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白色雕花的木窗棂里照射进来,金灿灿的在琥珀色的原木地板上投下美妙的光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林磬呻吟了一声,头疼欲裂地醒了过来。

尚未从宿醉中缓过精神和记忆,她呆呆地打量着这身边完全陌生的环境。面积宽阔的房间,优雅沉稳的房屋布置,身边的床品也丝滑柔顺,似丝似绸,带着隐约奢华的暗花提纹。从窗户看出去,竟然是一小片开阔的草坪,修剪精致的花木在窗边舒展着枝叶,从高度上看,这里应该是在一间二楼的卧室里。

做梦吗?不可能……太阳穴的跳痛如此明显,而身体上盖着的薄被的触感又如此真实,像是紧贴着肌肤。

紧贴着肌肤?忽然心里一颤,她猛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却在下一刻吓得倒抽了口冷气!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暗灰色真丝条纹的宽大睡衣,轻轻撩起来,下面不着寸缕!

脑海里模糊的记忆浮现出来,她忽然惊恐地发现,根本记不起太多的东西。是的,昨天在酒桌上喝了几杯酒就开始糊里糊涂,就连最后是怎么走出酒店,也完全没有了记忆。事务所的风总?还是……摇了摇头,她赶走了脑海里浮上的那张英俊的、常常带着专注探究的脸。

四下里看看,整洁干净的大床边上没有她昨天穿着的衣物。她忐忑地下了床,只觉得浑身都依旧酸痛而疲倦。轻轻推开卧室一角的卫生间半透的雕花玻璃门,深色调的浴室里,亚光的墙砖配着洁白的卫具,放眼置衣架,也依然找不到属于她的衣服。

心跳得很快,她打开洗脸台上的水龙,用冰冷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脸。太阳穴的跳痛终于减轻了些,她用旁边雪白的崭新毛巾擦了擦水珠,重新打开了门。

“啊--”猛地惊呼了一声,刚刚推开的浴室门外,一张男人的脸就在十几厘米开外,高高举起的手差点就碰到了林磬刚探出来的脸上!

被她的叫声也吓了一跳似的,男人的眉头紧皱,眯起了眼睛,迅速退后了一步。

“你你……是你……”林磬结结巴巴地看着他,上午的阳光从原芮风身后射过来,他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光线,整个人只有轮廓边缘有道淡淡金色,脸却是背着光的,看不清表情和神色。

一眼看过去,原芮风也同样只穿着同款的丝质睡衣,松散的腰带系在腰间,胸前有小片的胸肌露出来,显出浅褐色的麦色。眼光碰到那慵懒性感的姿态,林磬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慌乱,满脑子全是那天在露天浴池边这男人半裸的样子。

身上没有太多衣服遮挡的时候,任何强壮的男人对女人来说,都有着微妙的侵犯姿态。

应该是看见了她眼中明显的戒备和惊吓,原芮风不动声色地往后再轻退了少许距离:“你醒了?”

“啊……是的。”林磬用力压制下砰砰的心跳,“我……我刚醒,正

在找我自己的衣服。”

瞥了瞥她身上宽大的同款睡衣,原芮风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没有回答衣服的话:“对不起,昨晚……”

林磬的脑子嗡了一下,满耳朵都是原芮风那一句“对不起”,满眼都是两人身上同款的睡衣。有什么可怕的猜测在发酵,头次宿醉的浑身不适也加重了糟糕的揣想。

用力地吸了口气,她慢慢往后退到了洗脸台边。昏沉沉地抓住了手边唯一能握住的坚硬牙刷,她颤声低问:“对不起什么?……你说清楚。”

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原芮风若有所思:“我没有猜错的话,假如我接下来的话不能让你满意,你似乎想用那把牙刷冲我捅过来?”

看着林磬那涨得通红的脸色,他终于恶作剧地轻笑起来:“好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昨晚我对你做了什么吧?”

英俊的眉目中微微带着点嘲笑和邪气,他立在那里轻扬眉毛:“虽然我的体力尚可,可是从你们学校的广场上把你扛回来,在车上照顾一个又是呕吐又是痛哭的女人,再回到家帮她张罗换衣服洗澡,就算是体力再好,我也没有力气和兴趣--”

“换衣服……洗澡?”林磬喃喃地重复着,握着牙刷的手快要没有了血色。

“是啊。”原芮风无辜地微笑着,有趣地打量着她那羞愤地快要死过去的脸色,“家里的刘嫂费了好大的劲,才帮你把又脏又馊的衣服脱下来,而且呢,她有抱怨说把你按到浴池里是件体力活。”

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恶劣地加了一句:“对了,刘嫂还说,你一直坐在浴池里哭,一边哭一边说,你最讨厌大浴池了,喜欢泡澡的男人都该去死。……”

就在林磬张口结舌,羞恼无比的当儿,门口的叩门声终于及时拯救了她。一位慈眉善目、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从门口探出头,和善地笑着:“哎呀,这位姑娘你醒啦?”

她手边托着一个扁平的竹质小衣篮,上面正是林磬昨天自己穿着的简单衬衫和A字裙装。自顾自地走进来,她歉意地笑笑:“衣服早就烘干了,可是没有及时给你熨烫。昨儿夜里折腾地有点晚,我这把老骨头就没有熬夜了。这不,一大早的烫好送来,还是晚了点。”

……重新换回了自己干净熨帖的衣服,坐在一楼明亮的餐厅里,林磬埋着头吃着面前的早餐。不知名的厚重原木餐桌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迷人的暗金色光泽,上面丰盛的早餐正散发着馥郁的食物香气。原芮风面前是西式的三明治,火腿煎蛋、蔬菜卷和脱脂牛奶,而餐桌正中的骨瓷餐盘上,还有各种各样中式的餐点,皮蛋粥和红枣粳米粥一甜一咸,金灿灿的南瓜饼,剔透的水晶虾饺,热腾腾的鲜肉小笼,无不精美而色香俱全。

林磬脸烧得滚烫,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红霞全脸,满眼窘迫。

“CPA考试很紧张吧?”对面优雅地举着刀叉的男人自顾自地问着,慢吞吞地切割着淡绯色的肉肠,盘子里嫩嫩的溏心鸡蛋流出了黄灿灿的蛋黄来。

“哈?……还好吧。”林磬低声简短地回答--该死,不是说这种上层社会的家伙们用餐礼仪该很好吗?为什么到现在都喋喋不休的样子啊?

神清气爽的男人似乎根本不了解她现在恨不得钻到地下的心情:“是吗?可是你昨晚哭的时候,又不停地埋怨温书温得很累呢。”

“啊……是吗?”林磬讪笑。

“事务所那边,需要我去打个招呼,请他们少给你加点工作吗?KJD是出名的把女人当男人使唤,把男人当机器使唤的地方,你还在上学--”

“不用!”林磬终于忍不住急切地反对起来,抬头看着他,“我可以做得来!”

“哦?”隔着宽大的餐桌和她面对面坐着,原芮风似乎有点诧异,凝视着她,“你昨晚也有哭诉,在事务所里有点跟不上大家的专业素养,很多地方很吃力啊?……”

无声地咽了口皮蛋瘦肉粥,林磬好不容易才压下差点呛到的羞窘。

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精美的瓷勺,她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原芮风:“原总裁,我昨晚--真的有那么像一只喷水的水龙头吗?”

“哦,当然没有水龙头那么夸张。”原芮风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三五包手帕纸完全不够你用,那倒是事实呢。”

林磬的拳头握紧了:“我想您一定是很喜欢夸大事实。”

“怎么说呢?”

“我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这一点我很自信。”林磬强作镇定,嘴角翘起生硬的角度,“我也很有自制力,然后,我也根本没有那么多自怨自艾的情绪……”

年轻的男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半晌后,他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上闪着光。悠然地站起身,他走到身后硕大的玻璃柜边,打量着里面玲琅满目的各式藏酒。

随意地挑了一瓶出来,他微笑着放在了餐桌正中:“三十多度的洋酒而已,再来一杯?”

看着林磬长大嘴巴的样子,他促黠地眯起眼睛:“我这里有高清的摄像机,可以负责录下来你十分钟后的表现,怎么样,敢不敢?”

“哈哈,哈哈哈……”林磬讪笑了几声,盯着那瓶琥珀色的酒,郑重地咽了口唾液,“不用了,你家的酒一定都很贵,给我这样不懂酒的人喝了,一定是暴殄天物,煮鹤焚琴。”

要命,这个男人说的绝对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把她的家底儿也摸得门清?用力回想着昨晚的表现,她痛苦地发现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我还有说什么吗?”她故作镇定地夹起一只小笼包,用力过猛,包子薄皮被一下子戳破,鲜美的汤汁流到了粥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