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说,那天的暴力行为是我对女人做过的唯一一次,你不会信,是不是?”他有点焦躁,竭力控制着自己。

“我信。那是你的唯一一次,我信。”林笛点点头,声音清晰,却绝望,“对于我来说,这也是唯一的一次。”

……车厢里静默了,黎奉天哑口无言。

仿佛这才想起他刚才的话,林笛怔怔地看着他:“至于你说,做你的女人……我能拒绝么?”

“……”黎奉天焦躁地回答,“我想不能,我已经决定了。”

“你确定吗?”林笛绝望地惨笑着,觉得像是在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里,“我知道反抗不了你,可是就算是我这种野草一样的人,也是会恨到无法忍受的。”

定了定,她诚实地说着心里的话:“你把一个恨你的女人留在身边的话,她说不定会在哪一天夜里和你同归于尽。”

前座上的小马暗自摇了摇头,对于自家老大这发疯一样的举动也是充满不赞同。这个女人说得对,就算是再弱小再卑微的人,你也不能把她放在枕边的,没人可以忽视仇恨带来的力量,就算是再强大的人,都不可以。

黎奉天没有立刻回答她,半晌过去,他才无声靠近了林笛,声音平静而淡定,似乎有点温柔的错觉:“我不怕的……也不是没被你伤过,对不对?”

“我不愿意。”林笛终于忍无可忍,用力地推开了这危险到可怕的男人,她嘶哑着嗓子,“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走的!除非你绑我走,再把我关起来,最不济,我杀不了你,也能杀了我自己!”

默默地看着她,黎奉天审视着这女孩子眼神里的绝望。终于肯定这些话可能是真的,他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道:“别胡说,死可不是个好主意。”

“对你们这种人,它应该是唯一的主意。”林笛轻笑一声,凭空在绝望里生出了一些希冀。是的,这世界上没人管得了一个死人。

黎奉天暗自有点心惊,死死地盯着她,半晌都沉默着。

片刻后,他打开车窗,让狂风吹进车内,冷静一下他烦躁的心情。“有的时候,人活着不是为自己。想想你的妹妹。”

林笛那黑潭一般的眼睛,蓦然睁大了。看着黎奉天,她紧绷的、在绝望无助中煎熬的心终于因为这一句威胁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痛哭着扑过去,厮打着面前的男人:“你这个魔鬼!敢动我妹妹,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双冷静而强大,另一双却充满愤恨。

果然,黎奉天猛地轻声倒吸了口冷气。被水果刀划伤的地方再度被弄裂了伤口,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流渗透出来,开始湮染在绷带里

。猛地松开了她,他眼里有抹恼怒的厉色闪过。

看着面前那头发凌乱,眼神却无所畏惧的女孩子,他明白了一件事:她是故意的。故意弄伤他,这让她感到快意。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无言地沉默了一小会,离远了些。坐在自己这半边的座椅上,他眼望前方,说出的话冷酷无比:“我不会动你妹妹。我只是想提醒你,假如想你妹妹不落入和你一样的境地,不如别把她拉进来。”

“用不着你操心。”林笛冷笑,提醒?……难不成他会是好心?

“你妹妹脾气比你还火爆一些吧,假如让她知道你外公的死有隐情,还有你现在遇见的事……你觉得,她会怎么做?”黎奉天淡淡道,“比你更激烈地到处找媒体,请律师,或者报案上访?”

转眼看着林笛,他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巨大的压力和强硬:“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假如你让她卷进来,她将来遇见的事,会比你悲惨一百倍。……”

僵硬而无言地看着他,林笛的脸色苍白地如同路边开着的白玉兰花瓣一样,毫无血色。

“当它是威胁也好,警告也罢,你最好相信我的话。”黎奉天轻叹一口气,眼神有些遥远,似乎在无情地看着车窗外的人世百态,“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你千万要明白这一点。”

车辆继续无声行驶,并没有因为后座上刚刚发生的厮打而有半点停滞。这一次,没有被戴上遮眼的东西,林笛蜷缩在车厢边上,默默看着越来越风景秀丽、却也越来越偏僻的郊外别墅群。

快到傍晚了,入住率不高的豪华别墅很多都黑着灯,宽阔的大门口黑洞洞的,一栋栋飞快地在车窗中后退,看在林笛的眼睛里,仿佛是择人而噬的鬼怪聚居地。

车辆终于在其中一栋门前停下时,林笛看着那似曾相识的木质篱笆和踢铁门,微微打了个冷战。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依旧能认出来,上次她被送走的地方,就是这里。

无助而绝望地看着那雕花的大门,她久久不愿动弹。坐在她身边,那沉默的精悍男人没有催促,而是极有耐心地等着。良久之后,林笛看向了他,声音低得像是梦呓:“为什么?我不跟你们作对了,我发誓。你放过我吧……”看着黎奉天那坚硬的侧脸,她的泪水滚滚而下,有点语无伦次的绝望,“我不够美啊,又这么恨你……你非要留我在身边,到底想怎样呢?……”

完全不为所动,黎奉天回过头,在渐沉的冬日暮霭里审视着她被泪水浸染的眸子。那眸子干净透明,像是绝美的黑宝石,又像是在暗黑海底里隐约闪光的珍珠。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当是强占民女吧。”他淡淡道,

伸出手去,他握住了林笛冰冷的手,把她拉下了车,“我是混黑道的,作奸犯科的理由最能解释通。”

微微踉跄一步,林笛呆呆地看着那独栋的两层别墅。一直被黎奉天牵着手带进客厅,她都顺从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直到身后大厅的门吱呀关闭,她才身体轻颤,明白了一件事实。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没有理由和原因,她被这个强暴了她的坏人再次强掳到了这里,就像那些荒谬的小说和电影,正要开始一段不见天日的禁脔生活。

在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呢?和那个夜晚一样,被羞辱被践踏,被无情地征用身体?浑浑噩噩的,她感到自己被带到了一张宽大的桌子前。

茫然地看着面前那五颜六色丰盛无比的晚餐,她怔怔地坐在那里。半晌,身边有男性那平静的声音响起来,若无其事,就像一个平常的男人在叮嘱自己发呆的小妻子:“来,吃点东西吧,你也该饿了。”

看见她根本没有拿起碗筷的意思,黎奉天也不着恼,只是坐在了她身边,默默地为她盛了半碗米饭。特意没有盛满,他开始在桌上挑拣那些营养丰富、口感香浓的菜肴,铺在米饭上面,很快,就摆放得满满当当。

拉过林笛的手,他半强迫地把饭碗和筷子塞到了她的手里。语气平淡,甚至堪称有少许的温和:“就算是想逃跑,或者想在我对你不利时反抗,也需要力气,是不是?”

客厅里灯光明亮,橙黄色的光线温暖,照耀着颜色漂亮的各色菜肴,刺激着人的食欲。林笛无言地看着面前的饭菜,很久过后,她开始默默地进食。

像是认了命,又像是在积攒着某种勇气,她秀美的脸像是一座沉默的仕女雕像,脆弱而凄苦,却自始至终不愿给黎奉天一个妥协的眼神。

一直到两个人用完了晚餐,黎奉天才轻轻舒了口气。

“去楼上休息吧,你今天也很累了。”他柔声道,“卧室里有新买的全套睡衣,还有洗漱用品。柳妈很会照顾人的,有什么生活上的事,你可以找她。”

旁边,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妈妈立在一边,和气地笑着:“是啊林小姐,饮食起居有什么不习惯的,千万跟我说。”

无言地看了看她,林笛没有回应。再看向黎奉天的时候,她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神采:“我要和你……睡在一起?”

沉默了一下,强壮而冷硬的男人淡淡地道:“我说过,我想你做我的女人。”

看着林笛那瞬间惨白的脸,他默默地转身,独自先行上了楼梯。踏上几级台阶后,他停下来,低声说了一句:“不用摆出那种表情,我答应你,暂时不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