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你怎的也回来了?”林素儿惊诧地道,“难道是县城里有什么事?”

林果儿撇了撇嘴,什么事,就是来找你的呗。

她嘀咕两句,腾出地方给两人说话,自己进去了屋里。

陆长风看着林素儿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忙道,“没什么事,好好的。”

我就是回来看看你。

他在心底默默地补了一句。

林素儿松了口气,她现在每日绷着一根弦,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家里还好吧,”陆长风若有所指,他也听说了林家的热闹事。

林素儿含糊几句就糊弄了过去,她觉得丢人。

随后又想起东子的事来,不由道,“陆大哥,有件事得请你帮忙。”

陆长风眼中飞快地闪过惊喜,“只要你开口。”

天气一日日炎热起来,林素儿一家人又回到了县城。

这期间,林家老宅除了张氏上门哭诉了一回自己的不幸,再也没有其他人上门。

林老爷子大概是因着上回那李红梅的事,自觉在长房一家人跟前挺不直腰杆,便是长房一个多月没有送孝敬回去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素儿却是随时关注着老宅的动向。

李红梅终于还是在二房住了下来,不过老实了几日功夫就原形毕露。

每日不是嫌弃老宅的吃食太差,就是说林永武兄弟几个不尊重她这个二娘,挟肚子里的那团肉将林家众人使唤得团团转,就是徐氏看不惯高声说她两句,她那金贵的儿子就在肚子里闹腾了。

“该,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林果儿听着就觉得舒坦,“这样的女人,最好给大叔再来上一打。”

林芝儿抿着嘴笑,又低头去做针线。

如今铺子里请的人手越来越多,她们只是偶尔去看看,反倒清闲下来了。她这些日子,忙着给底下的弟妹做衣裳。

王氏不免感慨,“我听你高婶子说,老宅那里实在闹腾得不像话,里长都去了几回,如今永文永武都搬到镇上去了。”

林素儿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搬出去住的林永武一点都不痛快。

自从昨日接到那封奇怪的信,他就一夜没有睡好,越想越觉得不得劲。

他冷眼看着正在屋里忙前忙后的媳妇陈氏,忽然开口道,“嫁给我这个没用的,你后悔了吧!”

陈氏端茶碗的手就是一顿,随后露出笑意来,“你胡说什么,咱们这不是好好的,以后只要你不去赌钱,咱们也能好好过日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夜间的风吹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永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

她似乎永远都在笑,他赚银子交给她,她笑,他赌钱被人追债,她仍然在笑。

一股无名火忽然油然而生,林永武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拽过陈氏就去拉扯她的衣裙。

“你做什么?”陈氏大惊,脸上终于不是那令人讨厌的笑。

林永武一阵畅快,他飞快地解开自己的腰带,将陈氏按在桌边上就大肆征伐起来,桌上的茶盏咔哒咔哒就晃动个不停。

许久,林永武的火气去了,他看着身下宛若死人一般的陈氏,哼声道,“老子高兴,今晚上不回来了。”

说着,那只完好的手就去摸陈氏的脸。

陈氏身子一僵就别过脸去。

“嗤,还想着我大哥呢,你这辈子就别妄想了,”他嘴上说得轻松,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

陈氏瞳孔倏然放大,随后又急急垂下眼睑。

她虽然掩饰得极快,却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林永武瞧见个正着。

林永武脑中轰地一声,有根叫理智的弦就断了。

他猛地一脚重重地踢在陈氏身上,“贱人!”

不解气地又连连踢了好几脚,这才冲出了家门。

躺在地上的陈氏许久没动弹,她两眼无神地看着屋顶发呆。

也好,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冲出家门的林永武满脑子都是他大哥那张温文儒雅的脸。

从小他最信服的人就是大哥,而在今日,他的信仰坍塌了。

他慌不择路地乱走着,忽觉指尖一阵剧痛,耳边就传来了男子的咒骂声。

“狗娘养的,老子可算是找到你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就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一根手指头就想抵债,我呸。”

他一边怒骂着,一边就提起了林永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哥是秀才,如今还跟着那苟家的少爷一道做生意,半个月前还分得了三百两银子,走,与我一道去要债,弟债兄偿……”

林永武的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大汉的手,可提在他脖颈处的那只手却像是只铁钳一般。

他想说,放开他他便带他一道去要钱,可嗓子里如何都发不了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窒息之时,那汉子忽然“啊呀”一声捂着肚子。

“娘的,这个时候要上茅厕,”他左右四顾,然后将林永武拖到一颗大树底下,又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小子要是敢跑,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他想了想,将腰带解下来,随后将林永武的两只手草草绑在树上。

林永武直瞅着那人急哄哄去拉裤子,忙大力挣扎起来。

还好,没有捆死,他一边动弹着一边往后瞧,待到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撒开脚丫子就狂奔起来。

身后的怒吼声越来越远,他却不敢回头去看,终于,等到那声音再也听不见了,他才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半个月前……三百两银子……

真是他的好大哥!

林永武看着自己右手缺了的那截手指头,脸上露出阴狠之色来。

大树底下,丁匪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对身后的人道,“长风,这回我可出大力气了,你那里的好酒,怎么着也得分我两坛。”

陆长风看着丁匪方才蹲过的地方,不由嘴角直抽,“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丁匪嘿嘿直笑,“做戏做全套,抓这么一个弱鸡仔,还要装模作样地放走,啧啧,比打仗还难。”

陆长风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哎,我的酒啊,”丁匪草草提起裤子就跟了上去,“你去小姑娘面前露脸,我只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