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太保横练让异种的爪牙成了摆设,铁牛恐怖的块头使得许多士兵差点把他也当成了异种,逃到远处战战兢兢地观望着,如同一群见到狮虎撕咬的狐猴。

铁牛坐的那辆军卡刚开来营地,他跳下车时整部军卡都往上弹了弹,同来的二十多个赤猇老兵破口大骂,以为这家伙是想把车弄翻。

异种的力量远在铁牛之上,敏捷度也同样高出几个等级。铁牛双脚刚一沾地,就被高速扑来的一头异种正面挥爪,尖锐的爪尖在他头颈处擦出大蓬火花。

那异种的前爪当场断折,等于是全力扑击一尊钢铁塑像,自己伤了自己,前肢骨骼连同肌体齐齐撕裂,简单到如同人类刚剪飞了指甲。它低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嘴,向着铁牛当头咬下。

这次异种的上下颚一起裂开,一枚枚牙齿夹杂着血肉飞出,当场重伤。铁牛摸了摸被咬中的部位,若无其事合拢双手,靠着变态的肉体强横度,像轮大锤一样将它的脑袋活活砸扁。

士兵们看得瞠目结舌,单凭着赤手空拳就把那魔物变成一堆死肉,这家伙到底还是个人吗?

另两头巨兽早已扑来,跟铁牛纠缠成一团。它们竟似有着判断能力,知道不能再直接撕咬,便昂起长尾,猛烈刺击着铁牛周身,金属触撞的钝响密如骤雨。

铁牛全身的强防只靠一口内息,两头异种低吼连连,正在追随与生俱来的杀戮本能,寻找他的弱点。

铁牛狠狠砸出几拳,一人两兽在激烈搏斗中滚入火堆,令烈焰腾上了半空。异种伤不了铁牛,却被那硕大的拳头不断砸来,将合金护甲砸得坑坑洼洼,口鼻稀烂。铁牛被激起了凶性,压根不去理会周身蹿起的火头,见其中一头巨兽张开大嘴狂野嘶吼,索性化拳为掌,直接插入它的喉头!

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声金属钝响震起,异种咬中铁牛的胳膊,成排利齿碎成粉末。它的食道气管已被铁牛的大手扯出,喉头鲜血横溢,下肢骤然跳起,全力蹬踏在铁牛胸前。

铁牛成了一颗出膛的炮弹,被这股无可抵御的猛恶力量蹬出十多米开外,重重撞入远处的帐篷。轰然声中整顶帐篷已经垮塌,将他压在下面。

受伤的异种将嘴边的管状组织又吞了回去,它的喉头正传出诡异的咕咕动静,听上去像是一大堆气泡在破裂。下个瞬间,它已纵身跳起,蹿上五六米的高空,向着铁牛所在的方向电射而去。

一个人影在这时掠来,跳得更高更猛,在远处士兵们惊骇欲死的注视下,撞上了那头异种。陈默一手扳住巨兽的头甲,人还没有落地,另一手已刺瞎了它的双眼。

轰然闷响声中,异种撞向地面。陈默看也不看身后高速逼近的另一头畜生,死死抱住异种头颈,往后发力猛扳。

铁牛咆哮如雷地蹿出帐篷,身上火头已灭,脸黑得如锅底一般。他先是看到陈默,再看到后方扑来的异种,当即冲上前去,为陈默挡下了那个威胁。

二十多名赤猇老兵纷纷下车,夺过摩利亚人的火器,向着异种点射。他们无法理解这帮士兵怎么都愣在旁边看戏,把枪当成了烧火棍。

于大跟孙四见到他们又惊又喜,却无暇招呼。赤猇全员到齐,火器扫成了一个扇面。洛璃赶到后,先援手陈默格杀异种,再共同帮助铁牛解决了另一头巨兽。

铁牛看到洛璃吓得半死,见这魔女居然站到了陈默一方,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剩下的几头异种很快蹿出营地,消失在了夜色中。陈默见它们隐然有着审时度势的高智商,暗自凛然。

“你媳妇叫俺们来的。”铁牛将陈默举起,咧嘴大笑。

他身后的赤猇老兵全都背着整整齐齐的行囊,特意换上了旧军装,就如同刚刚武装泅渡到这个国家。

陈默看着这些铁打的汉子,一个个熊抱过去,等轮到最后一人,不禁呆住。沈大力沈经理居然也来了,满脸油光肚大如鼓,又胖了几圈。

“陈老大,我可想死你啦!”沈大力老长时间都没摸过真家伙,刚才那番开火让他爽到连鼻涕泡都快冒了出来,“那些畜生到底是什么玩意?我了个娘,比我老沈长得还丑!”

“总参二部直接送我们上的船,卓家大小姐不干特警了,被调去了那边。大概是因为案子特殊,所以破格录取。”刘二看出了陈默的疑惑。

“卓倚天帮你们过来的?我老婆又是怎么回事?”陈默问。

“她知道你在这边打仗,就请我们来帮忙,说是国内的事情有她在,让你放心。”刘二没敢提潘冬冬被抓一事,更不敢说江东卫如今已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总参二部是什么来头?”陈默没看出他的异样。

“比23局强那么一点点的来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了他,语气温和。

从军卡上走下的老人仍戴着那顶巴山大草帽,跟在千层湖边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作为银河经理人司马洛手里的王牌,他在陈默杀司马洛时,却选择了袖手旁观。感知不到的活体血气,以及那句“你不姓陈”,让陈默至今对他印象深刻。

“我姓骆,骆四,隶属总参二部。”老头看了看陈默,帽檐下的嘴角扯了扯,“你太弱了,软手软脚,像个娘们一样。你到底在怕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你束手束脚?”

陈默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老家伙在唱哪一出。

“老爷子,您刚才怎么不下来露两手?也好教教陈默,省的他摸不清方向。”洛璃似乎看出了什么,在开口的同时向着陈默丢了个眼色。

骆四低笑一声,从卡车上拎下两具尸袋,“我年纪大了,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做吧。”

尸袋分别被放到了军营东西面门口,从这天开始,异种再也没有出现过。陈默没法确定尸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却并不认为真的会是死尸。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赤猇老兵被陈默安排去了俄国,他们将与白头佬会合,在彼尔姆接受特殊培训。沈大力死活不肯走,说是得看着傻牛不让他闯祸。

异种的尸体被当着所有士兵的面烧成灰烬,陈默首次换上一身无军衔军装,站到了方阵前面。洛璃早就知道陈默不同于其他年轻人,但乍一看见他制服笔挺的模样,却还是愣了半天,芳心欲醉。

“还有人觉得遇上了魔鬼吗?”陈默问。

底下鸦雀无声。

“我来摩利亚的时间不长,从一开始直到今天,我们走过的路都是用血铺出来的。死掉的弟兄都烂了,埋在地下,成了骨头。活着的还活着,而且看诸位的样子,还想继续活下去。”

獠牙大队的成员都在下意识地看着周围,身边已经少了许多人。那些杂碎连大字都不识半个,粗鄙不文,如今埋在荒郊野外,想必将来也会成为孤魂野鬼。

旭日的光辉正倾洒下来,为陈默身上镀上一层异样色泽,“河那边就是戈龙的地盘,反抗军先头部队已经准备好了,要在渡河的时候就跟我们亲近亲近。101团、獠牙大队的各位弟兄,你们和死去的那些战士一样,都是为了一个目的站到这里。我跟獠牙的两位教官,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谁都怕死,我也怕。可现在已经站到了这里,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戈龙的脑袋砍下来!”陈默的声音忽然拔高,神情狰狞,“他不死,蒙邦就不会被收复,这场仗还得打下去。你们喜欢这样的生活,还是在老婆孩子身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名年轻到过分的第一顾问,以并不铿锵的语调开了口,言语中那种平淡的刚毅,却一下下直截了当地打在人的心坎中。

“你们也看到了,后面那个机械师是来干什么的。他们不会去杀敌,只为了断我们的后路。这条线就只有101团跟我的人,加起来三千多个。真要是有谁在战场上吓得尿了裤裆,转身逃跑,应该不够机械师一次火器齐射的。”

军营中连个别人的喘息声听得一清二楚,陈默刀锋般的目光缓缓掠过方阵,短暂停顿后,抬手指向赤水河,“我不是摩利亚人,没机会看到蒙邦怎么沦陷,也不在乎戈龙到底是正义的化身,还是彻头彻尾的王八蛋。我只知道去那边杀人,他不死,我们死。过了赤水河,你们没有退路,我也一样。”

强渡日,战前动员之后,101团正式开拔。这一团人排着长列,连同辎重补给车队,以及陈默的嫡系武装,浩浩荡荡地直扑赤水河。

枪炮声很快响起,海盗舰船开始在下游火力掩护,一时硝烟弥漫火光四溢。

狂狗般的獠牙大队只用了30分钟就肃清河岸守敌,陈默过河时,獠牙队长单膝跪下,用袖口擦去他靴帮上沾到的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