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原文的追妻火葬场能烧得如此之旺。

在原本的世界中,这枚反向文昌符怕是对于剧情推进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但主角攻没这个眼力能够发现区别,亦或者说, 除了他老婆以外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发现。

他猜测,原主将这个符箓放在了枕头底下,或许是想要借此达成某些目的,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毕竟主角攻虽然确实被降智攻击了,可降智的方向却是……疯狂追逐白月光。他并没有被原主所吸引欺瞒。

江眠想想都觉得好笑。

幸亏晏清昀心有警惕,早就把符箓压在开了光的玉观音之下, 否则还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简单来说, 这是能让你变傻的符文,”江眠将符咒重新压回玉观音之下, 让自己好好记住这个气息,弯唇道,“还好我家夫君谨慎, 没有着了他的道。”

反正只要有他在,无论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牛鼻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伤害晏清昀。

而晏清昀本来还面色有些凝重,又被这一声夫君唤得眉眼舒展。

“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是否又和那沈鹤云有所关联, ”晏清昀沉吟片刻,又道, “孤暂且先将你提到的二人押进地牢,晾他们几夜再好生审问。”

“慢着,地牢?”江眠微微挑眉。

晏清昀顿了一下:“……嗯。”

江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挽着晏清昀的胳膊向殿外走去, 看似漫不经心:“什么时候建的?”

“五年前。”晏清昀抿了抿唇, 眸光低垂,仿佛是在紧张。

“平日里用得多吗?”

他小心地看了江眠一眼,道:“不算,但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而江眠却在这时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晏清昀,你好乖啊。”

江眠逐渐发现了,晏清昀在他面前,总是不太情愿暴露出残酷无情的那一面,可又想努力表现出自己的诚意,反而容易变得自我矛盾。

每次他稍微提到一点边边角角,晏清昀就会隐隐显得有些心虚,仿佛是做错事被逮了个正着,只能硬着头皮乖乖坦诚。

真是的。

江眠又不是不能理解,被早早立为太子意味着什么。

晏清昀就像一个能够吸引所有心怀险恶之人的靶子,每天都明晃晃地竖立在紫禁城中。若是他为人处事太过心慈手软,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偏偏晏清昀还不愿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笨死了……江眠勾起唇角。

既然没有经历过降智攻击,那么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包括晏清昀每个傻乎乎的反应,都更加显得真实而发自内心。

江眠笑眯眯地拉着晏清昀回到寝殿,关好房门。

留在桌案上的糕点还剩下几块,琉璃灯也依然熄了大半,烛火倒映在墙边摇曳。

“眠眠?”

晏清昀被拉到床边坐下。他的紧张劲儿还没过,一时间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臣妾想要服侍殿下。”江眠轻声说着,抬手将玉簪取了,乌黑长发如瀑般垂下。

“……好。”

他喉结微滚,视线紧紧追随着江眠的一举一动,手攥住了床单。

“毕竟今日殿下这般坦诚,怎能少了奖励,”江眠不紧不慢地弯起眸子,冰凉指尖抚过晏清昀的侧脸,“臣妾会轻轻的,殿下您尽管安心便是。”

晏清昀不由自主便顺着他的动作昂起了头,感受着那股凉意渐渐向下,恍然间又被轻柔地按倒在了**。

他知道江眠的意思,所以没有用丝毫力气抵抗,将自己彻底交到江眠手上,任由摆布。

他学着一点一点放松警惕,逐渐沉溺在温柔的亲吻与带着笑意的漂亮眼瞳里。

但江眠却开始覆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还故意慢条斯理地问了些破廉耻的话,逼着他回应。

一句一句,仔细回应。

耳尖滚烫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晏清昀忍不住咬紧了唇,几乎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他艰难地偏过脸调整呼吸,方要开口,就被再一次捂住了嘴。

江眠果然还是那个江眠。

过后,晏清昀失神了许久。

他脑袋嗡嗡响着,呼吸未平,正想闭目休息,余光却骤然瞟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红光。

分明指尖仍在轻颤,晏清昀还是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与江眠对视。

而江眠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将盖在身上的被褥掀开。

蓬松而富有光泽的红尾巴映入眼帘,让晏清昀情不自禁靠得近了些,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去。

可它却摆了摆,避开晏清昀的抚摸,主动从他手背上扫过,带来一阵柔软的痒意。

晏清昀呼吸一顿,不由得用了更多力气,将毛绒绒的尾巴从根儿一直捋到最末端,再返回来重新捋了好几次。

那绒毛比他想象中更为厚实,几乎无法一手握住,却有着让人极为恋恋不舍的触感。

晏清昀摸得有点上瘾,可没过一炷香,他就被江眠猛地翻身按回了枕头上。

江眠脸色酡红,呼吸也不太稳定,直勾勾盯着他不说话。

“抱歉……”晏清昀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沉默良久,江眠才低声道:“嗯,我们再来一次吧?”

他看起来似乎就快濒临失控。

一时间,晏清昀竟有些后悔。

但反抗无效。

红着脸的江眠,也比以往用了更多的力气。

第二日,晏清昀甚至没能去上朝。

狐狸尾巴摸不得。

*

在王太医颤颤巍巍地被召来东宫好几次之后,晏清昀的体力终于恢复如初。

虽然江眠早就像没事人一样,变回了他软绵绵的太子妃,但他最近都不敢再提任何与狐狸有关的话题。

因为有那么几天,晏清昀甚至连筷子都拿不稳……

而转眼间就到了准备出宫的日子。

江眠兴致勃勃地换上了较为“朴素”的衣裳,戴好遮了半张脸的面纱,独留那点泪痣露在外面,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漂亮富家哥儿。

晏清昀也是如此,他特意选了和江眠配色相近的常服,挂了一块低调却能证明身份的和田玉佩。

“我们好配啊,可惜这铜镜照不清楚。”江眠遗憾地说着,顺便悄悄让系统帮他拍照留念。

小宫女在帮江眠整理发尾,抬头笑道:“您和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闻言,江眠挽住了晏清昀的胳膊,假装娇羞地贴在他身上:“贫嘴。”

晏清昀看似不动声色,却在临走前给小宫女翻了两倍的月例银子。

意思很明确:再多夸点。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缓缓驶出紫禁城门。

徐公公负责扮演管家,穿了一棕色袍子坐在车厢内,而车外装成马夫的两名护卫,刻意表现得神态嚣张,简直就是活灵活现的富家小厮。

显然,晏清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伪装身份出宫了,大家都很有经验。

夏国繁华富饶,如今京城更是甚为热闹,车水马龙如川流不息。

马路皆是由结实的石板铺制,宽敞平整、不生杂草,路边甚至已经有了公共厕所的存在。

似乎是为明年春闱做准备,大大小小的书铺里现在就已经挤满了人。

听消息灵通的徐公公说,今日还有一位精通心学的先生开场讲学,无需束脩,那地方更是被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长居于京城的书生们大多出身名门世家,少了一份清贫磋磨,向学之心也同样不落于人后。

他们最大的缺点,或许就是格外喜欢出没在各大风雅酒楼,甚至也幻想着凭借才华一举夺得清倌的欢心。

尤其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庆雅阁。

江眠一边饶有兴趣地听着,一边掀着帘子不断朝窗外看,直到马车稳稳当当地转了一个弯,他开始逐渐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热乎乎的豆腐脑,现做现卖的酱饼小摊,香气馥郁的卤肉店,还有堆满蒸笼的包子铺……简直就是美食一条街!

江眠不由得感到一阵馋意。

而当他一直看着窗外,晏清昀却在一直看着他。稍微使了个眼神,徐公公就转身掀开马车前窗,让护卫去买几笼富有盛名的李记灌汤包回来。

为了太子的安危,试毒也同样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护卫自己先吃了一个灌汤包,那张脸虽然表面上古井无波,但眼睛还是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江眠迫不及待地接过包子,稍微吹了吹气后便轻轻咬下,皮薄馅厚,香浓而微烫的汤汁在口中飞速弥漫。

“好吃!天冷了,吃什么都好香。”江眠满足地眯起眼睛。

晏清昀口腹之欲向来不盛,但看到江眠一脸享受,他竟也有些想要尝试……然后,他就被狠狠烫到了舌尖。

“眠眠,你吃那么快,不觉得烫么?”晏清昀接过徐公公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

闻言,江眠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很快又弯起眼睛,笑吟吟道:“怎么会?是你太心急了,来,我帮你吹吹。”

没等晏清昀来得及多想,他们便来到了庆雅阁脚下。

江眠被扶着走下马车,不由得感叹,庆雅阁不愧是京城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

一眼望去便能感觉到气势恢宏,它足有三层之高,还分为整楼一座,偏楼两座,占地极大。这样的建筑放在古代,确实是颇为豪横的。

一楼大堂就有假山流水造景,熏香袅袅,用华丽的雕花屏风将客人们分别隔开。高台最中间端坐着一位俊秀琴师,他垂眸轻轻抚琴,音色清雅优美,让路人走过时都忍不住静下呼吸。

台下的桌子上摆满珍馐美馔,杯盏交错。

论谁也无法想到,到了深夜,这里就会彻底成为一个风月之地。

走进庆雅阁,晏清昀看向匆忙迎上来的店小二,眉眼透着肆意,熟捻而漫不经心地道:“高山流水还空着吧?本公子要景致最好的那间。”

这店小二相当眼尖,发现晏清昀衣着气质皆是不凡,态度也愈发殷勤起来,微微弓着身子:“哎,空着空着!贵客您这边请!”

而江眠落了半个身子跟在晏清昀后面。他看似矜持地低着头,其实是在艰难忍笑。

让晏清昀说出“本公子”这样的自称,真的太怪了……

三楼雅间的装潢,果然比一、二层都更为豪华,也算是显而易见地突出了客人的特权。

这名为高山流水的包厢,也有其独特之处。窗外视野极好,隐隐能看到护城河的波澜,甚至连皇宫中楼阁的尖角儿都能瞄着半分。

晏清昀掀起衣摆坐下,看起来简直像个常客一般熟练,叩着桌子道:“先来一道醉鸭,还有竹叶青,下酒菜你们看着办。”

“好叻,贵客您先歇着,”店小二说完还不忘问道,“对了,您是否需要歌舞……”

“滚。”晏清昀甚至没让他把话说完,狠狠皱了皱眉。

店小二哆嗦了一下,连忙应道:“哎哎,小的这就滚!”

江眠一直没有说话,维持着自己端庄良家哥儿的设定,等到门被重新关上才轻笑了一声。

“夫君,你吓到人家了。”

晏清昀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本公子向来洁身自好,不屑于沾染那些龌龊之事。”

他没想到这么一说,江眠却越发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故意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

正在晏清昀手足无措之际,上菜的终于来了。

先前那个店小二已经不见踪影,怕是被吓得跟别人换了班。

各种造型精致的凉菜铺满桌案,用镀金瓷碗装的醉鸭摆在正中,酒杯也被一一斟满。

江眠吸了吸鼻子,解开面纱,随后眼睛亮晶晶地夹了一筷子。

醉鸭肉质嫩而软糯,隐隐还能闻见酒香馥郁,回味无穷。

仔细品味后他几乎想出声感叹,这庆雅阁主打美食就足够闻名天下了,何必再折腾那些多余的事情。

江眠一边欣赏着窗边美景,一边数次拿起酒杯随口饮尽,眼尾逐渐泛起红意。

这让晏清昀看得有些担忧:“竹叶青度数颇高,少喝一……”

话音未落,江眠就夹起小半块鸭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好吃吗?”江眠笑眯眯道。

晏清昀默默点了点头。

他们就像正常的小情侣那样,态度自然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午膳。

将一锭金子留在桌案上之后,江眠挽着晏清昀的胳膊走出雅间,还在不住感叹:“醉鸭太好吃了,下次咱们再来!”

而就在这时,他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哥儿就是哥儿,只知口腹之欲,真是脏了这清雅之地。”

江眠转头望去,原来是隔壁的雅间半敞着门……一群书生模样的人坐在里面,出声的那位表情更是相当不屑。

哪怕在醺醺然的酒意之下,江眠都感到一阵无语。

怎么连这种过时的炮灰也有?简直像是故意送上门的一样。

机会正好。晏清昀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店小二,见他一脸紧张,反而盛气凌人地冷笑了一声。

“庆雅阁如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招待了?让你们掌柜的滚过来,本公子要跟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