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分别之际,秦安沛收下章洋塞给她的一封信,之后便分道扬镳。

秦安沛看见章洋并未朝她家方向拐而朝反方向走时,问后者,后者说要去买东西,秦安沛便回去了。

路上她按耐着激动的心,一路小跑。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内心五味杂陈。

她们要分别,章洋在信里说“再见”,让她在自己离开后努力做到自己说的那些,成为自己喜欢的人。

说不上是分别的难过居多,还是能收到暗恋的人的信的喜悦居多。但她清楚无比,她的心是暖的。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她一鼓作气码字到凌晨八点半,码了两万字,又更新了《十字路口》,还写了《成功日记》。又心血**报了一个月的体态课程和语言课程,想明天见面时章洋脸上露出为她而骄傲的笑容,亦想让章洋再次来时见到优秀的秦安沛。

她喜欢的人在不断向前,她当然也要努力跟上她的脚步。

她早早睡下,今天却不同于往日,她入睡很快,十点便进入了梦乡。

早睡也并不一定都是好的,她确实早起了,不过醒来是一点半。

想到章洋就要离开了,她穿上衣服,拿出电脑下压着的情书,一时头脑发热,穿好外套就朝章洋家跑去。

兴奋地站在章洋家门口,抬起手有点小激动,不敢敲门。她打开手机,准备给章洋发消息时,不经意看到时间,怕打扰到她休息,举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

她在附近看到一个购物袋,垫在地上,然后坐上去,脱下外套盖在身上,靠着墙睡了。

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期待着章洋的出现,带着美好进入梦乡。

她意识模糊,不知是梦是醒,也不知章洋是否真正开了门。

梦里章洋走出房门,把衣服给她盖的更严实点,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信阅读完,在她脸上留下一吻,对她说:“小电流,我不在要好好爱自己,像喜欢我这样喜欢你自己。”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衣服已滑落至腹部,她连忙寻找信,发现果然还在她手中,脸早已被风吹得冷冰冰的,再回想起梦中章洋在她脸上留下的吻,更加肯定,坚信这就是个梦。

她撑着地站起身,失落地活动着身体,却发现了地上有一封信,用信封装着,显然不是她写的。

她将其捡起,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是一张便签。

便签上写了两段话,段落中间空了一行。

第一段话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敬佩你的勇气,但很可惜我并非属于你的花,不能在你的春季为你芬芳。

你在信里写:我怕,我怕我不靠近你黏着你,我就会同白天的星星一样,在你心里消失。

但你想想,委曲求全的真的是爱吗?如果我接受了你,我应该拿你当什么人?你呢,又应该把我看做什么人?是把我当高高在上的主人,还是相敬如宾的爱人?

什么时候永远都要先爱己,后爱人。人生中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只有你自己才是十字糖罐里藏的那颗星星。星星不需要糖果和巧克力,它自己会发光发亮,为了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吗?

第二段是:你还小,不具备完整的人生观、价值观和爱情观,健康的心态和成熟的人格建立不完善,不能做出明智且负责任的决定。

多年后,你或许会为现在的选择感到后悔,那时候你的反悔就关系到两人的家庭了。

所有的恋爱中,希望你都不要把自己放在卑怯顺从的位置,无论你有多喜欢对方。

我没有剥夺你选择的权利,但我的决定至少可以保护你。

姐姐有洁癖,亲别人本就不太可能,更何况她怎么会亲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想到这儿,她非常确定,她做了梦,一个不真实的美梦。

她想起了信中她写的一段话:我相貌平平,没有梦想,对未来没有规划,仅存的那丝坚定,还是因为你……如果这样一个我说喜欢你,你大概不会接受。我心里清楚,不会有人喜欢这样一个人……

“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了……年龄,性别,身份,性格……”她喃喃自语,“姐姐……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你……”

秦安沛看昨天章洋给她的信时,只注意到了“再见”二字,现在回想起来,她并不知这信中的“再见”,是再也不见,还是再次相见。

“所有的离别都是不合时宜的相遇。”

她在文中这么写过,不过现在放不下的却也是她。

她没敢敲门,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多了。看到章洋发了的消息,她才知道她走了。

所以她敲不敲门,都已经没结果了。

-可我的选择,是姐姐你啊

小时候你说过,你在等我,难道不作数了吗?

秦安沛流着泪,她擦去手机上的泪水,打字发送。

红色感叹号出现在消息前,之后显示消息发送失败。她害怕极了,以为章洋把她删了。所以当她发现没网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下。她打开流量,复制重发了一遍。

又是一个红色感叹号,这次却是显示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秦安沛的心咯噔一下子,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捡起来时屏幕碎了。

她看着手里裂开的屏幕,好像想到了她和章洋的关系,破镜难重圆,她们就这样了。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她抱着一丝希望,连忙点进去,却发现是班主任发来的中考查分链接。

她瘫坐在地上,除了忐忑不安的心外,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绝望。点进链接填好信息,点击最下面的“查看”按钮,认命似的放弃了所有希望。

手机页面一直在转圈,等了不知多久,成绩出来了,刚好和最后一个志愿高中的录取分持平。

她失落的心情褪去半分,惊讶和喜悦溢于言表。

她惊叹不已,心想:初三一年熬过的日日夜夜也算值得了。

回去后本想码字,却发现无法集中注意力,便关掉电脑,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就在这时收到班主任的消息,她发来了录取名单,秦安沛一页一页翻着,翻到尽头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她又从后往前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她的名字。许多名次在她后面的同学,这次却榜上有名。

她问了班主任,后者说录取分数线够了,但有一外省状元要转学过来,名次向后推了一名,刚好到她那儿,于是把她裁了。

刚才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被泼了一盆冷水。比没考上还更痛苦千万倍的是,本能考上。

她很想骂那人,但又没有任何理由去骂那人,是自己没好好学,只好作罢,暗自感伤。

初一初二她是玩过来的,但初三一年她从没放松过。别人玩的时候她在学习,别人休息的时候她在码字,基本每天只睡四小时。

或许比起别人,她的优势在于可以不做作业。前两年她只专心码字,作业基本不做,老师也懒得管了。所以初三她不做无意义作业,一心复习不会的内容,就算她做了,也不会上交。

她侧躺在卧,泪水沾湿了近半边枕头,而后一段时间,她在泪眼朦胧中,昏昏睡去。

十点多她又醒来了,看班级群里许多消息,点入一看,却发现她错过职高招生时间了。

她本来想借睡觉淡忘那些烦心事,醒来看到消息后却发现心情更糟。

想借酒浇愁,又怕再遇危险,带着上次买的自卫手电筒,下楼买酒。

楼下的小商店里,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老板熟悉地点上一根蜡烛,嘴里抱怨着灯又坏了。

她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走向发暗的里层,在熟悉的地方弯腰去够箱装的酒,却不料到身后有个人,那人还在向前。秦安沛见状不对,放下箱子超旁边宽的地方挪过去,那人眼神飘向她,装作没找到东西,抬着头,往她那边跨了一大步,不知有意无意,身体与秦安沛相接触。

有了上次经验,秦安沛没做过多停留,转身就要朝柜台走去。

却发现店主在外面,并向里面说:“我出去买点吃的,你们先挑着。”

“你不怕我们偷东西吗?要不还是留下来吧!”秦安沛连忙说。

“没事儿,都是一个小区的老客户了,还有监控呢不是?”

说完扬长而去。

没想到那人尾随她,听到这话更是肆无忌惮,快步赶过去。

店的装修很不人性,没来过的人都会怀疑是在走迷宫。

加上灯不是很亮,尽管她已经跑起来了,但她并没能走到柜台前。

身后的男子已经追上来了,他故意跑到她前面,又假装不经意向后摔倒,带着秦安沛一起倒下,这下秦安沛跑不了了。

男人躺在秦安沛身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反倒一直在她身上蹭。

秦安沛尽力从包里拿出自卫手电筒,紧握在手里,一点一点向旁边挪动。

现在这会她还不能用,她们之间有接触,如果贸然用了她也会触电。

她推不动他,也怕声张他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更何况他在上面,起身更加方便,此时逃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一个女子,不可能在力量上压制他。

带的防护武器又不能用,她只能装顺从:“小哥哥,刚才我就想加你微信,你能加我一下吗?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男人挪动了一下,秦安沛坐起身,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已经摸好手里手电筒电击的位置,借撩头发的动作往后挪了挪,在看不见的地方对准男人,编造出一个被男朋友抛弃的故事,让男人放松警惕,随即单膝跪地,声称模仿男友的动作,眼疾手快按下按钮,转身跑去。

男人再次站起身,追了上去,眼看秦安沛就要被追上了,一个长发及腰身着飘逸淡粉长裙的人跑过来,揽起裙子,一脚踹过去,将尾随的男子踹到在地。让秦安沛向门房里跑,自己则再后面大步跟着,以护她周全。

秦安沛努力抑制着颤抖的手,对面前的人道谢:“谢谢小姐姐。要不加一下联系方式,明天我请你吃饭。”

那人侧着脸,摆弄着凌乱的头发,翘着二郎腿,倚着床板玩手机。那人回眸撒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的话的回答。之后冲门抬了抬头,示意她离开。

“谢谢小姐姐,真的非常感谢。”秦安沛再次道谢。

“等等,”那人皱了皱眉,叫住了秦安沛,“不是所有穿裙子留长发化妆的都是女的。”

秦安沛愣在原地,瞪大双目,眼里透出不可置信,一脸不可思议。

可眼前高高瘦瘦的人,说出口的一句话,嗓音确实雄浑壮阔;那不经意的一瞥,确实给人以刚柔并济的兼济美;撸起裙子就是干的那一脚,确实有纯爷们儿的气概。

她不是不接受男人穿裙子,只是疑惑于这人做的事。

在她的认知里,男人一贯只会借着优势性力量欺压女性,做高高在上的一方。怎么可能会保护女性呢?

但现在他的话让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男人忽视她的疑惑,问她想买什么,说帮她去买。秦安沛挡在门口,连忙摇摇头,让他不要去。

男人想都没想脱下裙子,裙子下面还有一个黑色裤子,上身却裸/露着。

秦安沛没想到他会脱/衣/服,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看见了一切。这下她确定了,那人真是男的。

他套了个黑背心,从**下来,走过去对她说:“买什么?我去吧,等着。”

“一箱酒。谢谢小……谢谢了。”

秦安沛连忙停口,却不知该叫什么,于是咽下称呼,只说了谢谢。

男人果然出去了。没一会儿他有回来了,进门后把酒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继续躺着。

玩了一会手机,向门那边瞅了一眼,见秦安沛还在,一边从旁边烟盒拿了烟点上,一边对她说:“不走?准备留着过夜?”

“你……”

秦安沛连连摇头,咬着牙却没敢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男人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去:“记住,纯爷们儿就算留长发穿裙子化浓妆,也还是纯爷们儿。风格和内在是两码事儿。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也不罕见,正人君子不一定要西装领带。”

“不是,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