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姐妹三人回到上丰村,刚入村口,远远地就见村口处那晒谷场上围了不少人。

“那是在做什么?”林果儿嘀咕着,脚下的动作也就更快了,“咱们过去瞧瞧。”

林素儿与林芝儿推着车脚下的步子也更快了。

走进了这才发现,村里几乎大多数人都在此处。

林素儿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他爹林和安与她娘王氏。

“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林芝儿踮起脚看了看,很是不解地道,“村里的人都在这里么?”

林和安与王氏忙接过女儿手中的推车,茫然地道,“说是里长有话要说,让咱们等在这儿。”

林素儿点头。

这晒谷场平日里除了农忙时各家晾晒谷子,还有一个用途便是村里开大会。

不过,在她的印象中,上一次开大会还是两年前,那次是为了山里的老虎下山伤人。

最近难道又有何事发生了?

林素儿正思量着,就见围成一堆的人群中忽然分出一条路来。

“里长来了——”

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声,人群中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

“难道又是那山里出了猛兽?”

“应该不是吧,没听说有人伤着了?”

“总该不会是上头又要加税吧?”

“呸呸呸,乌鸦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乡亲们都安静,安静下来,听我说——”

张进翠站在晒谷场那废弃的水缸上,声音浑厚洪亮,很快就盖过了村人的议论声。

晒谷场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张进翠满意地四处看了看,笑着道,“今日将乡亲们召集过来是有两件事要说。”

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了,眼睛在底下那相互咬耳朵的人堆里转了一圈这才道,“第一件事便是,村里如今有人不听劝告私自上了后山,这不仅是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也是在拿着全村人的性命在冒险,两年前……”

他极其激动地说着,两只手臂挥舞着,一脸沉痛地慷慨激昂,话说到最后,许是想到那葬生老虎腹中的村民,眼睛都有些微微泛红。

底下的林果儿扯了扯她二姐林素儿的袖子,眼底却带着丝不以为意。

林芝儿的身子却有些发抖,她又想起那日那只从后山奔出来的饿狼,那冒着绿光的眼睛,还有那淌了一地的血。

林素儿低下头去,脑中想的是,林永全进后山的事,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站在高处的张进翠仍在说着后山的可怖之处,见底下人群中已经慢慢有了**,而更多的人脸上露出的是害怕之色,他这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第二件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两日我听邻村的里长说,各个村都不同程度遭了小偷,已有几户人家丢了银钱,这几日你们也留意些。”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更大了。

那家中颇有余财的人更是面露忧色。

“里长,这好好的怎么会有贼,咱们村多少年没有听说过了,不会是那些人瞎说的吧?”

有人出声表示怀疑。

立马有人声援。

“就是,我活了五十多年,咱这村里好像也就遭过一回贼,打那以后,从未听说过谁家丢了东西,更别说是银钱了。”

张进翠看着底下的人各自持着怀疑态度,不由提高声音道,“宁可信其有,咱们不过是多加防范罢了,若是没有,那更好,只是大家都长个心眼,外出时记得锁好门窗。”

众人又在晒谷场交流了些地里的农活,这才各自散了。

林素儿一家推着车也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她奶徐氏特有的大嗓门响起。

“老大家的,你们等一下——”

王氏一家人站定等着徐氏颠颠跑了过来。

“我听说这车是在杨家借的,每日都干什么去了?”

徐氏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在林和安推的车上转了一圈,又嘀咕道,“这两日家里有些活,我跟你爹转不开身,你们夫妻俩也回来搭把手。”

王氏就看了一眼林和安,就听他道,“这些日子我跟孩子她娘去外头给东子寻摸好郎中,娘若是有事吩咐就是。”

徐氏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才道,“还算你有些良心,现在就跟着娘去老宅那头,你二弟他们都忙得前脚打后脑勺。”

林和安正要答应,就见林素儿正朝了她挤眉弄眼。

他话到嘴边生生又转了个弯,道,“娘,我把东西放了就跟孩子她娘过去,您先回去,我这便来。”

徐氏撇了撇嘴,低声嘀咕着什么,转身回去了。

林和安一家往回走,他推着车不解地问,“素儿,你方才可是有什么事?”

林素儿朝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爹,老宅那头只怕是有喜事。”

王氏与林和安俱是一愣。

“二房的林蔓儿要嫁人了,”林果儿立马插话道。

她飞快地把方才在镇上听说的传言说了一通,有些鄙夷地道,“大叔可真是豁得出去,还有大堂哥,不是说读书人最注重礼义廉耻么,怎的会让蔓儿去给个老头子作小。”

王氏却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她不由停下脚步,拉住林果儿问道,“你们不是弄错了吧,蔓儿可比你都小——”

话虽这般说,却是信了大半。那什么苟员外,她在镇上也听人说起过,家大业大,家中的老婆子日日用人参吊着,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

“娘,只怕是错不了,”林素儿摇头,“方才那江猪佬的婆娘还拉着我问,咱家为什么要订下一头生猪,可是要办什么喜事。”

上丰村养猪最多的便是江猪佬,平日里若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多是去他家里订上一头半头的,林家老宅那头竟然一口气就定下一头猪,这亲显然结得很是富贵。

林和安暗自叹气。

前些日子他在镇上也碰到过林和泰,满面春风不说,言语中还颇带着些即将攀上好人家的趾高气扬。

当时他没听明白,此时再一想,原来是用蔓儿的婚事换了富贵。

一家人沉默着回了屋,林和安与王氏也没有多耽搁,转身便去了老宅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