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手刃独女

“你说这杀人凶手已经定了,为什么他们却对这通奸之事咬死不松口呢?”

在聂思思的身旁,罗本抬手扣了扣自己腰间的腰带,似乎是勒得太紧了,有些不舒服。一边调整腰带一边问道。

“杀人反倒好认,可是因何杀人,就有些讲究了。”聂思思双手抱胸,依靠在身后的梁柱上,看着大堂上的这一幕,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张教谕为何要听审啊?”

“嘿,这老不死的教不好女儿,难不成还怪别人?”罗本愕然说道,脸上顿时挂上了嫌弃的表情,当即冲着张教谕做了一个鬼脸,还顺带啐了一口:“呸,臭不要脸的。”

张教谕气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任由罗本在对面挤眉弄眼,也不去理睬。

“后来草民也曾建议老板扩建一下酒馆,老板当日说不急不急,他已经和后院邻居沟通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扩建的。”店小二忙不迭的说道,话里话外,都将矛头指向了梁安。

梁安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沉默不语,一旁的江瞳忍不住问道:“梁安,关于你家小二所说的,你可认罪?”

“认罪。”梁安长叹一声,过了片刻,才缓缓睁眼说道:“犯民认罪。”

而一旁的张姝,见梁安终于认罪,嘴角也泛起一抹凄苦的笑容,轻轻摇摇头,不知道心里是否在哀叹,曾经后悔与这个男人一起耳鬓厮磨的时光。

没等江瞳开口,张姝便跪在一旁,哽咽道:“民女,也认罪。”

说罢,张姝深深的俯下身,跪拜在地,未语泪先流,哽咽抽泣,聂思思目睹了这一切,摇摇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张教谕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自己拼命争取出来的堂审,却被江瞳三言两语就变成了自己的主场,在先后搬出人证和物证之后,案情已经真相大白,自己的女儿,终究是无法逃过被大辟处死的结局。

哀其不幸?还是恨其不争?张教谕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在堂上的左临风,见状,慌忙的想要上前搀扶一把,却被张教谕一甩手,挣脱开,随后看着自己跪在堂前的女儿,老泪纵横。

“父亲大人!”张姝哽咽着望向自己的父亲,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父亲大人,女儿日后再无法在您身边尽孝,女儿愧对父亲大人养育之恩啊。”

“大哥,这人伦情感,最为复杂。”罗本似乎觉得腰带有些松了,又重新提了提,对江瞳说道:“或许这宇文宏图有心向学,可是对于自己的妻子,却是始终抬不起头来,我爹曾说过,但凡有求于人的,都是向上看的。”

张姝听到这句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是啊,但凡有求于人的,都是向上看的,正是因为梁安和张姝,拿捏住了宇文宏图有求于张家的把柄,知道他纵有不甘也不敢大吵大闹的心理,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梁安的大胆妄为,落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大家可以装一时的瞎子,却不能一直看不见,当法律的大刀砍下来的时候,梁安和张姝才会愕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仰仗的一切,都恨不得与自己分裂开来。

所有与自己有瓜葛的人,都恨不得在掩埋自己的深井里,再填一抔土。

“其实,你也早就知道了,是嘛?”江瞳叹了口气,对张教谕说道。

张教谕身形微微一怔,转过身来,咂咂嘴:“你看出来了?”

“当日在城南认尸房的时候,来的居然是您,而不是令媛,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江瞳揣着手,表情清冷道:“哪有不为夫君喊冤的妻子啊?”

张教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双目微阖,原来,自己一直试图掩饰的,在江瞳的眼中暴露无遗,或许,自己本就不该参与这起案子吧?

“起来吧,女儿。”张教谕颤巍巍的搀起了自己的女儿,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这几日,在牢里,你受苦了。”

张姝拼命地摇着头,热泪横流,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头却仿佛被东西塞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儿啊。”张教谕扶正女儿的肩膀,注视着女儿的双瞳,认真,且缓慢的说道:“从小,就是为父为你启蒙,教你认字,就让为父,今日,再为你上最后一课吧。”

张姝默默的点点头,她的双眼通红,娇躯微微抖动,始终都不敢扭头看向身后,那些趟风冒雪过来听审的乡邻百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张姝张了张嘴,看向近在咫尺的父亲,他那苍霜的鬓角,时刻都在提醒着她,自己的父亲,已经老了。

“父亲!”

张教谕面庞微微一抖,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郎朗背书的稚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姝儿背得好,以后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呢。”张教谕转向江瞳,望着大堂上沉默不语的众人,怯懦着,半晌,才缓缓开口:“老夫的家丑,就不必外扬了吧?”

左临风如坐针毡,他忍不住站起身,神色焦急:“张教谕,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教谕望着江瞳,道:“世间自有公道,老夫教子不严,愧对先贤。”说完,张教谕伸手入怀,之前一直颤抖的手也不再抖了。

“姝儿啊,如果有下辈子,还做为父的好女儿,为父一定,好好教你。”

血光迸溅,张姝凄美的面庞上,划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愕,她换换低头,却看见在自己的胸口,有一柄短刃,重重的刺向自己的胸口,殷红的血迹,濯濯的涌出。

张姝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血沫却不断从嘴角涌出,她“呵呵呵”了半晌,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那柄短刃抽走了一般,软到在张教谕的怀中。

而亲手完成这一切的张教谕,则面带木然之色,任由女儿身上的血液沾染了衣袍,自己则是站在众位百姓的面前,一动不动。

“妈呀,杀人啦!”

邻居中,忽然有人凑的近,看见了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尖叫一声,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安静,安静!”左临风抬起手中的惊堂木,连续拍了十几下,都快把惊堂木拍烂了,才算是压制住慌乱的人群。

“张教谕!”左临风气冲冲的走下来:“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