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愿意赌一赌(1/3)

鲁恩的眼睛里透出一抹赞赏,道:“倒是慷慨,难怪周珍丽对你死心踏地,刚和你定完婚,便修改遗嘱,把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你,你追求她,和她定婚,为的都是她的财产,你的情人众多,而她已经年华老去,这个杀人计划是不是你在追求她时便定下来了?”

康与长不置可否,眼睛看着漆黑的窗外,整张脸上满是茫然、空虚。

鲁恩道:“事实上康家的产业,到你手上时,已所剩不多,除了你所住的那所康园和少量钱款外,你根本没有什么财产,而你,已过惯了豪奢享受的生活,于是,你便以有钱的年老女子为目标,希望能从她们那里弄到钱财,和周珍丽相识,让她倾心与你,是你一开始便制定的计划,至于杀人计划,是后来成形还是当初追求她时便定下的?这个只有你最清楚,当你知道周珍丽有一个朋友是私人侦探的鲁恩时,心内曾有过踌躇,你知道周珍丽若非正常死去,她的朋友鲁恩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你的心一横,既然要做,就把鲁恩一块拉进去,一场豪赌,符合你的性格特征,你的目地既是周珍丽的财产,那么不管是定婚还是结婚,只要财产能到你手里就好,所以被情感迷住了眼睛的周珍丽,修改遗嘱,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你以后,你的杀人计划便悄悄开始实施了,当然第一步,是把鲁恩请进你那个园子里去,发生凶杀案的当晚,你时刻和鲁恩在一起,自然不会犯下重罪,可惜你还是功亏一篑,被鲁恩瞧出了破绽。”

“当晚住在康园里的,不带佣人有冉飞、时芳菲、周珍丽、乔云雁、洪文度、姜亮、康与长、鲁恩、洪三、康晴珠十个人,先是冉飞喝了酒后中毒而死,冉飞喝酒时喜欢在酒内加上冰块,这个特点住在康园里的人都知道,把冰块换成砒霜、或是在加冰块时加进去一点点砒霜,足可以致人死命,时芳菲起身去给冉飞的酒杯里加冰块,如果她是毒死冉飞的人,那她可真是太愚蠢了,而你那晚,并没有坐在冉飞身旁,也没有碰冉飞的酒杯,这砒霜是怎么加进去的呢?”

“我说过了,我自己做的事,不要牵扯到别人。”康与长脸色铁青。

鲁恩一笑道:“那么一开始,你并没想要嫁祸给时芳菲,下毒的不是你,你还有一个帮手,是这个帮手替你往冉飞的酒杯里加了砒霜。”

“毒死冉飞,主要是让周珍丽的死不那么象是意外,既然有人在康园大开杀戒,那么杀了冉飞,再杀周珍丽也说得过去,只要人们——主要是鲁恩,不认为这场谋杀是针对周珍丽就好,仿佛周珍丽不过是凶手的又一个牺牲品而已,而时芳菲,恰好帮了你这个忙,冉飞死后,时芳菲预备和你商量事情,邀你十一点钟老地方见,你们相见的老地方,不是书房或你的房间,正是康园的珍藏室,她把字条放在你们通常传消息的地方,而你看到了字条,便把字条给了周珍丽,你和周珍丽约定的老地方,便是你的房间了,你乘机把毒针在房间布置完毕,若无其事和姜亮一起打桌球,一直到时芳菲在你们约定的珍藏室等不到你,于是到你的房间看你在不在房间内?正好遇见周珍丽在你的房间,这时她编理由已来不及,索情心一横,便向周珍丽坦承了和你的关系,并说现在冉飞死了,横在你们面前的障碍已没有了,她对周珍丽说要你和她退婚和她结婚,周珍丽不信,时芳菲便拿出模仿你笔迹写的《蝶恋花》,说是你写给她的情信,周珍丽想要拿到《蝶恋花》,和时芳菲撕扯起来,被时芳菲一推,刚好碰到你布置的毒针上,很快毒性便发作,她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倒了下去,时芳菲不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吓得大叫,刚好被路过的洪文度看见,洪文度走上前抚慰,她手里的《蝶恋花》便落到他手上,然后来人都聚到你的房

间,洪文度不经意间把《蝶恋花》装到了口袋里,他着急讨好康晴珠,赶快便又上了楼,后来你做主让时芳菲住到康晴珠的房间里,让洪文度回自己的房间,洪文度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时芳菲在学写字,并且她练过你的字体,对你们的关系有所怀疑,周珍丽的死,让他疑窦大升,他怀疑是时芳菲谋害的周珍丽,但是时间已是半夜三点,大家都入睡了,他走出房门,看到你还在书房,没有睡觉,便找你商议,说他的怀疑和发现,你邀他一起上楼去找时芳菲质问,在他上楼期间,乘他不备从他背后刺死了他,至于他手里拿着的《蝶恋花》,他拿着更好,更一步证实,他的死,是时芳菲所为,只是那把匕首,是你的珍藏,天亮后我看见洪文度的尸体便想起来了,头一天下午,周珍丽带我参观康园,告诉过我,珍藏室没有主人允许,是不能随便进去的,而时芳菲是你的情人,她有珍藏室的钥匙,想要拿到匕首很容易,杀人的罪名不嫁祸给她还能给谁?”

“我一时被你蒙蔽,只觉时芳菲嫌疑重大,但又觉得那里不对劲,那里不对劲吧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好暂时拘捕了她,出了康园以后我才想到,时芳菲做为凶手,这个案子太明显了,整个案子上,又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雾,这浓雾是什么我想不出来,但我明白只要把这浓云拨开,一切便清楚明白,于是我查看那晚在康园所有人的资料,看到你财务枯竭,左支右绌,而你在窘境之中又竭力追求周珍丽,幸许珍丽不知,而我却知晓,你和她在一起,为的就是她的钱,而珍丽,已在和你定婚以后,修改了遗嘱,把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你,你为了谋夺她的财产,杀死了她,这么老套的路数和手段,岂能逃过鲁恩的眼睛?”

“于是你就定下计谋,引我上当?我竟然这么蠢,相信什么所谓的遗嘱执行条件,是什么又不说出来?”康与长懊悔得直扯自己的头发。

“以有着那么聪明脑袋的你来说,这个计谋当然是太拙劣了,但我利用了你做贼心虚和狗急跳墙的心理,决意一试,你果然上当,来看那所谓的什么遗嘱执行条件,此时失败了的你,是打开你口的最好时机,康先生,你最大的愚蠢,是不该挑衅鲁恩的智商,你把鲁恩请到康园,并且在他眼前杀了人,是对鲁恩智商的蔑视,轻视敌手,总会招来最大的不幸,你以为鲁恩查不出你的案子,所以胆大妄为,在一个风雨夜里,连杀三人。”

“不,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我愿意赌一赌,我的财力已到了枯竭的地步,再拿不出钱来,已经到了康园被拍卖的程度,我只有一试。”

我说:“和周珍丽结婚不是很好,她有钱,你们可以过很好的日子,为什么要杀死她?”

康与长的脸上显现出痛苦忧伤的表情:“她的脾气,不顾别人的感受,很少人能忍受得了她,而且我不能和别人结婚,这是我的命,我不能和任何人结婚。”

鲁恩缓缓说:“是为了晴珠吗?”

康与长警觉地说:“她和这事无关。”

“我也想给她开脱,但是康先生,这要你自己说出来,不然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

“晴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利用了她,那天下午,我交给她一包砒霜,告诉她这是一种特殊的冰,若冉飞来往酒杯里加冰,就悄悄把这冰块加进去,是为了给他一个玩笑。”

“就是那天,时芳菲拿了冉飞的酒杯,走出餐室去厨房,晴珠也以加冰为由,瞅准时机把砒霜加进了冉飞的酒杯,哦!当时是这样的,晴珠也要在水杯里加冰,吴妈便先给她盛,然后老王又给时芳菲的酒杯里加冰,晴珠说她杯里的冰多了,从自己杯里舀了一点加给时芳菲,那就是砒霜了,当然她加了砒霜的杯里的水,让她给倒掉了,晴珠虽然不谙世事,

却是个聪明人,后来冉飞死了,她一想也就想明白了,你让她加进冉飞酒杯里的冰,有问题吧。”

“康园里所发生的事都和她无关。”

“那么周嫂的死也和她无关了?”

康与长的眼睛死死盯着鲁恩,仿佛他眼睛里的仇恨能射死鲁恩一般,他声音嘶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这个魔鬼,你什么都知道。”

鲁恩怜悯地看着他,道:“你还是承认了吧。”

康与长黯然道:“也许我们到了康园,我能告诉你周嫂是怎么从顶楼上摔下去的?”

夏天里天亮得早,这时的窗外,黑色已渐渐地淡开,外面一片朦胧的白,楼下马路上,清扫工已开始“刷刷刷”的扫地了,天说亮也就亮了。

鲁恩道:“我们去康园。”

于是铁索和几名警察带着康与长坐进一部车,鲁恩和我坐一部车,由我驾驶去康园,清早的马路上,行人并不多,车子很快便到了康园。来开门的躬背园丁丰举看到我们,吃惊不小,他小心地打开门,让我们把车子开进去。许是死了人的缘故,康园看起来萧瑟了许多,花坛里的枯叶飘落下来,没有打扫,风一吹,这些枯叶便随风飘舞,给人以寥落之感。

康与长走下车,深深看着面前的大楼,天已大亮,大楼每一扇窗都清晰可见,只见吴妈快跑出来,向康与长说:“少爷你可回来了。”她忽然看见康与长身后的警察,吓得连忙噤住了声。

康与长看着吴妈,向她深躹一躬说:“小姐就拜托给你了。”

吴妈吓得瞪圆了眼睛,“啊……啊……啊”着往后退了几步。

康与长上楼,我们几人跟随在后面,跟他一起上楼,康与长上到顶楼,看了看康晴珠房门,又往前走了一段,走到阁楼前,回头对我们说:“周嫂就是从这里掉下去了,头一次杀人,心内其实是很害怕的,但时间一长,就模糊了,甚至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而窃喜,所以随后的杀人,就没有第一次那么恐惧了。”随着他说的话,他这个人也不见了,只听见楼下沉重的一响,接着便是吴妈的尖叫声。

铁索伸头往下看,道:“他跳下去了。”

鲁恩纹丝不动从楼上看康园的风景,太阳光照下,树木、网球场、游泳池,一切都那么清淅,并且散发着太阳的热力。鲁恩喃喃道:“黑夜里发生的罪恶,在阳光下会真相大白,康与长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铁索恍然大悟道:“你……你早知道……”他不再说了。

我们出了康园以后,我问鲁恩道:“我有个地方还是不明白?”

但鲁恩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说:“我知道你问什么,是问康与长为什么要杀死周嫂,周嫂的死和康晴珠有什么关系吧?”

我拉出铁索,笑说:“铁索也很想知道。”

“其实康晴珠和康与长是情人,也许从一开始,康与长把她当成是妹妹或女儿,但随着康晴珠的一天天长大,他们便成为了情人,康与长对这个情人,与对别的情人不同,这就是康与长说他不能和任何人结婚的原因,把周嫂从顶楼推下去,是因为周嫂窥破了他们是情人关系,并且出言不逊,他才把她灭了口,其实洪文度的死,也是因为他竭力追求康晴珠,并在一定程度上讨得了康晴珠的欢心,引起了康与长的嫉妒,他并没有窥破康与长的秘密,他本来可以不死的。”

“那么康与长财务已枯竭,他为什么要让这些人住到康园里呢?”

“他一方面是要显示他的豪阔,他在人前一向都是阔佬作为;第二便是为他那个谋杀计划了,康与长处心积虑,要使他谋夺周珍丽遗产的动机不那么明显,所以找了一帮人住到康园里来,这些人中,总有一两个可以做替死鬼的。”

鲁恩说的虽然轻松,他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告诉我他内心的沉重,他是在惋惜康与长杀人时的聪明、怜悯康晴珠的无靠无依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