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伯心里百感交集,禁不住老泪纵横,他擦了把眼泪,“大小姐,我有东西要给您,跟我来吧。”他把水壶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掌握着控制器,电动轮椅车匀速向前移动。

沈知黎擦拭眼泪,整理好心情快步跟了上去。

东伯对电动轮椅车掌控得十分熟稔,转弯、停下、上坡都轻而易举。出了花园后,再往里走,走廊两边是排排翠竹。长廊尽头再穿过一个圆形的拱门才到后院,期间他们碰见了几个穿着长衫布衣的年轻男女,都热情地向东伯打招呼。

若不是有东伯的电动轮椅车,沈知黎还以为穿回了古代。她想到北叔刚才说的话,联系这些人对东伯的态度,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爷爷在世时便经常夸赞东伯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却不知何原因一直留在爷爷身边。现在爷爷走了,东伯看样子过得不错,她不该自私地让东伯回去。

她心知这样做是为了东伯好,可还是感到难过。毕竟除了爷爷外,在沈家东伯是最关心自己的人了,她一直拿他当长辈看待。

东伯住的地方在最东边的角落,瓦房,房间不大,室内格局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条板凳,一个衣柜,一个衣架,就没了。可懂行的人才明白,屋内所有的木材都是上等红木制造,放在现代也十分昂贵。

她不由得好奇茶馆的主人,身份令人遐想。

“大小姐,天气热,您喝杯茶水。”东伯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他在她对面的靠右侧的位置上,不知不觉和北叔的影子重合起来。

她认真的端详东伯,发现他和北叔有点像,难怪一开始她就不排斥北叔,可能那时候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东伯了。

东伯只当她是太想念自己了,目光和蔼。让她看了几分钟,才说:“我把东西拿出来。”

他调转轮椅到了衣柜边,拉开柜子,打开最左边的抽屉,拿出一份牛皮卷装的文档,褶皱粗糙的左手轻轻的拂过表

面,口中苦涩,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他吸吸鼻子,然后回来。“这是老爷让我务必要交给您的。”

沈知黎愣怔,悲伤从心底慢慢扩散,手脚像是被冻住般僵硬,艰难的接过了牛皮袋,真心实意的感激他:“东伯,谢谢你,谢谢。”

东伯微微颤抖的双手交握,无语凝噎,垂了头。他苦等两年,就为了今日亲手把东西交给她。

沈知黎知道牛皮袋里装着什么,却在打开前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起宝艺的重任,会不会辜负沈浩天的期望。

他抬头看了一眼东伯,凝视他脸颊上的伤疤好一会儿,心一横,沿着顶部的折痕撕开了牛皮袋。

东伯再也忍不住,哽咽地说出了真相:“大小姐,老爷是被小小姐给推下楼的。”

听到真相,沈知黎再次震惊,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耳畔嗡嗡作响,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猛地灌下一杯茶水,不解渴,又自己倒了一杯,喝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东伯,你能详细说吗?”

东伯点头间眼泪从眼眶滑落,开始回忆起来:“那夜老爷从外面回来就碰上了小小姐在书房里翻找东西,小小姐和老爷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随后小小姐夺门而出,老爷追了上去,两人在楼梯口又大吵起来,一气之下小小姐将他推下楼梯。见闯了祸,小小姐落荒而逃。”

东伯抹抹眼泪,“我赶忙叫救护车,老爷却叮嘱我带着保险箱快点离开沈家。老爷料事如神,8个黑衣人突然冲进沈家开始翻找东西,我本打算先把保险箱藏起来,却被黑衣人发现了,这条疤就是被他们划伤的。”

他指指脸上的疤痕,如今再回忆那晚发生的事,仍旧是心有余悸。“我开车逃出沈家,一路被黑衣人追。是我想的太天真,他们根本不想我活,直接在半山腰的公路上动手。从后面和左侧夹击,直接将我的车撞出护栏,滚下山坡。幸好我事前联系了北叔,才捡回了这条老命。可老爷却……”

事情远比沈知黎之前想的复杂,沈知黎双眼通红,愤怒的握起拳头,沈以晴,真的是沈以晴!她怎么狠心下得去手?她怒火中烧,愤愤地问:“那沈楠书呢?他们什么也没发现吗?”

东伯冷笑:“他经营的广告公司亏损了半年,在之后公司账面上多出了三千万。”

“三千万?”沈知黎讥诮的笑了起来,一拳锤在桌面上,“贪利忘义,难怪他会匆忙安葬爷爷。”

这样一来事情就解释得痛了,她拍戏以及各种代言带来的收入的确不菲,沈楠书乘火打劫想要吞并补缺公司亏空,遗憾的是苏羿蘅从中插了一脚没让他如愿以偿。

两年前的监控应该被销毁了,现在只要查到谁给了他三千万,之后顺藤摸瓜,相信一定能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她拿出牛皮袋里的文档,果然就是沈浩天的遗嘱,日期是两年前的2月3日。虽然辛律师已经告诉她遗嘱的内容,可亲眼看到白纸黑字上的描述,又禁不住湿了眼,无比清楚地感受到沈浩天对她的爱。想到从前种种,更是后悔不已。

“大小姐,老爷一直都希望您能继承宝艺。”东伯以为她还心怀着对沈以晴的愧疚又产生了犹豫了,严肃的对她说:“老爷说了,只有真心的喜欢藏品的人才会认真的经营宝艺,他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无法完成毕生愿望。可他一直都坚信,你一定会帮他达成的。可现在宝艺落入了外人手中,您难道真的忍心让老爷毕生守护的东西付诸东流吗?”

“明天周言就要拍卖一号馆的藏品,您还要犹豫吗?”

沈知黎豁然开朗,“原来那张通行证是你送来的。”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她认真的回复他:“东伯,我不会再心软了,爷爷的东西我会替他守护好的。”

东伯高兴起来,心里却忍不住担心,如果真到了和沈家对抗的地步,她还会坚持走下去吗?沈知黎是个重情的人,在商场上,却也是最致命的东西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