼、喝杯牛奶做早餐。

陈生道:“以前我也不信,但是现在,很多事情,没办法解释清楚。”

鲁恩道:“那就不要解释,等事情过去,自然就清楚了。”

陈生忽然犹疑道:“鲁恩,害死姑母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我知道你很忙,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现在姑母走了,我也不能在松庭住下去,除了先前那个小公寓,我什么也没有。”

鲁恩道:“你的计划恐怕得耽误几天,现在案子还没有查清,等过几天才能实施。”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鲁恩道:“你想筹点钱,做个投资,就这几天时间,你看中的是什么项目?”

陈生喃喃道:“是昨晚住旅馆,听旅馆里人说的,这个项目是政府为拉动经济而做出来的,只用出6000块,两三年后能赚10万,就在旅馆里,我去看了,讲师正在讲课,很激动人心,讲师原来和我一样,做什么都不顺,但他很有感情,说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他认识的一个人,已经赚了几十万。”

“是个什么项目?”鲁恩狐疑地问。

“具体和陆其声、方执中他们参加的那个差不多,他们两人都筹钱投进去,我好象听说,陆其声的钱不够,四处借钱,也来找姑母借钱。”

“是陈夫人说的,他来找陈夫人借钱?”

“姑母好象这样说过,他借的钱不多,准备借给他。”

鲁恩沉吟不语,脸上的表情显示他内心思索什么。陈生问道:“你在想什么?”

鲁恩微笑道:“杀死陈夫人的凶手,廖启智警官排列了几个嫌疑人,佩颜的死……”他道:“这个还需要查证。”

“不是方执中吗?”

“他只是有嫌疑。”

“我听说只要命案发生,要侦探眼里,所有人都有嫌疑。”

鲁恩笑道:“那倒也不是绝对。”

陈生道:“不是绝对就好,我还以后你会怀疑我,姑母的葬礼你参加吗?”

“定在什么时候?”

“我计划后天,简直不能和佩芸说话,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瞪着眼睛一副吃人的样子,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姑母和佩颜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和佩颜,感情很好啊。”

“姑母很宠爱他们,当然他们也很好,就是现在,两人都有些古怪,我猜是他们亲生父母遗传的,怕姑母心里难过,没敢和她说。”

“佩芸和佩颜,他们是在来自同一个家庭,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吗?”

“看着好象是,这个只有姑母知道,或许佩芸听说过什么,婶婶应该也知道吧。”

“佩颜除了方执中,还有别的男朋友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