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原本对商均印象颇好,觉得他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假以时日终非池中之物,就允许女儿徐心华同他交往,谁想竟会惹得自己女儿如此悲伤。

他又见商均对女儿久久不来相见,不免对他心生埋怨,以至于今日竟有些迁怒于商允禅夫妇!

自己实在难忍心头怒火,今日他便来到商家讨个说法,见到商允禅夫妇对自己态度恭敬谦和,这才心中稍感安慰。

送走了徐公,商允禅端起茶杯饮下一大口茶后,鼻中微哼一声,语含嘲讽地转头对葛连芳说道:“你瞧瞧这个徐公,还像个什么样子,真是酸!

竟然为了个女儿家的事,跑上男家门来!真是……唉!让人没法说出口。”说着面带不屑地摇摇头。

葛连芳劝他道:“你也不能这么说,徐公毕竟就只有这两个女儿,自然视如珍宝!”

商允禅乐了,转脸对葛连芳笑道:“你说的也对,我们家这个珍宝,最近你还要吩咐下人仔细照顾着,这都病了多少日子了。

不过杨潇那孩子我真是很满意,他对阿妹每日都来看望几次,我想我是不用有一天如同徐公那样找上杨家去的。”说着,一边呵呵笑着一边由烟盒中抽出支烟洋洋自得地燃了起来。

跟着,商允祥眉头又是一皱,对葛连芳说道:“这均儿也是,好好的徐小姐为什么也不搭理人家。”

葛连芳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像被人杵到一般猛颤了下,秀丽的面容顷刻间罩上了一丝愁云,她并没接口答话。

只听商允禅又自顾自地说道:“过几天让均儿去一趟徐宅,徐公虽然年事已高,但他在上海还是颇具一定影响力的。

我决心要做这个‘华太商会’的会长,还少不了他的帮忙,不要让他因为儿女的小事,影响我选会长的大事。”转头看见葛连芳心不在焉,又问道:“听到我刚才讲的话没有?”

葛连芳听他一问,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应了,心想:“商均同阿妹两人目前的情形实

在让自己太过担心。

正好徐公找上门来,不如同丈夫商量一下借这个机会向徐公提亲,早些将这门亲事订了,自己也就不在有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儿,当下对商允禅说道:“我看徐公很喜欢商均这孩子,均儿年纪也不小了,整日跟着你东奔西忙的也颇让我操心,不如乘这次机会先把他和徐小姐的婚事订了,你觉得怎么样?”

商允禅闻听妻子此言,点点头道:“我觉得挺好,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少顷,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高声怪调道:“哎!你刚刚说我什么来着?他跟着我东奔西跑?若不是这样你哪有这么大房子住,哪来的一堆佣人伺候着?你来说说!”

葛连芳见丈夫突然像个小孩似的同她找后账,无奈道:“好!好!为妻的错了,是为妻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夫妻俩大笑起来。

这时!商允禅房门口猛地闪过一条人影,“蹬”、“蹬”、“蹬”那人一阵急跑。

商允禅高声由屋内叫住他:“谁呀!大白天的,在主楼咚咚瞎跑,这么没有规矩!”

半敞着的门外钻进来一个满脸堆笑的脑袋,是商均身边的下人小五:“嘿嘿,老爷,不好意思吵着您了,我有点儿着急,忘记了,就在屋里跑了起来,下回不了。”

“你忙三跌四的干什么?”商允禅又问。

“均哥让我把从杨震县带回来那件衣服给他拿下去。”说着抖抖手中的衣服。

“你说他去了哪儿?杨震县?”说着,商允禅召唤小五将衣服拿给他看,小五忙应了递过给他。

商允禅接过,见是一件深粉色的旗袍,做工精细,质地柔软。

在仔细看看下摆处似乎绣了个图案,这图案自己看起来却有点眼熟,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葛连芳一把由商允禅手中拽过这旗袍拿到自己手中端详,脸上略带薄怒地说道:“这不是女人的东西吗,这个均儿,去杨震县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越大越不像话了。”

一旁的小五吓得不敢做声,低着头斜眼不停偷瞄着葛连芳。

葛连芳在仔细看看这衣服,奇怪地喃喃自语道:“咦!真是奇怪,这个款式不像是现在姑娘们穿的样式了,这盘扣和这些细微的地方,怎么好似头十几年前时兴过的样子。”

商允禅听了她的话,浓眉深锁,转脸向小五问道:“你知道他去杨震县为了什么事吗?”

小五摇摇头:“这我不知道,好像除了罗大哥,没人知道。”

“噢!”商允禅的表情显得有些神色莫辨,随即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向小五问道:“商超这几日又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小五听了嘿嘿一笑,接了葛连芳手中的衣服,嘴上没把门的张口就说道:“超哥去哪儿,那您得去怡红院打听呀,问我哪儿知道!”

说完看见商允禅朝他怒视的样子,马上捂住嘴道:“老爷!没事我下去了!”小五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下楼去。

商允禅叹了口气:“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终日一连几个月也见不到人影儿,就是偶尔见着了也还是不干好事!”

商允禅对商超这个儿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心中想过无数次,自己这样一个人物,怎会生出这种没用的儿子。

葛连芳劝道:“他还小,疯玩几年够了,自然就安静了。”

商允禅瞅瞅她,丢下一句:“慈母多败儿!”转身也下楼去了……

葛连芳见商均回到商宅,就立即让人将他叫到了自己房中,她已打定主意,今日定把他和徐小姐的事坐实了。

她语调轻缓地对他说道:“均儿,这些年我和你父亲对你就如同亲生儿子一样,我们都希望你能有个好前程。”说着,她仔细的留意着商均的表情。

商均听她如此说,轻轻抬起头来凝视着她,本来朗若流星的清眸渐渐变得空洞涣散,不待葛连芳说完,他已知道她接下来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了……

他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葛连芳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