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等待开堂

“张教谕。”江瞳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张教谕此番话何意?下官不太明白。”

“不太明白?”张教谕气的咳嗽了两声,一张脸憋得通红,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看你比谁都明白!”

江瞳笑了,他点点头:“是,张教谕应该是为了令媛来的?”

张教谕也不客气,他将手中的拐杖交给家仆,自己则背着手看着江瞳说道:“江主簿,此案是梁氏老酒馆梁安,与宇文宏图因为私仇结怨,痛下杀手,明明这么简单的案子,你为什么要审的这么复杂呢?”

江瞳神色一动,看向一旁的左临风,左临风仰头望天,一副泥胎木塑的表现,江瞳无奈道:“张教谕,此案并没有您说的那么简单。”

张教谕道:“不管如何,本官的女儿,本官自然清楚,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本官女儿什么事情,你现在将我女儿羁押,是何道理?”

江瞳眼神飘忽,似有所指的说道:“张教谕为人简朴,对自己对家人都严苛以待,但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啊。”

张教谕表情一变,道:“江主簿,你这是何意?你以为我张星是那种贪慕虚荣,好财成性之人吗?”

江瞳摇摇头,道:“自然不是。”

张教谕点点头,满意地说道:“那就是了,本官不是,本官的女儿更不可能是,你不要自误,明日审案,本官自会旁听,到时候,左县尊,可要秉公执法啊?”

说话间,江瞳和张教谕二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站在一边的左临风的身上,左临风心里暗暗叫苦,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讪讪一笑,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证据确凿,本官一定会还死者和冤者一个清白的。”

江瞳面无表情的看着左临风,一言不发,张教谕也是冷着脸,二人都是面色不善,左临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讪然道:“二位大人可是觉得不妥?”

张教谕叹了一口气,手扶着额头,喃喃道:“哎,老夫年事已高,这教谕一职,怕是做不久了,看来,老夫是时候该向朝廷请辞,告老还乡了呀。”

左临风顿时有些麻爪,讷讷道:“张教谕。”

江瞳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补充道:“是啊,张教谕,既然老了,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这都多少年了,丰武县文教一脉,没有出过成绩,就算你不想请辞,怕是朝廷也不愿意让你这个吃空饷的家伙在这里尸位素餐啊。”

张教谕老眼一瞪,怒视而去,江瞳毫不客气的反怼了回去,二人视线交错,空气中隐隐有火光爆裂开来。

“哼,老夫倒要看看,明日县尊大人会怎么审!”

张教谕说完,就负起手,向着自己的轿子走去,看那样子,竟是不想再和江瞳多说一句,江瞳也没有丝毫客气,挥挥手对聂思思和罗本说道:“我们也回去。”

聂思思点点头,带队离开,罗本直到此刻,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笑呵呵地说道:“大哥,聊完了?那咱们就回去吧,大哥我买了一块庄子,大哥要不要去看看,给小弟掌掌眼。”

二人边说边走,渐行渐远,原本热闹的宇文宏图家门口,渐渐散去了围观的人。

唯有左临风,如同被人遗忘一般,讷讷的站在原地,困惑地挠挠头道:“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日的堂审,本官该如何应对啊?”

第二日,如期而至。

腊月的天,阴风阵阵,刺骨的寒风穿堂而过,冻得各位胥吏直打哆嗦,饶是左临风的脚下生着火盆,但也无济于事,一旁的书吏搓着手,不时的给掌心哈着热气,要不然,这么冷的天,连墨都磨不开,更遑论记录卷宗了。

“这梁安一向与人为善,想不到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个黑心黑肺之人。”

“是啊,据说还在宇文宏图在世的时候,这梁安就和张教谕的女儿有染呢。”

“怪不得,这宇文宏图从不饮酒之人,在事发那天居然会独自跑去喝闷酒。”

“可是,据说那张教谕昨日与江主簿在家门口对质来着,这梁安究竟有没有和张姝通奸,现在也没有查实的证据啊。”

街头百姓议论纷纷,负责门口安保的胥吏用手里的杀威棒,拼命拦阻着想要往里冲的众人。

县衙三堂,左临风任由夫人给自己穿戴好官衣,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帽,准备往前堂而去。

“老爷,这案子若是棘手,就不要审了吧?”左临风的夫人也是一个丰腴华贵的妇人,见自己夫君愁眉苦脸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惜,温言细语道。

“哎,不行啊!”左临风怔怔的坐在床上,半晌,才发愁道:“真不知道这丰武县是我的丰武县,还是他们的丰武县。”

“自然是老爷的。”妇人伸手掸了掸左临风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意道:“老爷就是这丰武县的天,他们还敢翻天不成?”

左临风暗道一声无知妇人,除了生了一副美人坯子之外,什么也不懂,左临风失望的摇摇头,起身往前堂而去。

只是,他的步履如同灌了铅块一样,沉重不已,从三堂到前堂,不过区区千百步,他却走的如同千百里一般。

当姗姗来迟的左临风,终于出现在大堂门口的时候,三班六房的胥吏,衙役,还有捕快们,齐刷刷的把目光投了过来,看的左临风头皮发麻。

等到他安稳坐下,手里的惊堂木举起来,却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左大人,升堂吧?”坐在他下首的,分别是江瞳和张教谕,张教谕年纪大了,不等左临风吩咐,就一掀抱襟坐了下来,手里端着一个茶壶,细细地品着。

左临风沉默了片刻,天阴的厉害,似乎,这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要落下来了。

当初在南湖府,下的与其说是雪,不如说是冻雨来的更贴切些,但是一进入腊月,这怕是再也下不来雨了。

在江瞳的身后,捕头聂思思和小弟罗本都背着手,默默地注视着左临风,不,准确的说,是注视着他手里的惊堂木,似乎想等着看如何落下来。

张教谕的女儿,就在不远处的签押房,等待传唤,她的父亲从一旁经过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她的内心不由得一阵窃喜。

自己的父亲大人,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自己。

只要自己咬死不松口,那么料想那个江主簿也不会拿自己怎么办,只要这个案子一结束,自己就央求父亲,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个江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