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尘埃落定

唐元德一脸震惊的扭过头,就看见李牧佳手中撑着拐杖,颤巍巍的站在大堂门口,吴诚和周幽见状,急忙从椅子上弹起来,上前搀住李牧佳的身子。

“李大人,不是让您在会馆养伤嘛?”周幽不由得责怪的看向身后的胥吏:“你们怎么回事?李大人重疾初愈,你们就让他四处走动?”

“莫要怪他们,是老夫执意要来的。”李牧佳摆摆手,才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上,带起一抹笑意:“唐元德,想不到吧,老夫没死。”

“你,你怎么会没死?”唐元德战战兢兢的向后缩去:“五步蛇乃是剧毒,只要误饮,就一定会暴毙当场。”

“呵,你用本官毁尸灭迹的办法,对付本官。”李牧佳在周幽等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江瞳急忙命令胥吏们搬来凳子,安排李牧佳坐下来。

“每一个蛇卫人,入蛇卫之前,绣蛇形刺青,饮避蛇丸,虽然不能解所有蛇毒,但是也能有效的延缓毒发。”

“蛇卫中人,因为要饲养毒蛇,有时候会被误伤,这避蛇丸本是本官拜托太医院研制出来的解毒药剂,想不到居然在关键时刻,救了老夫一命,呵呵。”

唐元德顿时陷入沉默,他万万没想到,十拿九稳的杀人灭口计划,竟然是在这里露出了破绽。

“你杀罗员外的时候,你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在我眼里,处处都是破绽,可笑你居然还请我来侦破此案。”江瞳见唐元德不说话,继续说道:“罗员外的死,还有张推官的死,看似都是死于意外,可是,你忽略的细节,在本关眼里,尽是漏洞,所以,本官才迟迟不断案。”

“可是杀害张曾,并非老夫出手。”沉默半晌,唐元德才缓缓开口道。

“是啊,那不是你,那是闵辛闵总兵所为。”江瞳说着,又将一个物证丢在了唐元德的面前,那赫然是之前江瞳和聂思思在张曾失足坠落的山坳里的袖口。

“这么厚实,纹理精致的袖口,自然不可能出自当时身穿麻布衣裳的张大人身上,换言之,在案发现场,还有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是试图杀害张大人,而与之发生了纠葛,被张大人临死前拽下来的。”

“不是。”唐元德忽然打断了江瞳,正色道:“呵,那是闵辛在最后关头,居然起了怜悯之心,想要伸手将张曾救起的缘故。”

按照唐元德所说,众人总算明白了张曾死之前,在那个盘山小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就在张曾发现五步蛇,并且掐着蛇的七寸捉起来的时候,张曾以为是蛇卫的人前来清理背叛者的,结果,惊慌之下,摔下山坳,好在他反应及时,用手扒住了碎石。

而就在那个紧要的关头,闵辛见张曾没死,顿时有些担心,可当他闪身而出的时候,却被张曾看到个正着。

“闵,闵总兵?你……”张曾只是稍微怔了怔,就明白了一切:“五步蛇是你丢的?”

闵辛默默的点了点头,张曾咬咬牙:“我就说,那唐元德告诉我,李牧佳已死,怎么可能会来清理门户,原来背后装神弄鬼的,居然是你。”

“你把我拉上来,闵总兵,你知道我要干嘛,这件事我不参与了,钱我也不要了,你把我拉上来。”

闵辛的表情有些挣扎,他蹲在小道旁边,看着山下的张曾道:“我不能,唐元德需要你死来闭嘴。”

“呵,你也是起义军的人,闵总兵,你居然和唐元德厮混在一起。”张曾不甘的说道。

谁知闵辛正色道:“唐知府已经是我起义军中人。”

“谁?”张曾先是一怔,旋即狂笑道:“他,不可能!闵辛,你就是个猪脑袋,猪脑袋!”

闵辛表情阴翳,沉默不语,张曾见他不说话,继续鼓动道:“你拉我上来,我保证不对外说这些事情,蛇卫统领死了,你们起义军的事情我不参与,你只要放我走,我只要活命!”

闵辛沉默一会,将手递给张曾,张曾大喜,一把抓住,可是,就在张曾准备顺着闵辛的手臂,向上爬的时候,闵辛忽然开口道:“抱歉,你的命,就是唐知府的投名状。”

张曾双眼顿时圆睁:“闵辛小儿,你敢害我?”

下一刻,闵辛就送开了手,失去了支撑的张曾哀嚎着掉下去,临落下之前,他手上四处空抓,抓住了闵辛的衣袖,将其撕扯下来……

听完唐元德讲述之后,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的?”江瞳忍不住问道。

“因为杀完张曾,他就来到我的府上了,我还带他,见了被我关押在地窖里的李牧佳,李大人,这下,他彻底相信了我的计划,哈哈哈哈!”唐元德咧嘴笑笑,笑容肆无忌惮,让人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怪不得~原来本官那晚见到的人就是闵辛,呵呵,真是可笑。”李牧佳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难看。

“虽然杀人凶手是闵辛,但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你,也是你一手策划了羁押朝廷命官,杀害张曾,罗员外,闵辛的事宜,唐元德,你的后半辈子,就在牢里待着,好好的反思吧!”

江瞳一甩衣袖,霍然转身:“把卷宗拿来,让他看看,没有问题就让他签字画押。”

“嘿嘿,江瞳,老夫这次失败了,但是老夫记住你了,老夫就在首府的诏狱里等你,老夫等着你!”

唐元德的身形被胥吏们拖了下去,临走的时候,给他还在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如同秋后的蚂蚱,死命的做最后的挣扎。

“他这样的,进诏狱是必然的,恐怕后半辈子都出不来了。”周幽还有吴诚背着手,站在大堂门口,看着被拖下去的唐元德,吴诚抿嘴说道。

江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摘下乌纱帽,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兄,在发什么呆呢?”周幽见状,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人之祸,起于贪,久思过,性本严……”

江瞳背着手转过身:“这浊浊官场,何时才会涤清呢?”