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问题,明天下午五点我过来,可以吗?”

“大姐姐,这个给你,明天我和我的朋友们还会给你准备一份小礼物,你可一定不要忘了!”

秦安沛小心翼翼地扯下丸子头前别着的山茶发卡,恋恋不舍地递给章洋。

那是她去DIY时做的唯一成功的作品,刚做好的那几天,她甚至睡觉都不舍得摘。

随后指着树后躲着偷看后者的四个小朋友,向站在不远处给花浇水的唐旭招手示意。

一辆长货车拉着货物疾驰,溅起几日未干的积水落在秦安沛裙摆上,她迅速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被现实的浪涛唤回。

现在她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人没等到,还惹了一身脏。她长叹一口气,学着章洋的样子,强行扯出一个和记忆中相似的笑容。

后者的面容早已淡忘,但她的笑却在秦安沛脑海里挥之不去,声音也像有魔力似的,永远地留在了她的记忆中。

货车载着货物过去了,她好像隐隐约约看见对面的一位正在画画的人。

那人架起的画板恰好遮住了她的上半身,从远处看只能看到颅顶和宽松的运动裤。她手中的画笔不停地挥舞着,时而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不过距离有点远,秦安沛看不清。

不过,看着远处的人,似乎找到盟友般,不由有点兴奋。

当匆匆人群中有人停驻,恰巧你也为凡尘而止步时,你们所看见的世界是可以相通的,彼此的心灵是可以交融的。

秦安沛看了一会儿,不再留意,继续看街景,看车水马龙,看人来人往。

艳阳当空,骄阳似火,秦安沛躲到旁边的树下,默默祈祷着有风刮来。

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微风如愿刮过,吹拂着她的裙摆,不久便恢复平静。

再一次有风吹过,已是日暮时分。

秦安沛向对面望去,那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了。没一会儿,对面便没了身影。

眼见天色不早了,秦安沛去对面一家餐馆吃了点东西,但不想回家,就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玻璃窗上昏黄的灯球缠绕着,圈圈勾勒成一颗爱心状,墙上贴着一段有温度的文字:

“知己知己,即能知你所思,亦能保持自己。”

在昏黄的灯光下,秦安沛伴着轻柔的音乐走进去,点好咖啡后,她在熟悉的六号桌靠窗的位置落座,顺手将包取下,卸了口红,烦躁地打开窗户,半趴在窗台上发起了呆。

等她回过神来时惊奇地发现,一只鹦鹉落在窗外的藤蔓上,她腾出一只手,想用掌心托起那只鸟儿,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秦安沛错愕抬眸,眼前人伸出的手恰好落在她手心,鸟儿停留在眼前人的手背上,一时间,这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向上看去,落日余晖与眼前人碰撞,擦出一道赤黄的轮廓,像被包裹在金箔细粉里的琉璃,仿佛能穿透阳光,剔透晶莹,绚丽夺目。眼前人鬓间侧戴的白山茶发卡玉洁冰清,如夏日午间两点的烈阳,刺眼无比。

秦安沛微微皱眉,瞳孔蓦然放大数倍,唇齿不自觉发颤,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想说的话似乎被堵住,死活开不了口。

对比眼前人淡定从容地神情,秦安沛显得有点仓皇失措,她躲闪的眼神和微微发颤的手出卖了她,窘迫包围着她,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那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她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了许久。

最后还是眼前那人吹了声口哨,鸟儿落在她肩上,她才有条不紊地收回手。

秦安沛怔愣片刻,一时间忘了进行下一步动作。片刻时间反应过来后迅速收回手,却忘了下一步动作是什么。此时她耳根红透了,内心感到尴尬无比,暗自骂自己没出息。

好在不久阳光重新在她脸上闪烁,眼前的人从她眼前没了踪影。她才松开捏着衣角的手,将捏出的褶皱捋平。她有些庆幸,又有些不甘。

那会是章洋姐姐吗?如果不是,那个发卡又是怎么回事?

秦安沛在心里嘀咕着,竟忘了追上去看看,一探究竟。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时间已过去了一分多钟,估计是找不到了。

她暗自懊恼,生自己的气,紧攥的拳头恨不得挤出水来,紧皱的眉头和被咬的生疼的唇都在诉说着她的不甘。

窗外一阵风吹过,秦安沛向窗外望去,果然,完全看不见那人。

“估计是走远了吧……”

她低声嘀咕着,耳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女声:

“我可以坐这儿吗,小姐?”

“嗯?”

秦安沛循声望去,镂空的木栏旁站着一位女子,正是刚才窗外那位。秦安沛这才看清,来人一头中分短发,身上那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衣黑裤穿到她身上却丝毫不显廉价。她向一边侧着头,被捋到耳后的头发如水滑下,遮住了上半边脸。

秦安沛嘴唇轻触,准备说点什么,却又止在开头。

见秦安沛半天没反应,那人浅浅一笑:“我是说,我们谈谈,好吗?”

秦安沛身体后倾,支支吾吾半天,才问她:“谈……谈……什么……”

“这个。”

来人上前一步,从包里取出一张画,递给秦安沛,示意她看。

秦安沛看了她半天,才匆忙接过。

画面中除了景物和路上匆匆而行的高中生,还有一个人,是画面的主题,不是他人,正是秦安沛。

画中阳光丝丝缕缕,盛夏的光斑浮动在瓦绿的石阶上,青苔蔓延至袭来的微风中,发丝赶上了烈日隐匿的那抹温柔的金光,路上砖缝间野草肆意生长,连同快马扬帆的行路少年迸发出新颜。对面高楼玻璃反射过来的光线映亮她浅色的裙摆,片片斑驳停驻她的面颊,面容竟非惆怅,而是惬意的笑。

仔细看起画的内容,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试探:“十字路口?”

“嗯,”来人挑了挑眉,缓缓点头,“现在谈谈?”

“额,好。”

随后便进来坐在秦安沛对面,将画板和包立在窗台上,将头发捋至耳后,才伸出一只手,歪头笑道:“章洋。”

“秦安沛。”

秦安沛犹豫许久,一字一句答。

章洋喃喃自语,“这名字好熟悉……”

“是我啊……”

“什么?”

“没……”

秦安沛听见了章洋的话,一个劲儿摇头,心脏猛然一缩,尽管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也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啊,又怎么会被记得……

她主动引出话题:“姐姐,你现在大四了吧?”

“你怎么知道?”

“哈哈,猜的,猜的……”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咖啡上来了,她们聊了许久,章洋见秦安沛有些拘谨,抿了口咖啡,苦涩回**在唇齿之间,待香味弥漫口腔,她才放下咖啡杯,随意挽了个丸子头,对后者说:“放松点,在我这不必拘谨。”

有一池温情淌过秦安沛心房,从出生到现在,亲人从来不会在意她的想法,和朋友出去总是会格外注意吃饭的速度,极怕尴尬,她的无数届男朋友更不用提,除了见色起意,又怎会注意这些。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可以以自己最真实的状态见人,不用事事周到,仿佛是干枯很久的沙漠植物遇雨,秦安沛看着咖啡杯里照入的阳光和映出她的脸颊,怔愣许久才回过神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带久了面具,是否能摘下来呢?

之后的谈话中,秦安沛确实放下警惕,不那么在意饮食的速度和自己的形象了,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想法,安安心心地喝完整杯咖啡。

口腔内回**着咖啡苦后的回甘,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出乎意料的、无可替代的甘甜,是章洋给她的。

最后,秦安沛鼓起勇气加了章洋的□□,并与章洋约定好回去在聊,两人便回各自的房子了。

回到家后,秦安沛惴惴不安地打开手机,问章洋到家了吗,得到答复后,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秦安沛想听听章洋的声音,便试探性问了句:姐姐,方便语音聊吗?

随后又觉得不妥,撤回了消息,开始解释。

还没等她发送,章洋回了一个字“好”,直接消除了秦安沛的疑虑。

秦安沛还在犹豫时,章洋发来语言通话邀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秦安沛秒接,却不知如何开口。

“听得到吗,小电流?”

“听得到。不过……什么小电流?”

“初中物理应该有学到电学吧?电流的单位是安培。秦,安,沛。”

“啊?”秦安沛后知后觉明白了她的意思,被逗笑了,一时忘记了紧张,“那我以后就做姐姐的小电流~”

秦安沛接着问:“对了,画画是姐姐的梦想吗?”

“不。”

章洋一边听秦安沛讲话,一边收拾好无意碰翻的笔筒,顺便回答了后者的问题。

“所以你画画是被迫的吗?”

“也不是。”

“那……”

“热爱世界才是我的梦想,”章洋顿了顿,直起身取下书柜上的眼镜盒,取出并戴上眼镜,才继续道,“画画只不过是我实现梦想的途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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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愿以吾辈之青春 护我之盛世中华

祝各位7.1建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