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愿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给众人,它只想默默的消失在晨光之中,不愿别人为它惋惜。

这次星星也一样,它想偷偷的消失,只是有人正用哀伤的眼神瞧着它,害得它舍不得那么早的消失,想多陪陪那个可怜的女子。

晨光初晓,一道黑色的人影立于窗口,玄服飘然,墨色的瞳孔中反射着残星最后的光芒。

赵碧荷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缓缓抬眼,萧墨的脸顿时在眼中放大,把她吓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你……”赵碧荷反射性的往后一退,瞪大眼用手指着他“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墨往前靠了靠,离她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在她周围萦绕,赵碧荷手足无措的垂下头,双手不安的绞着衣摆。这真的是他么?好不真实的梦!

“你要说什么?”他淡淡的问道,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赵碧荷只觉得脑袋晕晕的,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他是真的来了?

“嗯?”没得到回答他又靠近了几分。

“啊?那个……我爹退婚了。”话一说出口她顿时就后悔了,她要说的是“你来做什么”的好不好?怎么会说这个呢?他会不会生气啊?

萧墨只是皱了皱眉,随即淡然的问道:“那你呢?你也想退婚?”

“不!不是的!我……”她听了他的话忙不迭的否定他的猜测,却又想起自己是一个女子,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想很想嫁给他?虽然她是这么想的,可毕竟那也太不矜持了……

闻言,他不禁失笑,万年冰块脸上出现了笑容,这真是一个值得一看的恐怖故事!

“不想就好。”他敛去笑意说道,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说道:“穿上嫁衣吧,午时我来娶你过门。”

“啊?那我爹怎么办?”她本想高兴的答应,却又想起了这个现实。

“放心,你爹那边我来说,他会同意的,你只要装扮一下就可以了。”他执起她的一缕长发在鼻间轻嗅,是他熟悉的香味。

轰的一声,她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听话,相信我。”萧墨说罢便走了,卷起的风将木窗摇醉了,晃着身体不知道东南西北。

赵碧荷捂着爆红的脸钻进被窝里,他的意思是要娶她么?即使是她父亲不同意也要娶她?

她在被窝里滚了好几个圈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只见她忽的爬了起来朝铜镜里看去……

“啊!”赵碧荷疯了一般再次钻进了被窝里,只不过这次没有一个劲的打滚了。

天啊!她居然顶着一头乱发,衣衫还有些不整,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跟他离得那么近!呜呜……这次死定了,好毁形象!怎么办?他会不会回去以后就决定不娶她了?

赵碧荷越想越有可能,干脆把脑袋缩进被窝里,埋怨自己的失态。

“小姐?你怎么了?”婢女在门外轻声问道。现在她家小姐可是十分不正常的,其实她很不能理解自家小姐最近绝食的行为,不就是换了

一个夫婿么?干嘛一定要嫁给那个人?况且那还是大人的死对头。唉!主人家的心思真心不好猜。

赵碧荷仍旧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天晓得她此刻有多么窘迫,她居然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邋里邋遢的,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婢女叹着气正要走时,房内传来了赵碧荷的声音:“翠翠,你去烧一桶水过来,要快!”

呃……什么情况?翠翠愣了愣后,答道:“是,小姐。”

小姐为什么要热水?沐浴?难不成她家小姐想开了?这么想着,她欢快的跑走了。

赵碧荷确定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后才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灵动但此刻红肿的眼眸,都走了?她松了一口气,不管了,就算他不想娶她,她也要穿着红嫁衣去找他,谁让他没事跑过来的?既然给了她希望,那就不能让她绝望。她决定了,她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嫁给他,他说过要相信他,那她就相信他,没有理由,直觉使然。

残星不知何时已经在晨光中消失,金灿灿的一缕阳光透过云霞撒向人间,那是每一天的希望,即使知道生活中充满了艰难,但若是看到这么美丽的阳光后心中多多少少也会产生一丝希望吧?

赵府,书房内。

残烛一阵晃动,赵远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不请自来的那个人。

“赵大人近来可好?”萧墨淡笑着问道,眼中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

赵远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来这里所为何事。他们一向是不和的,否则宁王也不会让他做这个导火线,一个主张旧俗一个主张新政,自然是水火不容的。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耽误赵大人一刻钟吧。”他淡淡的说道。

赵远不解的蹙眉,此时天边红霞一片……

暮枫国城内发生了两件大事,赵远嫁女和处决飞龙寨余孽,这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好事,一时间人们也不知道去哪里看热闹。

小巷内,两三个人麻利的换上了红色喜服,抬着轿子走出。

“玉儿,你觉得这个办法真的行?万一那个萧墨骗我们怎么办?”小虎不确定的问轿子里的玉儿,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玉儿皱了皱眉,朝他低声的喵呜了好几声,翻译出来大概是:你别那么多疑了,我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若是错过了那个时间就真的要给月奴收尸了!

小虎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他们都懂,只是这个办法真的很铤而走险,万一他们不走这边的话……他不敢想象结果。

唢呐声连天,红色的炮竹在街头炸成一朵朵绚烂的桃花。

昨日还死气沉沉的赵府顷刻之间就张灯结彩了起来,赵碧荷一身火红的嫁衣在闺房内心潮澎湃的任婢女为她绾上发髻,虽然她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就同意了,但她只要可以嫁给他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碧荷啊。”赵远在门外敲了敲门,见她已经梳妆完毕才走了进来。

“爹……”赵碧荷正要起身,却被赵远拦住了。

赵远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的说道:“都

是要成为人妇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也不知道那个小子看上你哪一点了。”

赵碧荷嘟着嘴不满的瞧着他,说道:“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刚刚还恨他恨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一转脸就帮着他说话,爹,你变得太快了哦。”

赵远听了她的话后愣了愣,不禁失笑道:“你呀!”语气里是满满的怜爱,他的女儿只要她开心就好,赵府怕是要保不住了,但若是那个人是真心待她好,他也不说什么了。

“对了父亲,他……跟你说了什么呀?”赵碧荷咬咬唇问道,虽然问这个很不合时宜,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她的父亲的。

赵远淡笑着说道:“还能有什么?你要是那么想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反正过了今天他就是你的夫婿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呃……赵碧荷听了他的话红透了脸,特别是他说的夫婿那个词,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爹!”她娇嗔着,“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赵碧荷故作生气的转过一边去。

“哈哈哈哈……原来我的女儿也会害羞啊,这有什么?他不是你的夫婿难不成是别人的?”赵远不禁打趣道。

赵碧荷气呼呼的撅着嘴,哼!她爹实在是太无聊了吧?

“好女儿,他跟爹说他会永远对你好的,他承诺只要他活着便会保你周全。爹本来不想答应来的,可你这个傻丫头为了他两天两夜都没吃东西了,爹再不同意岂不是要失去你这个女儿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赵远宠溺的望着她,他的女儿这么大了呢。

赵碧荷听出他语气中的认真,转过头定定的望着他说道:“父亲,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好女儿,请你原谅女儿的任性,他对女儿而言很重要,但父亲对女儿的重要与他的不同,女儿若是失去了他只会肝肠寸断,但若是失去了父亲女儿便没了生活的希望,父亲,你懂么?”

“碧荷……”赵远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这么一个好女儿他还曾经想让她成为战争的牺牲品,若是他坚持不同意这门婚事,失去了她,那这件事将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不管以后如何,有她这句话他便知足了。

“大人!吉时已到,该送小姐上花轿了。”婢女在门口轻声说道。

赵远抹去脸上的泪水,将红色盖头盖在她头上,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将她送入花轿之中。

萧墨骑着由红色丝缎装饰的白马看着新娘子进入花轿之中,他对赵远微微一笑,在赵远复杂的眼前中转身离去。

尚书房内,慕子夜盯着暮枫国城都的地图发呆,人已经在路上了。从牢房到菜市场有两条路,他们走的是那条大道,而萧墨走的是一条小道,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若是他想把人救走又何必费这么多事情?直接劫走不是更好么?这样的话他完全没有时间下手不是么?

慕子夜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成亲,走的路都没什么联系……不!不对!

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