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商允禅同冯忠从外面回来,听到商超和小均吵得很凶,走近一看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当下商允禅二话没说,也不问原由,气从心来,料想这野孩子竟敢打自己儿子。啪——啪——两声,两个响亮的耳光就打在小均稚嫩的小脸上。小均咬紧双唇,眼睑内积蓄着满眼的泪水,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嘴张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阿妹在一旁吓得哭了起来,冯忠问是什么原由?阿妹哭着说:“今天哥哥馋嘴偷摊上的油饼,被人捉住打了一顿,我去拉他,那人就打我。哥哥跑了,均哥见到和他们打了起来,回到家均哥就同哥哥吵起来了。”

商允禅听了原因,才知错怪了他,但依然没好气的道:“都早点睡觉去!”转身就去看自己儿子的伤势,小均被阿妹拉起默默的走开了,心想这个爹与自己心中所想的还是不太一样。

对于父亲的记忆,小均早已模糊不清,只记得那亲切的笑容,经常将他高高举起的强壮手臂,还有那欢乐的笑声,并且在记忆中,父亲从未打过他。

想到这儿他渐渐的就同商允禅疏远了许多,在他面前也非常拘谨,很少笑闹。但他与冯忠到越来越亲如父子。

傍晚时分冯忠正在空地练拳脚功夫,小均躲在墙角偷看。冯忠见状招他过来笑着问他:“你这小家伙干嘛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看我练功?”“我怕吵到你,要你分神啊,到时功夫不灵!”小均贫嘴道。“你这小家伙,敢说我功夫不灵啊!”

“忠叔你练的这是什么功?”小均一脸好奇。“这叫气功!”“气功?”小均满脸疑惑。冯忠正色道:“我一运气,可以劈开这木段。”说着从地上拾起一块木头,双掌一用力,木头由中间齐齐断开。小均张大了眼惊讶道:“哇,忠叔你真厉害,你教我行不行?”忠叔瞧了瞧小均,见他俊秀的面孔,在月光下甚是可爱,就答应下来。

冯忠当场教了他几个简单姿势,没想到小均竟极为聪明,一学即会,一点便透,让冯忠大感意外。商允禅也曾经让冯忠指点商超一些拳脚功夫,可他并不爱学,几年下来还如当初一样,一点进步也没有。

小均突地想起什么,从兜中掏出四五个坚果问冯忠:“忠叔,这个你能拍开么?”冯忠一较劲几颗坚果当场裂开。“哇,忠叔好棒,说着又掏出几颗,你若平常一拍,能拍开么?”冯忠一犹豫,这到没试过

,手起掌落就是一下,手下一痛,几粒坚果纹丝没动。脸上有点挂不住,心想不能在小孩面前丢人,嘴上却说道:“我只是想将他们拢在一处。”暗暗手下用劲,开了坚果。

小均调皮的一把将果仁全放到嘴里,对冯忠做了个鬼脸,心满意足的跑了。冯忠抬掌一看,刚刚平常拍那一下,竟然把手掌铬青了几个印子,想想自己也好笑居然听个小孩子的,看着他远去的娇小身影摇摇头道:“这小子!”心里却对他更加喜爱。

这天晚上,商超和小均刚进门,阿妹就兴冲冲的跑上来,递给小均一块红薯,见小均眼睛肿了起来,就问他怎么回事,商超一把夺过红薯奚落道:“我才是你哥哥,哼!是他自己笨,帮人推车,钱都未收到还讨一顿打,他这个样才像极了瘪三!”说完嘿嘿大笑。小均白他一眼,找来块湿布擦了擦脸。自从他认了商允禅做爹后,一直把阿妹他们两兄妹,当成自己的亲兄妹,但对这个哥哥,真是打心里一点也不喜欢,处处欺负自己,哪里有个哥哥的样子,但对于阿妹,两个小人儿到像是亲兄妹般,互相照顾很合得来。

乔大给商允禅介绍了个活儿,‘庆丰堂’的周延升最近与帮中另一位叫严七的工务使因为生意上的事十分不睦,周延升不想在帮中议事厅在见到此人,自己不好出面,就让他们华义堂的乔大帮忙摆平。

商允禅觉得他这次将孩子们带在身边,做这种事十分危险,本想拒绝。但乔大对他说:“事成之后不但商允禅他们在福州路所有开销都包在他身上,而且还有三千块大洋的酬金,”在利益面前商允禅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太阳已没入了黑暗,夜幕染着梦魇一般的阴沉慢慢笼罩着繁华而喧嚣的上海。

商允禅屏声敛息的隐藏在黑暗角落,他手持一把汉造驳壳枪,静静的等待着正在街对面那家大富豪酒楼中用餐的严七。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只见严七被六七个手下前呼后拥的由大富豪酒楼走了出来,他腆胸叠肚的站在酒楼的台阶上剔着牙,一手搂着个女人,另一只手正在跟自己的手下人笔划着交待些什么。

商允禅抓住时机,快步抢身来到他身前十几米远的位置,猝不及防,砰——砰——两声枪响,他见严七似已倒地,慌忙夺路向暗中跑去。

严七那伙人一惊,他其中的四个手下立即向商允禅拔腿追去。只见严七神情痛

苦,手捂着右肩,殷殷的鲜血正不停的向外冒出,而他身旁那个刚刚还巧笑盈盈的女人此时早已魂归天国。商允禅发出第一枪时就已打中了她,她斜斜的躺在地上,面容恐怖,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似乎见到了死神对她的招唤。

严七另外三个手下手忙脚乱的刚要扶着他退回酒楼,冯忠就已挺身来到他的面前,他直挺挺的走向严七。突然左手将自己衣襟一敞,右手轻轻一划,手上已多了把明晃晃的短刃,那刀上的森森寒气足以瞬间冰冻这上海十月的天气,众人只见寒光一闪,快得还未让众人有片刻的反应,它就已深深的没入严七腹中。

冯忠手持刀柄用力向前一推,紧接着反手猛地向上一挑,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似乎发生的太快,快得严七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他哪里知道,商允禅的出现仅仅只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而真正来取他性命的,却是眼前这位虎目圆睁,神情犹如地狱修罗般的人物。

他不可置信的,紧皱着眉头,一脸的惶恐与绝望,冯忠利索的一记重脚,将他肥胖的尸身用力一踹,严七的身子笔直的“咣当”一声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短刃随即已被抽回。

冯忠对着严七那余下的三个手下如同砍菜切瓜般,一会功夫就已将他们劈在刀下。虽然冯忠跟着商允禅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他的一招一式都是数年苦练而成,招招刚劲威猛,威力惊人,他将几人解决后,惦记着商允禅的安危,提刀便往商允禅逃跑的方向寻去。

商允禅与冯忠不同,他没有什么功夫,对付严七全凭胆大,他一早就算计好,打完两枪后,剩下几颗子弹用来防身,如打中就是最好,如打不中就由冯忠补刀,料想冯忠脱身应该不难,自己就只能听天由命,利益当前姑且冒险一试了。

此时他子弹早已打光,除去打在巷壁墙面上那几颗发出铛!铛!声音的回响,仅仅就只打伤了其中一人,另外三人依然紧追不舍,他被追的四处狼狈而逃,手臂刚刚挡了一刀,所幸伤的并不太深。正在危机时刻,冯忠赶到,商允禅顿时松了口气,冯忠依旧不费吹灰之力,转眼间就已将那几人杀死。

乔大果然说话算话,给了商允禅他们三千大洋,商允禅想让他在周延升面前提提自己时,乔大却神色尴尬,只是随口敷衍的答应了几句,商允禅心里很不高兴,对周延升更加不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