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长风仍是找不到机会与林素儿说话,这回,人家是羞的。

陆长风看着那个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像小兔子遇上老狼飞快地躲开的小姑娘,心下一阵好笑,也隐隐有些可惜。

小姑娘醉酒装疯的模样真真是勾人,若是再来一回——

这般想着,他的呼吸不由粗重了几分,嗯,那便下回他与她一道喝。

陆长风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考虑喝酒的最佳处所。

可他终是没有找到机会。

林素儿自然不知道有人打的如意算盘,她一想起自己昨日做的那些事便止不住一阵臊得慌,只恨不得全世界都失忆了。

她心不在焉地搅拌着锅里的酸浆,不期然又想起昨日那人滚烫的手掌,火热的唇,还有那灵活异常的——

她的脸倏然就涨得通红,比那新娘子的嫁衣还要红上三分。

“二姐,你这是咋的了,”林果儿抬着头,诧异地看着她。

林素儿忙慌乱地低头掩饰,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天有些热,快些吧,这锅酸浆熬好,咱们赶紧烫米。”

林果儿侧着头望向外头,日头还没有升起来呢,这就热上了?!

她撇了撇嘴,对她二姐最近这全然不走心的谎话一阵无语。

莫不是傻了吧。

傻了吧的林素儿手中的活虽然没有停,可脑中却是浆糊一团。

他去哪里了,怎的没有看到人影?还有,昨日他说那苏珍珠之事,才说到一半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吃晌午饭的时候,陆长风仍是没有看到人影。

刘氏不由就道,“长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这个时候还没有来铺子。”

林果儿塞了一嘴的饭食,含糊不清地道,“出事?出什么事啊?他能出什么事?”

她一边扒着饭,一边将汤碗里的骨头扔到了脚下。可爱兴奋地一口就咬了上去,只听得嘎嘣脆的声响,那骨头顷刻间就没了影。

刘氏敬畏地缩了缩脚,她收回方才那句话。

林素儿慢慢嚼着饭,也在想那人到底去哪了,心底又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一句解释都没有,这便跑路了?!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无意间听到妇人们闲扯说过的话。

男人就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你若是让他得了手,他便有恃无恐起来。

所以——

她恨恨地戳着碗里的饭,一口口狠狠咬着。

几人吃饭间,就有个七八岁的留头小子在外头探头探脑。

林果儿放下碗筷,笑眯眯地冲人家招手。

“豆子,你有什么事,进来说话!”

豆子嘿嘿笑着走了进来,“我找林大掌柜的。”

林素儿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碗,“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是一个哥哥让我送过来的,说是给林家酒铺里最漂亮的姐姐,”豆子脆生生地说着话,一个小小的荷包就递到了林素儿跟前。

林素儿讶然地接过,只觉手心一沉。

她不由抬头看向豆子,“他还说了什么?”

小孩仰着脖子,天真烂漫地道,“他说让漂亮姐姐莫生气了。”

林果儿“噗嗤”笑出了声,不用作他想,这人定是陆长风那厮无疑。

林素儿也想到了此节,不由俏脸一红,在林果儿几人打趣的目光中,抓住荷包就回了屋。

她坐在**捂着脸暗骂陆长风不要脸,目光又落在那灰扑扑的荷包上。

小心地解开荷包,就见一只葫芦状的玉佩从荷包里滚落出来。

玉佩通体莹白,仿佛浸润着水光,握在掌心温润异常,林素儿举起玉佩对着光,只觉那玉中的清凉沁透似乎能直达人心底。

她小心地将玉佩收进荷包,这才发现里头还有一封信。

信上墨痕点点,写信之人显然很是匆忙,林素儿只看过那两行潦草的字迹,两颊便飞起一抹霞红。

“出远门,勿念,另,家母遗物奉上,烦妥善保管。”

信最后,还有一行小字,“莫忘每日思念我。”

林素儿红着脸将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嘴里嘀咕几句谁想你,珍而重之地收好东西,转头去找络子。

之后的半日功夫,林素儿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像是丢了魂似的。

林果儿就凑到她身边怪模怪样地哼唧,“一日不见,那什么三秋啊!”

这些日子看下来,她也发现了,她二姐就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

林素儿对这等程度的调侃已经习惯了,她头也不抬继续做手里的活。

姐妹俩打着嘴角官司,林和安与王氏一道来了。

一家人坐下来,先是相互问过两边铺子的近况,又安排好接下来几日的事,王氏就说起老宅那头的事。

“如今老宅那头都吵翻了天,”她不胜唏嘘地道,“前两日,你大婶又来咱们家的铺子里哭诉,人整整消瘦了一圈。”

“那不挺好,”林果儿随口接话,“大婶那身肉要掉完了,说不得大叔就不会去外头找狐狸精…哎呀,娘,你做什么打我?!”

她捂着头委屈巴巴地怪叫着,身子一弹,人就一蹦老远。

王氏笑骂道,“下回再口无遮拦,我用竹条打,”说着,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林果儿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乖巧地道,“娘,我知道了。”

几人都笑了起来。

王氏继续说着老家的闲话,“你大婶在那女人手里没讨到便宜,这回啊,是永全不见了。”

林氏姐妹都惊诧地瞪大了眼。

林素儿就道,“永全今年都十五了,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

林和安揉了揉眉心,“这事,还要从永文的功名没了说起。”

原来,因为林永文的秀才功名没了,林家老宅彻底炸开了锅。

大婶张氏每日忙着与李红梅掐架,对二儿媳挑刺,只闹得家宅不宁。

最后,永文媳妇刘氏受不了吵闹就带着苗苗回了娘家,张氏越发闹腾起来,夹在两位哥哥嫂子中间的林永全不声不响留下一句话就离家出走了。

林素儿等人默然,林永全是二房里唯一一个她们不讨厌的人,没想到竟然离家出走了。

“他年纪小不经事,也不知道能去哪里,”王氏叹气,“那孩子是个好的,可惜被家里人拖累了。”

林素儿有些头痛。上辈子她死的时候,林永全正在说亲,压根就没有这么离家出走这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